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幸的車子在一處古樸的小院前停了下來。
這裡已經算得上是城中最偏僻的地方了,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周圍僅有的幾家住戶也都沒有開燈,漆黑的巷道盡頭只能隱約看到汽車的輪廓。
為了不被劉幸發現,三人讓師傅停在了村子外面,選擇步行走進村裡。
這裡作為城村改造遺留下的最後一片土地,已經沒有多少人居住了,留在這裡的,大多都是還沒找到其他房子租住的外地務工人員。
還有一小部分是顧念家裡老房子,遲遲不願搬走的釘子戶,劉幸住在這裡,並不讓人意外。
“你留在這裡等著,我們進去抓他。”
黃澤低聲對躲在樹蔭裡看不清面容的盛夏說道。
“不要,我要和你們一起進去,作為靈異現場的‘戰地記者’,我要深入案件中心。”
盛夏嚴詞拒絕,還特意拿出了自已的小本本給黃澤看,可這黑燈瞎火的,黃澤根本瞅不清她在幹什麼。
“胡鬧!一會要是打起來我們是保你還是抓人?萬一人跑了是誰的責任?”
盛夏還想說些什麼,但林皓已經拋下他們衝了出去,迅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巷子裡。
劉幸似乎是發覺自已被跟蹤了,在路過巷道的時候突然一個側身,消失在漆黑的巷道口。
林皓時刻都在關注著劉幸的動作,沒想到這劉幸竟真的藏了一手。
“喂,你等等我呀!”
黃澤見林皓追了出去,他也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老實在這待著,有事打我電話。”
臨走時他還不忘叮囑盛夏一句。
另一面,林皓在另一處巷子口等待了一會,很快他就發現了劉幸正向他的方向跑來。
漆黑的巷子裡連路都看不清,更別說是人了。
劉幸在距離林皓很近的地方才發現他,他狼狽的摔了一跤,但馬上又站起身翻過院牆。
林皓也快趕兩步緊緊的追在劉幸身後。
劉幸其實本來比林皓高出不少,此時更是腳下生風,飛快的在漆黑的巷道里狂奔,林皓追了半天卻也沒能和他拉近距離。
他們之間保持在一種很微妙的距離,看似近在咫尺,但每次都差一點。
林皓逐漸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自認為他的體能要比普通人好很多,更何況是瘦的像竹竿一樣的劉幸。
追了這麼遠,林皓絲毫沒看到劉幸的速度減慢,反而是他自已有些吃不消了。
“劉幸,你跑不掉了!”
他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可劉幸並沒有回答他,動作和移動速度都沒有絲毫變化。
林皓停了下來,望著逐漸遠離自已的劉幸,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前方的巷路上忽然亮起了一盞燈。
“劉幸”的身影竟在林皓眼前直直的穿過了那束燈光,或者說是燈光覆蓋的地方根本沒有出現劉幸的身體,那道身影彷彿被光切割成了三瓣。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但林皓依舊敏銳的察覺到了異常。
那道影子根本就不是劉幸的身體,它是一個無形無相的“木偶”,真正的劉幸早就不知不覺的從林皓的眼前溜走了。
反應過來的林皓立刻打電話給黃澤,但鈴聲響了許久都沒人接聽,他又焦急的打給盛夏,可盛夏的手機佔線,一時間他也沒了主意,只能失望的原路返回。
此時另一邊,黃澤拿著一道符籙躲在一處巷道的陰影處,嘴中低聲地複誦著已經熟絡於心的道家法訣。
“玄黃至尊,予我仙法,道者法相,破煞金剛,清賢賜我伏鬼術,正氣浩存萬鬼消!”
黑暗中,符紙的一角無火自燃,燃燒的符籙在空中無風自動。
漆黑的巷道內,一點星星之火緩緩亮了起來,在火光的映襯下,黃澤的手指猶如一把破煞寶劍,瞬間便將自已周圍的混沌驅散開來。
“三卿助我!鬼神辟易!”
黃澤的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後歸於身前,他猛然抬起頭來,符紙上的火焰瞬間高漲了幾分,漆黑的巷道霎時間被照得通亮。
下一秒,數道黑影向著黃澤激射而來,但黃澤絲毫不懼,右手用力丟擲符籙,左手的赤金木劍捲起符紙在空中輕甩三下,那無數激射而來的黑影瞬間便化為飛灰飄散。
“如此雕蟲小藝,還敢拿出來招搖賣弄?”
黃澤一刻都沒有停留,幾乎就在黑影消的一瞬間,他便腳下生風,原地起跳,踩著低矮的牆壁飛快的向黑影飛來的方向追去。
那黑影的主人見自已的手段沒能奏效,於是又使出了對付林皓時候用的術法,他在一處十字形的巷口處往反方向丟了一個傀儡。
兩個極為相似的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不同的方向遁逃,讓人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劉幸。
但這次他失算了,站在高處的黃澤把他的小伎倆看的一清二楚。
黃澤踩踏著牆壁飛身越上屋頂,腳步輕快的翻越過各種障礙,這裡對他來說這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
“束手就擒吧!”
黃澤從高處一躍而下,手中的木劍向著劉幸的手臂直劈而下。
劉幸手臂吃痛,身體瞬間失去平衡,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臉頰貼著地面向前滑行了數米才停下來。
“我跟你拼了!”
半邊臉早已經血肉模糊的劉幸痛哭著撿起一旁的掃把就向著黃澤掄去。
但已經窮途末路的他哪裡是黃澤的對手,攻擊被黃澤輕鬆躲過,手中的掃把也被木劍斬成了兩節。
黃澤用力的踢了劉幸一腳,他本想再打兩下解解氣,但當看到他臉上的傷時又不忍心下手了。
“快跑!他們是警察!你快走啊!”
倒在地上的劉幸還在大聲叫嚷著,起初黃澤並不知道劉幸這是在搞哪門子名堂,但很快他聽到了汽車引擎啟動的聲音。
很顯然劉幸是在通知他的同夥,可這傢伙幹什麼事了居然還有同夥,還這麼怕警察?
看著漸漸遠去的車子,黃澤再去追已經為時已晚了,其實也沒必要追,他們又不是真的警察。
“你這傢伙還有同夥?你犯什麼事了這麼怕警察。”
黃澤把劉幸扶了起來,幫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你們不是警察?那你們是誰呀,無緣無故的追我幹什麼?”
“因為你跑了呀,你不跑我能追嗎。”
“你不追我能跑嗎?”
“你不跑我能追嗎?”
“你……”
劉幸一瞬間悔恨的甩了甩頭,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們找你當然有原因,你如實回答就行了,說吧,你和秦文野到底有什麼過節,為什麼要害他。”
黃澤拿出手電筒照在劉幸臉上,劉幸被強光照的忍不住眯了眯眼。
“警官……不是兄弟,我這臉上還有傷呢,有什麼事能給我包紮一下再問嗎。”
劉幸指了指自已臉上沾滿泥土的傷疤。
“行,你跟他們走吧,他們那裡有藥。”
黃澤指了指姍姍來遲的林皓和盛夏,劉幸老實的跟著兩人離開了。
他走在林皓和盛夏中間,習慣性的低著頭,雙手扣在身前。
“看什麼看,回屋去,掃把壞了我賠給你就是了,今天的事不要跟別人亂說。”
待三人走後,黃澤衝著趴在窗戶上看熱鬧的小男孩揮了揮手。
“哥哥,你是黑社會嗎?”
“胡說八道,哥哥我是正經的道家傳人。”
“那哥哥你是道士嗎?”
“小孩別瞎打聽,回家去,把窗戶關上。”
直到看見男孩把窗戶關上窗簾拉好,黃澤才鬆了一口氣。
臨走時,他掏出一枚古樸的銅錢用石子壓在了小男孩家的窗戶旁,當做是賠給小孩的掃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