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們沉默著。赫敏看起來心事重重,拇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方向盤,嘴唇微微撅起,似乎在犯愁。

“今天下午會很忙,”赫敏終於開口道,“我是指在聖盃井花園。我們必須先在禮品店買票才能進去,然後避開擁擠的人群,走小路進花園。我們得儘量保持低調。”

“低調是我的拿手好戲。”馬爾福說。

赫敏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聖盃井花園的水有什麼魔法屬性嗎?”馬爾福問,“麻瓜們去那裡做什麼?”

赫敏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氣。馬爾福意識到,赫敏的掉書袋模式啟動了。

“這一帶的井泉已經被麻瓜和巫師們共同使用了上千年。”赫敏說,“雖然後來頒佈了《保密條例》,但要想從這麼多麻瓜的腦海裡抹去相關記憶,實在是太難了。至於麻瓜們為什麼去哪裡?因為他們只知道格拉斯頓伯的兩處水源:一處他們稱之為‘白泉’,另一處他們稱之為‘紅井’。這兩口井的水並沒有真正的魔法屬性,只不過是因為麻瓜們賦予了它們獨特的精神內涵和神話色彩。他們將這兩處水源與聖盃、亞瑟王(據說他就葬在格拉斯頓伯裡修道院)以及其它傳說聯絡在一起。”

這時,他們已經接近郊區。赫敏在一個指向“聖盃井花園”的路標前拐了個彎。

“其實,”她接著說,“還有第三口井。你在麻瓜的旅遊手冊裡是找不到的。它叫‘綠井’。那口井確實蘊含有魔法的力量。所以我需要……”說到這裡,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我需要採集一些它的樣本。”

“為了你的研究專案?”

“是的。”

“那為什麼要選在聖燭節這天去?”

“你太愛問為什麼了。”赫敏說。馬爾福聽得出,她的意思是“你太愛多管閒事了”,只是換了個更禮貌的說法。

“我猜那口井的魔力值會在聖燭節這天達到最高。”馬爾福說。

赫敏沒吱聲。

“我說得沒錯吧?”

他注意到赫敏不自覺地瞥了一眼手套箱。那裡放著用來監測謊言的測奸器。

“你太好奇了。”赫敏說。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有點諷刺。”

赫敏哼了一聲。“拜託,我是一名科研人員。好奇和探索是我的工作。你的工作,是保護我免受未知力量的傷害,而不是盤問我,向我打聽這個打聽那個。”

赫敏把車停進車位,熄了火,等著馬爾福的反駁。

這個女巫真是……不簡單。一路上,馬爾福嘗試從各種角度旁敲側擊,她還是守口如瓶進退自如。如果他倆是在進行一場辯論大賽的話,馬爾福覺得,自已肯定輸了。

“我可不是你的貼身保鏢。我的任務是預防危險,而不是跟在你屁股後面沒頭沒腦地到處溜達。”馬爾福說。

“當然,你是一名訓練有素、能力出眾的傲羅。跟著我,完全是浪費你的時間。”赫敏吸了口氣,明顯是在剋制自已對整件事的不快情緒。

前半句的誇讚讓馬爾福心頭燃起了一縷得意的火花,但這微弱的火花很快就被後半句撲滅了。不過管它呢,他可不在乎赫敏怎麼看他。

一群麻瓜有說有笑地從他們車旁經過,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兩人決定暫時休戰,下了車。

停車場很熱鬧。成群結隊的麻瓜,拖家帶口的麻瓜,推著嬰兒車的麻瓜……很多人的穿著打扮,即便對麻瓜來說,也顯得過於怪異。

“我警告你,這裡有很多被稱為‘新新人類’的麻瓜。”赫敏說著,走向正朝著入口湧去的人流。

“新新人類?”

“嬉皮士,巫術愛好者,異教徒,嗚嗚人。”赫敏似乎在努力思考該怎麼解釋,“那些注重精神力量的麻瓜,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信仰魔法,或者說,信仰的是更強大的力量。有些人甚至自稱巫師。當然,他們並不知道世上真的有女巫和巫師,真的有魔法。他們只是收集水晶之類的東西,模仿古書上的記載舉行各種奇怪的儀式。”

“原來如此,”馬爾福說,其實他聽得不是很明白,“我還以為麻瓜都是冷酷無情、講求邏輯的理性主義者。”

“有些是,”赫敏說,“但多數人不怎麼講邏輯,也談不上理性。可能是因為這些人的基因裡還殘存著魔法的痕跡,或者是因為他們潛意識裡相信魔法的存在,又或者,他們只是想要信仰一些東西而已……”

他們走進繁忙的禮品商店,店裡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香氣撲鼻。

赫敏看到馬爾福皺了皺鼻子,解釋道:“這是精油,新新人類就喜歡這些。”

馬爾福檢視了幾支標註著“供放鬆用”的香薰蠟燭。“為什麼沒人告訴他們,這些香料合成過度,已經完全喪失了魔法屬性?”

馬爾福就像赫敏的那輛小車,被赫敏領著左拐右拐,最後停在商店的一個角落裡。

“乖乖地待在這兒,”她說,“我去買票。別弄壞了東西。”

馬爾福哭笑不得,赫敏似乎把他當成了熊孩子,以為只要她一轉身,他就會在店裡大肆破壞。

馬爾福把手插進口袋,站在角落裡,目送赫敏離開。他發現,赫敏的隱蔽技能確實了得,混在人群裡,沒人特別留意她,甚至沒人多看她兩眼。至於自已,這方面就差了很多。高挑的身材、金色的頭髮、時髦的西裝,無論站在哪裡,總是那麼耀眼那麼引人注目,讓人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

赫敏排在了緩慢移動的購票隊伍後面。從職業角度來說,讓自已的保護物件在如此嘈雜擁擠的環境裡遠離自已的視線範圍,顯然很不專業。馬爾福偷偷對店內人群隨機施展了攝神取念術,發現他們大部分是麻瓜,只有一對巫師夫婦,但他們沒什麼惡意,似乎也沒有意識到赫敏的存在。他們看見赫敏後,會認出她來嗎?也許吧。馬爾福離得太遠,沒法精確探查他們的想法。

赫敏和排在她身後的麻瓜們攀談了起來,這讓馬爾福頗為惱火。剛才在車上,她還反覆叮囑他要處處保持低調,可她自已卻這麼張揚。馬爾福對這一家麻瓜施展了攝神取念術,檢查他們是否有惡意,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只是一群友善的遊客而已。

這時,他察覺到有人正暗中窺探自已。這人很狡猾,時而站在這個貨架後面偷看他,時而又蹲在另一個貨架旁邊窺視他。馬爾福假裝低頭研究那些刺鼻的蠟燭,偷偷觀察這個神秘客的一舉一動。

終於,那人現身了。她披著薄薄的圍巾,用圓鼓鼓的眼睛瞪著馬爾福。她的毛衣上彆著一個名牌——“尤妮絲”。她是這裡的店員。

“你好。”她對馬爾福說,“需要買點什麼嗎?”

馬爾福捕捉她的目光,啟動攝神取念,讀出了她的心思。沒什麼危險的想法,她只是覺得他帥呆了。

“不用,謝謝。”馬爾福說著,轉過身去,視線從蠟燭之間穿過,投向赫敏。她已經排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尤妮絲並沒有把這當成是拒絕,她迅速靠近馬爾福,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他臉上。

“從面相來看,你的精氣神……有點紊亂。”她說。

馬爾福覺得自已像是被麻瓜版特里勞妮和某種巨型飛蛾的混合體盯上了。

“我覺得這些蠟燭對你可能沒什麼幫助。”尤妮絲說。

“我也這麼認為。”馬爾福說。

她沒聽出其中的嘲諷意味,自顧自點了點頭,伸手在馬爾福周圍的空氣裡摸來摸去,好像在抓取什麼東西。

“我感覺到了某種氣場。我建議你來點更濃烈的,比如我們的祛負能量香。”尤妮絲說著,指了指另一個貨架上的蠟燭。

馬爾福看了看赫敏,她正向咖啡吧走去。她就不能快點過來,把他從巨型飛蛾手裡救出來嗎?

尤妮絲此時正閉著眼睛,把手伸向馬爾福。她搖了搖頭,神情肅穆。“你的心臟脈輪不夠活躍。”

“是嗎?”

“你需要一些維納斯香。”尤妮絲說著,抓起一包刺鼻的東西,在馬爾福鼻子底下晃了晃。“另外,你還得多接接地氣,所以土星香也要來一點……”

她一邊在貨架上翻來翻去,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能量轉換、飛昇天界之類的話。馬爾福瞥見赫敏的帽子正在人群中朝他的方向移動過來。

“我得走了。”他說著,轉身準備逃離。

“哦,是嗎?”尤妮絲似乎不太高興。她把一樣東西塞進了馬爾福手裡。“這是我的名片。我是專做脈輪調整的,記得聯絡我,我們的能量場相當契合……”

尤妮絲飄然離去的時候,赫敏正好端著咖啡過來。

“那是誰?”赫敏問道,觀察著那條飄走的圍巾。

“尤妮絲。”馬爾福說,“她給了我這個。你需要調理脈輪嗎?”

赫敏把手裡的咖啡遞給馬爾福,接過那張名片,掃了一眼。名片上潦草地寫著什麼。

“哦,她給你留了她的電話號碼。”

“什麼意思?”

“意思是尤妮絲喜歡你。”赫敏看起來有點忍俊不禁。

“大多數女人都喜歡我。”

赫敏不屑地哼了一聲,把這當成一句惡俗油膩的玩笑,而不是一個事實。等她回過神來,意識到馬爾福確實是打心底裡這麼認為的時候,用驚訝的目光打量著他,調侃道:“你可真逗啊,馬爾福。”

“隨時為您效勞。”馬爾福用謙遜掩飾心頭的一絲惱意。

赫敏把名片還給了他。“可惜你連手機是什麼都不知道,可憐的尤妮絲,真是找錯了物件。”

“她覺得我帥呆了。”

“是啊,她還覺得你的脈輪需要調理呢。不必太糾結於尤妮絲的判斷是否正確。”赫敏乾脆利落地說道。

如果有人想要自我反省,找赫敏準沒錯。只需要和她簡單交談兩句,就能讓你對自已有更清醒的認識。

馬爾福啜了一口赫敏端來的咖啡,味道還不錯。“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雙份濃縮咖啡?”

赫敏聳了聳肩。“因為它很符合你的風格。”

“濃郁?苦澀?提神?”

“貴。”

馬爾福默默低頭又喝了一口。

赫敏領著他朝花園走去。雨漸漸小了,陽光從烏雲後面灑下來。花園出乎意料地可愛。儘管麻瓜園丁們沒有暖身符和魔法新增劑,卻依然能夠讓這座花園在冬季保持如此的生機。馬爾福覺得,母親可能會喜歡這個地方。現在雖然是二月,但由於精心挑選栽培的植物,花園處處是繽紛斑斕的色彩。這裡那裡不時傳來井水的潺潺流淌聲,增添了聽覺上的趣味。成千上萬根點燃的蠟燭鑲嵌於石縫間,為整個花園蒙上一層溫馨的光暈。

為了不打擾那些冥想者,花園內的各處路標都要求遊客保持安靜。赫敏在兩人身邊施了一道靜音咒,這樣他們就可以無所顧忌地交談,而不必擔心打擾他人了。

他們先是來到了紅井。這個名字很貼切,井水呈鐵鏽色。馬爾福順便看了看井邊的解說牌。正如赫敏之前提到的,麻瓜們編造了一些虛構的基督教神話,暗示聖盃就埋藏於此,還有幾處提到了亞瑟王的傳說。

“麻瓜們居然知道摩根勒菲?”看到這位赫赫有名的女巫的名字出現在麻瓜的解說牌上,馬爾福感到奇怪。

“是的,但她在麻瓜眼裡只是一個神話人物。”赫敏說,“大多數人都不相信她真的存在過。”

馬爾福噓了一聲。難以想象。

接下來,他們穿過環繞白泉的井屋。那是一個陰暗潮溼的房間,麻瓜們用蠟燭和小神龕裝飾粗糙的石牆,供奉現實中的和傳說中的各種神靈:聖布里吉德、阿瓦隆女神、精靈之王……

他們沿著井屋後面一條相對僻靜、人跡罕至的小路前行。赫敏說:“快到了,前面應該有個平臺可以帶我們下到綠井,我們得用魔杖才能進去。為了避免被麻瓜看到,我們使用幻身咒吧。”

赫敏在馬爾福面前幻化成了花園的一部分,在二月微暖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兩人又走了一段,赫敏在一處看似井蓋的地方停下腳步。馬爾福沒留神,撞在了她身上。井蓋半掩於灌木叢中,飽經風雨侵蝕的鑄鐵表面,兩個巨大的圓環相互交錯,隱藏在枯葉和苔蘚之下。

“這兩個圓環象徵著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的相互作用。”赫敏說。她那幽靈般若隱若現的魔杖在井蓋上比劃著。“你應該認得這個圖案,剛才我們看到的紅井也是這種設計。站上去吧,這個井蓋就是通往地下的平臺。”

他們一起站在了井蓋上。地方很小,所以他倆擠在一起。

“咒語?”馬爾福提醒道。赫敏的頭髮飄進了他嘴裡,他噗噗兩聲吐了出來。

“雙圓相映!”赫敏喊了一聲,舉起魔杖,在空中畫出井蓋上的那個環形符號。

井蓋劇烈顫動了一下。馬爾福聞到赫敏身上散發著雨水、溼樹葉、卡布奇諾和肥皂的混合氣味。

接著,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腳下的井蓋就猛地沉了下去。

散發著複雜氣味的女巫緊緊摟住馬爾福,尖叫聲幾乎刺穿了他的耳膜。

謝天謝地,幸虧剛才施了靜音咒。馬爾福在下落時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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