（十）
楊眠眠滿足的咬掉了最後一口溏心蛋，擦了下閃著油光的嘴唇，就要拉著徐子皓去玩遊戲。
看著小鬼盤腿坐在他的真皮豪華電競椅上，徐子皓給他選了一個逃生解密遊戲。宋汀被迫坐下來陪他一起玩。
遊戲廳裡不時傳來楊眠眠激動的“啊啊啊在這裡”跟宋汀崩潰的“有鬼啊有鬼”。
徐子皓被這鬼哭狼嚎吵得頭疼，他沒忍住掏了下耳朵，問陳向山：“你從哪找出的這倆活寶。”
陳向山笑了下：“我也不知道,就遇上了。”
兩個並不怎麼善言辭的男人坐在一起，一時間有些安靜，但是並沒有很尷尬，有一種獨特的磁場在裡面。
徐子皓往日有些陰冷且狠戾的眸子柔和了一點，像是一隻野獸走進了自已的舒適圈。他摸了下口袋，點了支菸。
“要嗎？”
“嗯。”陳向山開始摸自已的口袋。
徐子皓斜他一眼:“省省你的劣質菸草吧，沒品位，抽我的。”
真金白銀的還真是不一樣，陳向山他想，緩緩吐出一個菸圈，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眉眼。
“我可沒有投去你敵對組。”徐子皓說。
“我知道。”
“你知道？”徐子皓反問他。
“嗯，你在我的組都幹不了乙方，誰能使喚的動你。”陳向山說。
“那確實，不過他們確實來找過我，我看過他們的策劃書。”
“怎麼樣？”
“爛，寫的比你的都爛——哦，我不明白這種破爛玩意是怎麼過審的。”徐子皓做了個往下down的表情。
陳向山笑了一下，“那借你吉言，我趁早把專案拿下。”他左手夾著煙，右手握拳伸向徐子皓，大概是陽臺處光線過於明亮的，他清楚地看見了徐子皓眼中的訝異，但也只是一瞬，他也伸出握緊的左手，輕輕碰到了一起。
——
後來的陳向山很難描述那時的他為什麼會跟徐子皓做朋友，而且一做就是很多年，他很少用語言去描述這種細膩的東西，大抵是詞不達意，他想了很久，寫出“共頻”兩個字。
而後來的徐子皓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正在勤勤懇懇地在剛會爬的小貓後面鏟屎，他滿臉不耐煩地說：“不知道。”可謂之敷衍至極。
——
兩人回到遊戲室看兩個人打遊戲，簡直是菜雞互啄現場，宋汀是因為害怕全程不太敢四處走地圖，楊眠眠是人菜癮大，遇見怪物npc的時候輸出攻擊老是掉血。但是兩個人咆哮的聲音完全蓋過了音響。
徐子皓無語，他看著頁面上巨大的game over，搶過了楊眠眠手上的遊戲操作手柄：“小鬼，你太菜了，我來。”
宋汀這時候恨不得馬上丟掉手上的燙手山芋:“陳向山你來!你來！”
看到主操手變成了陳向山，徐子皓果斷把normal mode改成了difficult mode。
黑暗的遊戲室裡一下子只有遊戲的背景音樂聲，詭異的歌謠響起：
叮咚
我有一個秘密
悄悄告訴你
歡迎你來到天堂島入口
畫面變暗，房間裡一下子變得黑黢黢的，這個詭異童謠迴圈貫穿在四人耳間。
“這個音樂，剛剛沒有。”宋汀有些不安的揪了一下陳向山的衣角。
陳向山側過頭輕輕解釋說：“困難模式相當於是另一個故事背景了。” 感受到宋汀的緊張，他又補上一句，“你等下如果害怕可以抓著我。”“好。”
遊戲的設計者深知面向的玩家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壓根沒有新人保護期的設計，沒有任何提示詞直接進入正題。
［你們是一對熱戀的同性情侶， 你們是大學同學，今年是你們熱戀的第三年，你們由去年在瑞士結婚後，來到了這座島上度蜜月。］
果不其然，陳向山看見了徐子皓對他露出一個壞笑：噁心。
[但是，你跟你的伴侶發現了村民的秘密，你們被關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地牢裡]
畫面扭轉，是一個陰暗潮溼的地洞，之所以不是地窖，是因為完全不夠深，完全不能儲存糧食。洞穴很是粗糙，地面有渾濁的積水，顏色有些暗，一隻肥碩的紅眼老鼠叼著塊骨頭經過，骨頭上帶著點猩紅的皮肉。
宋汀沒忍住捂住了嘴，他很清晰的而可以看出那是一塊S形彎曲的鎖骨，還很新鮮，帶著水氣。
很明顯那是人骨。
地洞的門是一張鏽跡斑斑的鐵門，門上有一把扭轉式數字密碼鎖。
［開啟鎖，逃離這個地洞。］
兩個人開始在狹小的地洞裡摸索，徐子皓先是摸到一個凸起，他毫不猶豫地摁下去，破爛的牆面開始褪屑，原本突起的地方凹陷，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來。
“按照套路來說，這裡應該會出現一隻眼睛。”
徐子皓話音剛落，狹小的洞出現一隻突起的眼球，它的瞳仁滴溜溜地環視一圈，像是用目光將兩個人上上下下都垂涎了一遍。
讓人覺得很是噁心。
牆的那邊傳來一陣動聽的女聲:“Oh!My sweet heart,你們兩個看起來真可口！”
“Oh!那你的眼光看起來真的不怎麼樣！”楊眠眠沒忍住在徐子皓耳邊搭腔，徐子皓掃一眼這個活寶。
這邊的陳向山在猶豫要不要用手上的尖樹枝戳爆它的眼球的時候，異變突生，眼球重新縮了回去，取之而代的是一隻瘦骨嶙峋的爪子，爪子上塗著紅色的指甲油，爪子從掌部突然伸長，完全失去人體的骨骼結構，像兩隻麵條手。
麵條手開始玩追捕戰，而兩個玩家光禿禿的出廠設定只有兩個樹杈子，還是地上現撿的。
楊眠眠沒忍住吐槽：“這還玩個球啊，連個裝備都沒有。”
“不應該啊，一定有破局之法。”
好在兩個主玩技術線上，幾個風騷走位躲過了攻擊。
“再這麼躲也不是辦法啊，密碼呢密碼是什麼?這個觸發有時間限制的嗎？”
同時背景音樂是女人沙啞的‘要抓到你了’和高頻率高分貝的笑聲。
這是宋汀第一次發現笑聲可以這麼瘮人，似癲狂似哀嘆，時而宛轉時而低啞，有時高昂得刺激頭皮帶來一陣驚悚感，宋汀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停下吧停下吧，他心裡默唸著。
好像是靈驗了他心中所念，笑聲停止，再次開始。
等等，這個節奏，跟剛剛不一樣。宋汀腦中開始快節奏地將笑聲細化：
長時間高音—短時間低音—短時間低音—長時間高音—女人說話
短時間低音—短時間低音—短時間低音—長時間高音—女人說話
長時間高音—短時間低音—短時間低音—女人說話
.....
“學長，如果沒錯的話是4382。”
“你確定嗎？”陳向山只是沉穩的問。
“是的，摩斯密碼。”
陳向山操作著人物一邊閃退，一邊往鐵門這邊走。
“徐子皓，你掩護我，我去開鎖。”
“好，你快點，我一個人頂不住。”徐子皓的手指在手柄上撥弄得露出殘影，他操作人物挑釁面條手吸引火力，麵條手扭動的更猛烈了。
密碼鎖是那種老式的旋鈕的，設計的很小，不足人物的大拇指那麼大，陳向山仔細端詳著上面的數字，字跡有些模糊，他只能放大放大再放大，他沒忍住破罵出聲：“媽的，全是羅馬數字，還這麼小。”
“陳向山快點！”
徐子皓快不行了，瘋狂走位躲避，一個躲閃不及他被一個鞭甩擦傷了手臂，血液掉到汙水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汙水裡有東西在蠢蠢欲動。
陳向山聚精會神地盯緊上面的每一個紋路，每一個符號，腦子裡瘋狂篩選匹配，直至扭到正確的位置。
終於，聽見咔——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