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商量得差不多,水牢裡自然陷入一片安靜。

時予在思索容不塵視線輕輕落到她身上。

腦子裡忽然就想起了紅袖給他看的畫面。

她以眉間血做陣,發生意外時,也要咬牙絞殺饕餮。

她咬牙堅持、滿臉寫滿絕不放棄的決心歷歷在目。

她似乎很在意那隻饕餮,誓死也要毀掉,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為什麼?

饕餮現世的確會是大難,可她似乎知道些什麼?

這其中究竟會發生什麼?值得她如此付出。

“下一次,不可這般莽撞了。”

平淡說出這一句話,他轉身就走。

時予突然聽見他的這一番話,還沒有回過神來,有聽見他說:

“對了,人間有意去一遭嗎?”

“人間?”

她不是剛回來嗎?

淓玡也已經提前來到了魔域,他怎麼還想著去人間?

忽然,時予揚起嘴角。

“好啊!”

水雲間裡,挽瀾毫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一顆一顆往嘴裡扔著瓜子仁,視線隨著時予左右移動。

咬著手指,時予在院子裡來回往返。

她還在梳理近來發生的一切。

從她回到魔域第一天,就將全部精力放到幽無夜身上,時刻關注著他的動向。

卻原來不知,早在很久之前,幽無夜就已經和這個黑衣人糾纏在一起,甚至為黑衣人打造一副血肉之軀。

磨著牙,時予腦子嗡嗡作響。

她是殺了幽無夜不假,可饕餮還沒死,甚至有了身體。

這讓她很焦灼,畢竟就算她再怎麼努力,還是讓饕餮逃走了,現在還多了一個和容不塵相似的黑衣人。

這其中謎霧逐漸變濃了。

她需要一一解決的事越來越多,但眼下一團亂麻的感覺,著實令她頭大。

她完全理不清這之間關係,她如何下手?

容不塵說,黑衣人在黃泉路上靠著奪食過往靈魂的貪嗔怨念,這導致投胎的魂魄並不完整,人間死嬰變多。

再有,黑衣人很有可能逃亡人間,他的意思是,這人間非去不可了。

這一點倒是比上輩子提早了許多,雖然原因不同,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也罷,她也剛好趁此機會,為顏宇找回遺失在人間的魂魄。

也順便查清楚她的事,提前殺了這個註定會傷害她的王八蛋。

“啊啊啊,瘋女人,你能不能別晃來晃去的了,小爺我頭都被你晃暈了。”

挽瀾不滿吼叫出來。

時予嘖了一聲,停住腳,撇過臉來,淡淡看向他。

挽瀾眨巴眨巴眼睛,果斷閉嘴,坐直身體,撤離視線,埋頭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食物。

見他安靜,時予又接著陷入自己的思索中,只是這次她沒在轉動,而是走向蓮池,垂眸沉思著。

默默剝著葡萄皮的挽瀾,越想越不對勁。

哎,不是,他怎麼會被時予的一個眼神就給嚇退,這很不合邏輯啊!

這顯得他很沒面子的。

這算什麼,莫非是來自結契主人的威壓?

一臉不理解,他憤憤望著時予,狠狠往嘴裡塞著葡萄。

“看什麼看,你又打不過我,上位者的威壓,你自然得臣服。”

背對著挽瀾,時予翹起嘴角,打趣著他。

挽瀾一聽,不得了了,還上位者,哈。

扔下手中的葡萄,他突然出手,速度很快。

背後有風,時予只挪了一步,偏過頭去躲開挽瀾打過來的一掌。

兔崽子,玩陰的!

向後一轉,時予伸出一隻腳去,側身劃過,另一隻腳直起來朝著挽瀾的臉就是一腳。

前一腳不過是虛晃一招,這後一腳,在挽瀾伸手抵擋的同時,她的手可沒有閒著。

略過一節竹枝,時予以此做劍,照著挽瀾就是無差別攻擊。

她沒用修為,全是蠻力,抽到挽瀾身上是立馬就出紅痕的那。

挽瀾齜牙咧嘴,一邊躲一邊搓著臂膀,還一邊哇哇大叫。

“瘋女人,你不講武德!”

“你搞偷襲,還有臉在這兒給我談武德!”

時予不搭理他,提著竹枝就衝過來。

笑話,上輩子挽瀾可喜歡藉著比劃劍招的藉口,也這樣抽她,美其名曰,鍛鍊她的筋骨。

風水輪流轉,現在也輪到他了。

他們的戰鬥越演越烈,從原地移動到整個院子,小院裡招式縱橫交錯,讓人眼花繚亂。

時予一跺腳,周邊環境立馬旋轉扭曲,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緊接著,他們來到一片渺茫的地方。

除了他們,在無一物。

“這裡是?挽瀾瞪大眼睛,心裡隱約有了答案,但他太過於震驚,竟說不出那個答案。

“不是要挑釁我嗎?”

時予甩了甩手中的竹枝,笑意滿面。

“歡迎來到,我的識海!”

四周漸起的白氣,越來越濃烈,挽瀾的眼睛也越來越大。

誰都有識海,可識海里還有這樣醇厚的靈力,他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識海脆弱,她竟然敢放心帶他進來。

在挽瀾震驚中,時予展開了雙手,她的背後,一把模糊的長劍緩緩長大。

……

一次對擊中,他們打出的氣流,掀起了蓮池裡的水,足有幾丈高。

竹林裡也斷下好幾根竹子,竹葉紛紛揚揚。

他們回到了現實。

時予揚起手中的竹枝,那竹枝帶著力,好似一把劍,朝著他臨頭劈下。

這一擊,如雷霆萬鈞般落下,挽瀾雖然盡力抵抗,但仍然無法抵擋住這股力量。

膝蓋跪倒在地,壓在他身上的卻只是一根細小的竹枝。

他在這位新主子的強大攻勢下敗下陣來。

挽瀾倒地,氣喘吁吁望著天,良久朝時予豎起一根大拇指。

他服了,時予每一次攻擊都精準無誤,每一次防守都滴水不漏。

他那麼拼命,也只有一招落到了她的肩上,但他也同時捱了她的一掌。

只是,這個瘋女人怎麼那麼熟悉他的招式啊?

招招都可以完美避開,她很熟悉他出招的套路,甚至還能精準預判,成功避開。

他感受到了時予的力量,她的劍法如行雲流水般流暢,似乎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

不需要真正的劍器,哪怕一根竹枝,她也舞得虎虎生威。

此刻,他並不懷疑,哪怕只給她一根藤條,她照樣也能做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挽瀾喘息著,心中充滿了喜悅和驕傲。他不得不承認時予的勝利。

雖然不清楚她到底為什麼能有這樣出色的領悟,小小年紀就已經到了人劍合一,心外無物的地步。

但她的確配的上她說的“上位者”。

這個“上位者”,是她的劍意。

她很強,這就足夠了。

這樣的時予,才會叫他願意成為她的忠誠的夥伴。

他不試探了,他願意如她所說,臣服於她這個“上位者”。

他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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