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上壞人了嗎?”我被她臉上的傷口嚇到了,女孩子臉上有一道那麼長的傷口是讓人觸目驚心的。

“是的,我被搶了,一無所有了。”那女孩笑著,神色卻無盡的蒼涼。

我訝異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孩的笑容竟會浮現如此滄桑悲涼之態,我在這剎那間被觸動了,開啟柵欄門的鎖,向她伸過手去:“到家裡來吧!”

她遲疑了一下,隨即將手伸過來,讓我牽著她的手進屋去。

她渾身早已溼透,有些髒汙了的白裙子滴答著水珠。

我直接帶她到浴室,往浴缸裡放熱水,然後對她說:“你先洗澡,我去給你拿衣服。”

她利落地脫掉裙子,我臉一紅,轉身出去了。

我從小就沒有在外人面前裸露身體的習慣,即使是同性,也會覺得這是一件很害羞的事,可能是我媽的言傳身教,她就從來沒在我和姐姐面前脫光光過。還記得讀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坐沙發上劈開腿很愜意地看著電視,她一本書就飛了過來打我腦殼,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她橫眉豎眼地教訓我說大姑娘家家的劈開腿坐著像什麼話,當時就我和她兩人在家裡,而且我當時穿的還是長褲。在我媽這種保守派風範的影響下,一般我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都挺淑女的,那些什麼露大腿的露乳溝的露肚臍眼的著裝基本跟我絕緣,這也許就叫家風嚴謹吧。

我敲門後,把一套睡衣拿進浴室去。

她從浴缸坐起來看我,裸露著半個身子,兩隻可愛的大白兔跳躍進眼中。這下我真是被她羞得面紅耳赤的,趕緊奪門而出。

我深呼了一口氣,感覺自已像是個剛被調戲的少女,明明老孃才應該是見多識廣的熟女好吧?那小姑娘再大也超不過二十歲,我從前是做人力資源管理的,面試人面試多了,一眼總能看出個七八分來。

把哈利波特的毛吹乾後,我摟著它窩沙發上發呆,想著今晚的奇遇。前段時間的一個雨夜,哈利波特也是溼淋淋的趴在柵欄邊的芭蕉樹下被我撿了回來,今夜居然撿了個小姑娘,真是丐幫幫主都沒我好運氣啊。

她推門出來,穿著我的害羞兔睡衣。哈利波特從我懷中躍出,飛奔過去投懷送抱,這見異思遷的大色狗。

我有點抱歉地對她說:“我一個人住,只佈置了自已的房間,今晚你只好跟我一起睡了。”

我的確只佈置了自已的房間,二樓有兩間房,我將另一個房間用作儲物室和書房。陳一飛在這裡的幾天住的也是小鎮上的旅店,再加上霍明朗這傢伙經常嚷嚷著要在我這過夜,我為了杜絕他的賴皮念頭,更是不可能另設一個客房讓他有藉口。

她笑笑說:“有地方睡已經很好了,我以為今晚我要露宿街頭的。”

我拿過準備好的藥品,招呼她過來上藥。

“你忍著點,會有些疼!”我拿起棉籤沾上酒精給她的傷口消毒。

“更疼的時候有的是!”她眉毛都沒皺一下。

“要不要幫你報警啊?或者通知你家人?”她臉上的傷口整齊,明顯是刀傷。

“不用了,人早跑了,告訴警察有屁用!”她滿臉的不在乎,“我沒家人,他們全都死光光了,這世上就我自已一個人。”

我的手抖了一下,心裡頭泛起一股酸楚,淚意衝上眼眶。銘心也說過這樣的話,這世上就我自已一個人。

“要不要這麼多愁善感哦?這世上的孤兒多的是,像我們這種人,不過是賤命一條罷了。”

“人命無分貴賤,自已看得起自已就好,別人愛怎麼說咱們不必去管。”

“大半夜的你怎麼會出門?”

“睡不著,原本打算出去喝杯咖啡。”

“睡不著啊?那我來陪你玩吧!”

“你不累嗎?”

“有什麼累的,我精神得很呢,要不我們下象棋怎麼樣?”

她拿過茶几上的象棋,利落地擺了起來。

我今天早上才跟陳一飛下棋來著,那傢伙居然連贏四局,氣得我甩手不幹了,押著他去吃大餐。想當年他的象棋還是我教的呢,現在居然青出於藍勝於藍了,讓我這個師傅情何以堪。

原想著以我老棋手的高超棋藝,贏個小姑娘應該沒啥難度,可以平衡一下敗在陳一飛手下面臨崩潰的自信心。沒想到今天真可謂是黴運當頭,居然又連輸了五局,天都快亮了,我連一局都沒扳回來,我都懷疑是不是我這段時間藥吃多了,連下棋的本領都退化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今天黴運當頭,要吃點好吃的去去黴頭。”我絕望地看著我那避不開連環炮的老將,一把將棋盤搗亂,拉起她就往外走。

哈利波特也跟著我們一夜沒睡,這時聽見要去吃好吃的,興奮地在我倆身邊跳來跳去。由於它乖巧不搗亂的好品性,記憶小鎮上的飯店都允許它跟著我進去吃飯,它趴在餐桌上用自已的盆子吃著新鮮出爐的雞鴨魚肉,笑得那叫一個歡慶,連老闆看見它來都跑過來跟它熱情打招呼。記憶小鎮上有不認識我紫羅蘭的,但肯定沒有不認識它哈利波特的,每次我帶它出去溜達,不到十分鐘它身邊便聚攏了諸多小粉絲,拿著自已都捨不得吃的小魚乾大雞腿之類的零食餵它。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沒錢吃飯了,帶上哈利波特上街乞討,估計它面前的盆子肯定會比我的先裝滿,真是人不如狗啊。

“你確定要我穿著這套衣服出去麼?”她在後面慢悠悠地說。

“噢,我忘了!你跟我來,到衣櫃裡挑衣服。”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今天這棋把我輸得都不像我自已了。

“哈哧!!!”她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我好像感冒了,不能出門了,要不你打包個早餐回來給我吃吧!”

“唉呀!都是我不好,大夜裡的拉著你下了這麼久的棋。”我萬分歉意,“來,我們上樓去,你趕緊窩床上去暖一下,我去買早餐。”

“謝謝你!哈哧~~~~~~”她又打了個悠長的噴嚏。

我剛出門口,就遇上柯明,小花在他背上扭來扭去嚷嚷著我的名字。

柯明一臉無奈:“小花早早就醒來了,吵著要找你,怎麼哄都哄不好。”

我過去親了小花一口:“小花乖,紫姐姐去買好吃的給你吃。”

小花甜甜地笑了:“明哥哥,咱們跟紫姐姐一起去買好吃的,我要吃耦餅、馬蹄糕、羅卜墩、肉夾饃……”

柯明揹著小花跟我一起走,小花掰著手指頭一路數著她想吃的東西,哈利波特圍繞在我們周圍蹦來跳去的撒歡,真是個美好寧靜的早晨。

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夕顏已經氣乎乎地在踹著我家的柵欄門了,見我們一道回來,嘴嘟得更長了,一臉的不高興。

“哎喲,我們去買早餐回來給你吃你還嘟那麼長的嘴啊?真是好心沒好報哦!”我打趣她,知道她又在亂吃飛醋了,女孩子小心眼起來的時候真是難侍候啊。

“你們去買早餐應該叫上我嘛,我們是一家人啊!”她跑過來挨著柯明,把手伸進他的胳膊宣示主權。

“你還好說呢,小花自已爬出來找我的時候,你還睡得呼嚕聲震天跟天蓬元帥似的。”柯明瞪了她一眼,“還不去幫你紫姐姐拿東西,她都騰不出手來開門了。”

“我不回去,我要跟紫姐姐一起吃早餐!”小花又扭來扭去的鬧。

“到我家一塊吃吧,省得分來分去了。”我知道柯明一向拿小花沒辦法。

把東西都擺好,我吃了兩口粥才想起家裡還有客人呢,她陪我下棋折騰了一晚上,估計也餓壞了。

我跑樓上去,她並未睡下,而是在看我的蝴蝶標本。山上有許多蝴蝶,我和柯明小花去散步的時候,小花總要我們捉蝴蝶給她,捉不到就哭,生生的把我倆逼成了捕蝶高手。捉到蝴蝶後,用細線綁在蝴蝶兩翅中間,它還能飛來飛去,小花拿著線跟放風箏似的高興。可惜蝴蝶很快就會死掉,我便將它做成標本,小花生日時我送給她的雪花蝴蝶屋便是用這些蝴蝶標本做的。人都是自私的,通常會為自已愛的人,犧牲掉其他與自已無關的美麗事物,例如蝴蝶。

“早餐買回來了,下去吃吧!”我招呼她。

“嗯!”她隨我下樓。

走到樓下客廳,看見好幾個人在吃東西,她明顯被嚇了一跳,神色似乎有些慌張,但很快平靜下來。

“他們是對門的鄰居,我們一起去買的早餐,就一塊到家裡來吃了,人多熱鬧,吃東西味道都特別好些。”我解釋了下。

小花見有生人,又興奮起來:“這個漂亮的小姐姐是誰呀?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看得出她被嚇了一楞,的確,小花一大把年紀了還管她叫小姐姐,是讓人覺得很怪異。

“這是小花,柯明的媽媽,因為一場車禍,她的智商停留在了五歲。”我輕聲向她說道。

“她是……我表妹,她叫……”我突然卡了殼,發現自已居然一直都忘了問她叫什麼名字。

“我叫紫苑,昨晚來的。學校放寒假了,我來表姐家度假。”她說得很順溜,差點連我都相信了。

“又多了一個紫姐姐啊!”小花朝她招手,“快過來快過來,這羅卜墩可香,我分你一個。”

她笑了,快步走過去坐在小花身邊,接過小花徒手抓起遞過來的羅卜墩:“我最愛吃羅卜墩了,小花真好,咱倆一起吃。”

柯明看了看我,卻沒說什麼。

柯明他們走後,紫苑說:“謝謝你沒有說我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女。”

“你本來就不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女,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裡,做我的表妹。但你是自由的,哪天你想離開了,便可以離開。”看到她,我總想起銘心,也許是因為我深愛的那個人是孤兒,我便對全世界的孤兒都有著同樣的心酸和同情。

“為什麼?”她疑惑地看著我,也許在猜度我這個僅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有何企圖。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不怕我是個壞人嗎?小偷或大盜,或是個騙子,騙光你的錢,然後還把你賣掉。”她似笑非笑,調侃著我。

“你若是小偷大盜騙子,選我這種又沒什麼錢還沒什麼姿色的你豈不虧大了,我不相信你的眼光那麼差。”我也調侃她。

“我還真是無家可歸。”她窩進沙發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男朋友把我掃地出門了,半道上又碰上搶劫的,我沒有工作,現在身無分文,連身份證都沒有,也只好賴你家裡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儘管住下便是。”

“我是淪落的琵琶女,你是遭貶的江州司馬,惺惺相惜,相見恨晚?”

“差不多了!”我笑笑,這姑娘竟也有點見識,記得江州司馬。

“琵琶我不會彈,倒是會做琵琶骨,一會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太好了!我最佩服會做菜的人了,我這人三百六十行能通三百五十九行,就是做菜這方面一點天賦都沒有。”

“我還沒長到灶臺高的時候就會掂勺了。”

“哇噻!好厲害!”

“有什麼厲害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你家鄉在哪?”

“我也不記得在哪了,我兩歲那年被親生父母丟棄在山上自生自滅,幸而命大,被一個放牛的撿了回去。”

我沉默了,銘心也不記得自已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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