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熱療

黎明的曙光清澈明亮，在海鳥的鳴叫聲中，金色灑滿奧克尼群島。

馬爾福一覺醒來，感覺脖頸僵硬痠痛，鼻尖也被凍得發麻。赫敏看起來睡得很舒服，正裹在他的斗篷裡。馬爾福對自已有些惱火，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淪為了一名高尚的殉道者，為了該死的赫敏，竟然願意犧牲掉自已的舒適。

他起身跺了跺凍僵的雙腳，轉身找地方撒尿。

等他回來時，赫敏已經醒了，正在檢視他的變形術成果。這把躺椅居然堅持了一整夜沒有塌掉，對馬爾福來說是個驚喜。

赫敏見他來了，有些慌張，不知為什麼，突然變得囉嗦起來。“你應該叫醒我的。你又不是我的貼身男僕。這張躺椅是你變出來的？真漂亮，謝謝，我睡得很香，感覺還挺奇怪的。對了，這是你的斗篷，還給你。謝謝你借給我。它是什麼布料的？真暖和。你的動作怎麼這麼彆扭，是脖子落枕了嗎？讓我瞧瞧。”

馬爾福接過斗篷，把赫敏的手從他脖子上撥開，表示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喝上一杯熱乎乎的咖啡，然後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赫敏把手縮了回來。“我看到那邊的帳篷外面，有人展開了一整間廚房，你可以試著問他討一杯咖啡。我留在這裡收集我的樣本。”說著，她從口袋裡摸出試管，跪在火堆旁，往裡面舀灰。

那個擁有一整間廚房的巫師很願意用兩杯咖啡和稍微有點難吃的羊角麵包，換取馬爾福默默遞來的一枚銀幣。雖然貴得離譜，但確實很值。第一口咖啡下肚後，馬爾福就覺得自已不再那麼想殺光島上的所有人了。

折返回去，赫敏又不見了蹤影。馬爾福揮動魔杖，簡單搜尋了一下，發現她在幾百米外，正和一對拆卸帳篷準備動身離開的夫妻交談。

她帶回了一個訊息：回瑟索的渡船十五分鐘後就到。對馬爾福來說，這是個好訊息，他可不想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再飛一趟。對赫敏來說，這更是個天大的好訊息。她主動把“老榮耀”扛在了肩上，準備帶到碼頭，歸還給渡船主人。這樣，她就可以永遠擺脫它了。

他們穿過風化的石環，前往破舊的碼頭。一路上，赫敏興致很高，用掃帚柄指點著那些巨石，主動為馬爾福講解起了奧克尼新石器時代的歷史。見馬爾福不太配合她的熱情，她就把自已的那杯咖啡讓給了他，希望他能夠振作起來，認真聽講。最後，還將自已的那份羊角麵包也分給了他。

當他們走近海岸時，一陣清新的海風從遠處吹來，鹽味、沙土味和青草的芳香裹在一起，美妙極了。

他們登上渡輪。“老榮耀”終於和它的主人團聚了。馬爾福沒有要回押金，把它留給了船長和他的兒子，以示感謝。他和赫敏在她是否應該分擔費用方面產生了爭執。她堅持要付錢給他，他則威脅說，如果她繼續糾纏，他就直接買下那把老掃帚，然後把她綁架下船，帶她飛回瑟索。最終，赫敏屈服了。

渡輪駛向開闊水域時，馬爾福終於再也撐不住沉重的眼皮，躺在長凳上很快陷入了夢鄉。

等他沉沉睡去後，赫敏悄悄將長凳的木頭材質變成了柔軟的天鵝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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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拋光蛋蛋會提供這麼可口的早餐。”赫敏感嘆著，把炒蛋堆到了一塊吐司麵包上。

馬爾福被咖啡嗆了一下，咳個不停。呼吸平緩後，他鄭重其事地告誡赫敏，下次在講這種葷段子之前，記得先和他打個招呼，以免他被自已嗆死或噎死。

赫敏宣稱這不是她的錯，是馬爾福自已理解得過於粗俗。幸運的是，她知道一種很有效的止咳咒，如果他吃飯時再被類似的葷段子嗆到，她可以對他施這個咒，以免他因劇烈咳嗽而窒息。

赫敏很快吃完了早餐，這意味著她有大把的時間坐在那裡，觀看馬爾福的脖頸如何因痠痛不適而歪來扭去。她開始向他講授頸部肌肉痙攣的種種知識，評估他的脊柱附屬神經的健康狀況，並詳細描述了她會如何舒緩他的胸鎖乳突肌，當然，前提是他願意。她喋喋不休說個沒完，直到馬爾福再也吃不下一口飯。

“好吧！”馬爾福放下刀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甩掉斗篷，掀開長袍，露出脖子。

赫敏拿出魔杖，朝他靠近，兩眼放光，彷彿發現了獵物。“哈，終於。別動。一會兒就好。”

她的魔杖尖抵在了他的脖頸與肩膀的交界處。馬爾福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他願意忍受，因為他信任赫敏。接下來的感覺就好多了。赫敏唸了一道治癒咒，一股涼意直衝馬爾福的腦門，他的脖頸立刻舒暢無比。

“好多了吧？如果明天還覺得疼的話，我建議你採用熱療的方式，有助於血液迴圈。當然，那是麻瓜的治療方法，你可能不會願意這麼做。”

馬爾福轉了轉肩膀，脖頸終於可以自由舒展了。

“你為我熬了一宿，我感到很抱歉。你知道，我……”赫敏說。

“讓我吃飯。”

赫敏堅持付了早餐的錢。他們來到拋光蛋蛋酒吧的壁爐前，準備用飛路粉各自回家。

馬爾福把手伸向粉罐試圖抓粉的時候，赫敏也伸出手來。兩人的手碰到一起，立刻都縮了回去。之後，他們又不約而同做了另一件蠢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固執地讓對方先走，就這樣僵持了漫長而惱人的一分鐘。

最後，馬爾福忍無可忍，揮動魔杖，把粉罐牢牢地懸停在赫敏面前。“走吧。”

“呃。”赫敏在粉罐掉下來之前，把它抱在了懷裡。

她掀開蓋子，抓起一把飛路粉，準備丟進火裡。然後，她停了下來，轉身面向馬爾福，表情有些古怪。

“馬爾福，這次……要不是有你在，我可能採集不到樣本。要不是有你在，我的計劃就得推遲到下一個五朔節。要不是有你在，我一個人根本沒法完成這次飛行……”

馬爾福從不拒絕應得的讚美。事實上，哪怕是虛假的讚美，他也會樂在其中。但赫敏如此真誠的感激之情，反倒讓他有些尷尬。

再說，這可是赫敏啊。她的友善讓馬爾福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回家吧，赫敏。”他說。

赫敏往火焰裡扔了一把飛路粉。“好吧，很高興有你陪伴我要走了謝謝再見。米特爾酒館！”

她沒再看他，轉身走進了火焰。

幾分鐘後，馬爾福站在自家客廳裡，撣著斗篷上的灰塵。他迫切地想要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上一覺。家養小精靈亨麗埃特在他到家時就作好了準備，她正在浴室裡放熱水。馬爾福叮囑她，水越熱越好。

馬爾福一邊朝臥室走去，一邊在想泡澡算不算是熱療。倒不是因為他在乎赫敏提到的那個麻瓜療法，而是……

要不要發條訊息問問她？

她可能會給出長達十二頁的解釋，並附上進一步閱讀的建議。

他的斗篷依然殘留著赫敏和泥炭煙的味道。

他給她發了條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