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燭節出遊後,赫敏幾乎從馬爾福的生活中銷聲匿跡了。雖然他每週都會去她的實驗室和家裡走訪一趟,重新調整魔法防護,但兩人的時間總是湊不到一起。馬爾福見到她家那隻肥貓的次數比見到主人的次數還多得多。

偶爾,馬爾福的記事本會嗡嗡作響。這是赫敏在提醒他,她將於某時某地參加某場公開活動。按照協議要求,她必須事先通知負責她安全的傲羅,也就是馬爾福。她會讓馬爾福自行決定屆時是否到場,不過她同時也會明確表示,他的到場純屬多餘,只會招人嫌。

大多數活動都是在安全的魔法場所舉行,比如聖芒戈或亨特科姆的小組研討會、魔法大學的專題講座等,所以馬爾福覺得自已也確實沒必要非得到場。反正他可以透過戒指隨時監控,萬一研討會上出現了什麼緊急狀況,他可以第一時間幻影移形趕過去。

唐克斯看到馬爾福交上來的報告越來越敷衍,赫敏的保護任務所佔用的時間微乎其微,於是興高采烈地又給他加了一堆其它活兒。能力越強,活就越多。馬爾福不禁懷疑,波特和羅恩平時那副稀裡糊塗笨手笨腳的樣子,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這天,馬爾福和巴克利一起住進了曼徹斯特一家骯髒的小旅館,任務是蒐集一夥黑暗文物走私犯的情報。

巴克利是個新人,也是個好人。他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已的能力,這意味著,馬爾福可以更方便地扮演他稱之為“管理者”的角色。他把大部分的監視工作委派給了巴克利,並信誓旦旦地稱,這可以令他更快地獲取更多的實踐經驗。巴克利熱情地點了點頭,這讓馬爾福想起了小狗。

就這樣,他把凌晨三點的值班任務甩給了這位勤勉的年輕同事,自已則爬上了床。

馬爾福感覺自已好像剛剛睡著,就在這時,戒指把他燙醒了:疼痛和心率升高的訊號,正從劍橋郡一波又一波地傳來。

他看了看時間,四點半。四點半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好事。馬爾福從床上一躍而起,翻身披上斗篷,連睡衣都沒來得及脫。

他離赫敏太遠了,沒法直接幻影移形過去。他在旅館門廳佈滿灰塵的爐排上撒了一把飛路粉,透過壁爐傳送到劍橋的一家酒館,再從那裡幻影移形到了赫敏戒指所在的位置。

馬爾福出現在赫敏的備用臥室裡,就是那間鋪著長氈、點著蠟燭、插著蘭花,似乎用於舉行某種魔法儀式的屋子。赫敏痛苦地躺在地板上,肢體扭曲成一個可怕的弧度,彷彿被打了個結。馬爾福迅速向房間的各個方向施放出一連串人形顯身咒和咒立停,尋找那個躲在暗處對赫敏施展鑽心剜骨咒的隱形攻擊者。

“馬……馬爾福?”赫敏虛弱的聲音從地板上傳來。她已經被折磨得幾乎說不出話。

奇怪的是,馬爾福的人形顯身咒竟然一無所獲。

“赫敏,你怎麼了?”馬爾福關切地問。

赫敏從扭曲的姿勢中慢慢恢復了過來,跪倒在地,大汗淋漓。“我在做瑜伽。你來做什麼?”

馬爾福想起來了,他在赫敏的日程表上看見過這個神秘的詞語。“瑜伽?是某種自殘殉道的邪教崇拜方式嗎?”

警報解除,馬爾福鬆了口氣,仔細觀察這個房間。角落裡,燭光搖曳,輕柔的音樂在耳畔盪漾。赫敏穿著那件可笑的緊身麻瓜裝束,這次是卡其綠色的。她的頭髮挽成法式辮,比馬爾福的手腕還要粗。

赫敏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蠢蛋。“我在嘗試塔拉克瓦桑娜……”

“什麼?”

“蠍子倒立!我已經練了好幾個星期,差點就成功了,直到你像個傻瓜似的闖進來,嚇得我魂飛魄散!”

馬爾福覺得自已真是蠢透了。他拉緊斗篷,掩住裡面的睡衣。可惜斗篷太短,遮不住光著的雙腳。“瑜伽是幹什麼的?”

“鍛鍊你的柔韌性,練習力量和平衡,追尋內心的寧靜。”

馬爾福用懷疑的眼神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赫敏。“你找到內心的寧靜了嗎?”

“你覺得呢?”赫敏站起身,“請重新校準你的戒指,確保只有在我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才會出現在我面前。”

她擰亮了燈。燈光下的赫敏臉頰緋紅,汗珠順著脖子往下淌,胸脯因為剛才的運動而上下起伏。馬爾福聞到了鹽、女性的汗液和燒焦的燭芯的氣味。

他那愚蠢的大腦本能地捕捉到了這個瞬間,立刻建立出幾條全新的神經通路,將赫敏的形象與“性感”這一概念聯絡起來。真是個令人討厭的變化,馬爾福心想,他是否應該切除自已的那部分腦葉。

一聲沙啞的貓叫打斷了他的思緒。那隻短腿貓走了進來,一溜小跑來到赫敏身邊。當它發現房間裡的馬爾福後,衝他發出了“嘶嘶”的威脅聲。

馬爾福差點用蛇佬腔的“嘶嘶”聲回應它。

“沒事的話,那我走了?”馬爾福說。

“走。”赫敏說,“再見。”

馬爾福立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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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像個瘋子般闖進赫敏的臥室後,馬爾福以為(也很希望)赫敏會保持一段時間的靜默,別再煩他。但第二天,他就意外地收到了赫敏發來的訊息。不是普通的訊息,而是一份真摯的道歉。

“馬爾福:我為昨晚的行為向你道歉。在你以為我出了什麼事的時候,能夠如此迅速地趕來,我應對此心存感激。下次我再嘗試蠍子式倒立時,一定會事先通知你。赫敏。”

馬爾福的字典裡從來沒有“道歉”這兩個字。無論在家還是在學校,他的成長環境從不鼓勵他道歉。道歉意味著認錯,意味著內疚,這被視為人性的弱點。

不過,接受道歉的感覺還是很棒的。馬爾福心頭一暖。他不確定自已收到這條訊息後,為什麼這麼開心,是因為赫敏反思一天後決定向他道歉,還是因為赫敏主動承認自已錯了,又或者是因為赫敏對他表達了謝意。

馬爾福沒有把這條訊息刪掉,而是儲存在了嘰嘰喳喳記事本的後面一頁。他得問問波特,赫敏的道歉究竟有多罕見,以及,他是不是應該把這條訊息用鏡框裝裱起來。

“德拉科,親愛的,你又走神了。”母親帶著責備的語氣把他拉回了現實。

現實是個令人不快的地方。在馬爾福莊園那間悶熱擁擠的客廳裡,馬爾福和他的母親、母親的朋友德爾菲娜·德拉克洛瓦夫人以及她的女兒羅莎莉正一起喝茶。

今天的主角是羅莎莉·德拉克洛瓦。她在布斯巴頓魔法學校受過教育,血統純正,天生麗質。

馬爾福收起了記事本。“Pardonnez moi, mesdames. Que disiez-vous?(法語:抱歉,女士們,你們剛剛說什麼?)”

“Vous avez un Jabbering Jotter!(法語:你有個嘰嘰喳喳記事本!)”羅莎莉驚呼道,“這些東西才剛剛橫渡英吉利海峽,開始在我們法國流行。很多人對它愛不釋手。就連我母親這麼傳統的人,也很喜歡它。”

“C'est vrai。(法語:的確如此。)”德拉克洛瓦夫人點點頭,“我用貓頭鷹給我丈夫寄去過很多信,無論關於愛,還是關於錢,始終沒辦法讓他給我回信。但這個東西讓一切變得如此簡單。真正的創新。英格蘭應該為這兩位,呃,Frères Belette(法語:韋斯萊兄弟),感到驕傲。”

等話題稍稍偏離了自已,馬爾福趕緊給赫敏回了條訊息:“以後再做蠍子式倒立,記得提醒我。另外,你的道歉可能會成為我的最愛。”

馬爾福抬起頭,臉上帶著傻乎乎的笑容。羅莎莉正絮絮叨叨地談論她父親即將舉辦的一場慈善晚宴,馬爾福沒聽見前半部分,好像是為了給孤兒募捐,或是其它什麼原因。

“如果你們能光臨,我們將感到萬分榮幸。”羅莎莉的雙手緊握在一起,彷彿在懇求。“這是一樁善舉。他們幫了父親很多忙。”

孤兒們幫了奧古斯丁·德拉克洛瓦很多忙?馬爾福沒心思探聽究竟。他的記事本又在嗡嗡作響。他把它藏到桌底下,悄悄翻看。赫敏又發來一條訊息:“我只會在做了那些糟糕透頂的事情後,才會道歉。”

“你做過太多糟糕透頂的事,我可以列出一張詳盡的清單給你。”馬爾福回覆道。

“……Qu'en pensez-vous(法語:你覺得呢),德拉科?你覺得合適嗎?”

馬爾福抬頭看了看。德拉克洛瓦夫人似乎問了他一個問題,他只聽到了後半句,大概是詢問他三月份的行程安排。他含糊地表示肯定——當然,是的,他很樂意為這樣一份崇高的慈善事業盡綿薄之力。母親見他欣然同意,喜形於色,表示她也很樂意一同前往。

赫敏回覆:“就我所知,我最嚴重的罪行可能就是非法使用了擴充套件咒。”

“不,我知道你的墮落程度遠不止於此。”馬爾福回道。

赫敏顯然早料到了他會這麼說。“我就知道,那趟圖書館之行會被你揪著不放。”

馬爾福衝著自已面前的茶杯咧嘴一笑。母親看見了他的這個笑容,深受鼓舞,詢問大家是否有興趣參觀花園。羅莎莉婉拒了,說自已有點感冒。於是,德拉克洛瓦夫人和納西莎起身離開,前往花園。

馬爾福發現屋裡只剩他和羅莎莉兩個人,立刻明白了母親的意圖。

這位漂亮的女巫滔滔不絕地談論著她認為可能吸引馬爾福注意的話題——魁地奇、他的工作、天氣等等。馬爾福勉強聽著。她談論的這些內容,雖然也是馬爾福感興趣的,但並不包括一位老妖婆試圖把吸管插進他的頭蓋骨吸食他的腦漿之類的事,所以著實有些乏味。

他發現自已竟然有些期待能夠與另一位女巫聊天。她新發來的訊息正在他的口袋裡嗡嗡作響。

話題轉向了共同的朋友、即將舉行的慈善晚宴以及其它無聊的事情上。羅莎莉對馬爾福提出的每一個觀點——無論它多麼荒誕多麼滑稽,都熱烈地表示贊同,從不用尖酸刻薄的語言反駁他。即便是他說出的最無趣最陳詞濫調的笑話,也能令她捧腹大笑,而不是冷言冷語嗤之以鼻。她緊緊追隨著他的每一句話,熱切地、不加批判地照單全收,而不會質疑他、挑釁他。她毫不吝嗇地誇獎他,讚美他。

這使得整場談話變得相當單薄。

當馬爾福意識到自已不知不覺將赫敏變成了評判羅莎莉的模板時,吃了一驚。從什麼時候開始,赫敏成了他衡量異性伴侶的標準?

這場談話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鐘。最後,羅莎莉以補充慈善晚宴的更多詳情為由,說服馬爾福在他的嘰嘰喳喳記事本上為她新增了一頁。馬爾福心不在焉地答應了。(這令馬爾福後悔不已,羅莎莉是一名熟練的記事本使用者,從那時起,她就開始持續不斷地用各種訊息轟炸他。)

女士們從花園遊玩歸來。大家微笑著道別。當家養小精靈亨麗埃特護送她們從壁爐飛路離開後,馬爾福長吁一口氣,如釋重負。

當晚,納西莎走進馬爾福的書房,探頭探腦。“羅莎莉是個很可愛的姑娘,不是嗎?你們似乎相處得很融洽。”

她的聲音裡有一種平靜的樂觀。馬爾福不知道是否應該向她撒謊。撒謊可能會讓她暫時開心,但那會給她帶來希望,今後又讓她失望,豈不是更殘忍?

“我想我們相處得還可以。”他說。

納西莎立刻察覺到了他缺乏熱情的態度。“但是?”

“她是那種比較……平庸的女孩。”

納西莎纖細的手指因為失望而緊緊地絞在一起。“哦。”

馬爾福向來不願與蒼白而憂傷的母親起爭執。他儘量溫和地說:“我們之前已經談過了,我不需要也不希望由你替我挑選女巫。”

“我只是想幫你。”納西莎的手指絞得更緊了,“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位有教養又可愛的姑娘,忠誠賢惠,她會成為你的伴侶,為你生兒育女,讓這空蕩蕩的舊宅重新充滿歡聲笑語。羅莎莉就是這樣的人選,我給你介紹過的其他女巫也都是這樣的人選。”她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我只希望你快樂,德拉科。”

“我很快樂。”

納西莎嘆了口氣。“在你這個年紀,你父親已經結婚了,還生了你,你那時候已經四五歲了……”

“我不是我父親。”

眼看這事沒有了進展的希望,納西莎朝門外走去。

“我覺得她並不存在。”離開前,她扭頭說道。

“誰?”

“你一直在等待的那個完美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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