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翌日上午，陳向山有點坐立不安在宋汀的邁巴赫裡。
“就直接這麼去找徐子皓嗎？”
宋汀今天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據可靠訊息，他每個週末都在香山別墅待著，就是你去過的那棟。”
“可靠訊息？”
“那是，咱們二代圈裡自然有咱自已的人脈，你說對吧趙叔。”
駕駛座的西裝司機老趙對後視鏡齜了齜牙，深揚功與名。
“就港咯，當年我跟老陸可是同一山旮沓出來滴，來到江城的我裡躊躇滿志，立志要幹一番大事業，結果啊，老陸去了徐家一待就是20年，我留在宋家也好久噠咧……”
陳向山也不好意思打斷趙叔，他輕聲湊在宋汀耳邊：“老陸是誰？”
宋汀也同樣小聲回他：“是那家別墅的老管家，你見過吧。”
“見過的，趙叔是佛南人嗎？”
“對，這味正吧。”
“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宋汀覺得陳向山不幹活不打工不社畜的時候，生活完全兩個人，會顯得靦腆一點，有朝氣一點。眼睛瞪圓的時候，睫毛根根分明，彎出一個帶有韌性的弧度。像某種大型狗狗。
“我們為什麼要這麼躲著說話。”宋汀靠著他的肩膀趁機貼貼。
“我也不知道。”說完，陳向山都沒忍住笑出來，他看見宋汀嘴角上揚，蘋果肌向上走，顯得有些可愛。
可愛，像貓貓。
眼看著趙叔嘴上也不閒著，手上一頓操作猛如虎，邁巴赫平穩的上了盤山公路。
宋汀看著這山路十八彎的公路，總覺得自已忘了點什麼。
直到經過一個小轉彎，邁巴赫碾過一個丟棄的易拉罐顛簸了一下，前排副駕駛座發出一聲巨大的“vocal——”
他想起他忘掉什麼了，忘了把楊眠眠放下車了！
身穿大白鴨睡衣帽子蓋過頭，還蒙著眼罩跟耳機的楊眠眠被一陣顛簸悠悠轉醒。
他揉扒著眼睛：“趙叔到哪啦？”
趙叔爽快答到：“香山別墅快到了。”
楊眠眠：？什麼地？
宋汀只得往副駕駛座遞小零食：“眠眠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把你在亮仔家放下了。你今天跟我們一塊去那個半山腰別墅嘛！”
楊眠眠腦袋幽幽轉醒：“你說那個荒涼別墅？”“有很多恐怖遊戲的那個？”
“對對就是那個。”
楊眠眠的眼睛蹭蹭蹭亮起來：“好耶！”
實不相瞞，楊眠眠是一個密室逃脫，劇本殺，恐怖密室的愛好者，熱愛一切可以腎上腺素狂飆的活動。宋汀一度懷疑到底是膽子大還是缺心眼。
安撫好了楊眠眠，宋汀跟陳向山解釋：“眠眠昨天晚上來找我睡覺。”
說出口覺得這句話有些歧義，改口道：“不是睡一張床，他睡我隔壁客房。”
等一下，這麼解釋不是更奇怪了嗎？宋汀抓狂。
陳向山沒忍住笑起來：“嗯嗯，我知道，他來找你玩。”
正這麼交談間，香山別墅到了，邁巴赫進入一個視野開闊的平地，道路兩側是青翠的草坪跟灌木，一棟尖聳的絳紅色哥特式小別墅引入眼簾，異域歐式風情，三層複式樓，東側隱隱可以看見一個小花園跟噴水池。
陳向山上次沒有來得及看這棟別墅長什麼樣，但還是不免有些感嘆富人的雍容華貴，能看出這棟別墅已有年頭，但仍未淹沒其殊華。
“香山別墅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一次拍賣會上，被江城富商以八千萬的鉅額收入囊中，轉贈給了他當時的夫人，成就了當時很浪漫的一段傳奇佳話，而那位富商就是現在越飛集團董事徐書達，徐子皓的父親。”宋汀解釋道。
楊眠眠在大白鴨的睡衣裡眨巴著眼睛：“說好的荒涼別墅呢？”
“這可是人家富商的房子，還有人住呢。當然，你可以晚上來看看。”
正說著，別墅大門開啟，陸管家穿著考究的管家制服行了個禮：“各位少爺，裡面請。”
穿過掛著油畫的長廊，那張巨大的全家福掛在客廳正中間，宋汀看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他沒忍住拍了下楊眠眠的肩膀：“眠眠，你覺沒覺得，他們一家人都長得好像啊。”
“哈？”楊眠眠一臉你在說什麼，“正因為是一家人所以才長得像啊。”
宋汀沒說話，隱蔽地皺了下眉，不對。
陸管家目不斜視的在最前面帶路：“少爺在餐廳用餐。”
徐子皓這時正在一邊正看著最近的遊戲PV風向，一邊吃早飯，不同於他戲弄人時的惡趣味，他吃的也很文雅，顯得很有世家公子的矜貴感。
這時候他聽見幾道活潑聲音的交談，以及管家老陸沉穩的聲音：“少爺，你的朋友們來了。”
對自已定位清晰·孤家寡人·徐子皓：？我有什麼朋友。
正想著，他看見結伴而來的宋汀跟陳向山，以及一個穿的傻里傻氣的小鬼。
宋汀跟陳向山，一個點頭，一個說了聲“叨擾了”。
而那個小鬼，已經自然的拉開他邊上的凳子坐下了。
徐子皓：？
楊眠眠是個從小社牛到大的勇士，e人中最e王，3歲開始當孩子王，5歲上街就喜歡抱漂亮姐姐要聯絡方式，12歲起每場KTV的麥霸，發現自已喜歡男生之後從不吝嗇對帥哥的輸出，一天八百個朋友圈的大猛人。（來自宋汀同學的友情評價）
楊眠眠眨巴著眼睛看他盤子裡的烤腸：“你好徐子皓，我叫楊眠眠，你這個香腸好吃嗎？我也想來一份可以嗎？”
這跟“我是大學生，送我”這爛梗有什麼區別？
徐子皓一時噎住了，一般沒有人喜歡靠他這麼近。小鬼穿的很幼稚，沙雕大白鵝的睡衣，長得也很顯小，一雙圓鈍頓的貓眼向上揚，顯得很有活力，他只能說：“可以。”
楊眠眠得到了允許，聲音清脆了起來：“陸叔叔，可以給我準備一份好嘛？烤腸烤脆一點，還有一杯牛奶可以嘛，謝謝！”
“好的，楊少爺。”
“喂，小鬼你要求還挺多誒，”徐子皓沒忍住橫了他一眼，“這可是我的管家。”
楊眠眠完全不在怕的，眼裡滿是雀躍的小星光：“聽說你這裡有很多恐怖遊戲是嘛！還有很多是你自已做的？我等一下可以試試嘛。”
“算你有眼光，”徐子皓哼了一聲，“你可別被嚇哭了。”
“我膽子可大了。”
徐某人完全沒意識到，被這種赤裸裸閃光攻擊時自已翹起的嘴角。
——
陳向山努力壓住他弧度加深的嘴角，他莫名覺得，徐子皓算是遇見能治他的人了。
而宋汀已經趴在陳向山背後笑得直不起腰了，他同時向陳向山豎大拇指：“眠眠這孩子，打小就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