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慢慢地發覺,從那天起,我身邊的這兩個人都有了變化。

陳一飛變得比任何人都努力,三更燈火五更雞地廢寢忘食,把他奶奶都嚇壞了,生怕他努力出個好歹來。據說陳一飛吃飯總是隨便扒兩口就跑上樓複習去了,卷子做了一堆又一堆,晚上怎麼都不肯睡覺,經常通宵達旦。不得已之下,他奶奶經常親自跑到學校來接我去他家吃晚飯,我去吃飯的時候,他總是很高興,吃得也特別多,可是眼睛裡的紅血絲從來沒消失過。他這麼努力,也是想得到追求我的資格,我不禁又是感動又是慚愧,我這個諾言有欺騙的成分,因為他再努力變得再優秀,我的心裡也只會有銘心一個人。

而銘心,雖然看起來一切照舊,但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憂傷,人也變得越來越瘦。我以為他介意我去陳一飛家吃飯,舉著三根手指發誓說對陳一飛只是哥們情誼絕對沒有曖昧,他也只是笑笑說他相信我。我們擁抱的時候,他總是會抱得我很緊很緊,感覺骨頭都有點生疼,像是我們即將要生離死別似的。他更多地買禮物給我,做飯給我吃,拍很多很多的照片,問他,他總是親親我,說,我捨得不離開你。他越來越像個捨不得分離的小孩,而我總是安慰他,說,我一定會回來的,不僅是為了我爸,更是為了你。一有機會,他總是長久地抱著我,沉默著,憂傷著。愛情的甜蜜,好像都被這種別離的憂傷趕跑了,我們之間,越來越傷感。

時間總是愛跟人唱反調,你希望它快快過去的時候,它就會讓你慢慢煎熬,你希望它慢點走,它就惡作劇地跑得飛快。

高考終於來臨,臨進考場,我媽在旁邊千叮萬囑,而我的目光卻越過人海飄向站在遠處的銘心,他的笑容充滿愛意,讓我感覺那麼溫暖妥貼。

終於進入考場,陳一飛在旁邊緊張地嘀嘀咕咕,我拍拍他的腦袋:“既考之,則安之,相信你自已!”

他看著我:“方鬱紫,能不能給我個鼓勵吻?”

我踹他:“色狼,又想吃我豆腐,滾一邊去!”

他哈哈大笑:“哈哈,現在我一點都不緊張了!方鬱紫,你放心,我一定會跟你一起讀清華的。”

我也哈哈大笑:“哈哈,好呀!我等著你!”

我們雙雙擊掌,大步流星進入戰場。

高考完畢,莘莘學子剎那間變身一群瘋子,見人就抱,見書就撕,見酒就喝。我也被強拉著到酒吧進入狂魔亂舞的世界,但心中卻一直牽念著銘心,想立馬飛身前去豬窩,無奈身邊蠻子居多,每每起身想逃離,卻被按在桌上灌,現在是管你學霸還是學渣,一律人人平等,我被灌了一個眼冒金星。陳一飛來救場,卻被灌得比我還慘,趴在沙發上跟只死狗般踢都沒反應了。

我打電話給銘心讓他來接我,我想,都畢業了,我們的關係也可以大白於天下了吧,我想光明正大地牽著他的手,介紹給全世界,這是我的愛人。

可是,打了無數遍,聽了無數次彩鈴,那首最浪漫的事,電話卻一直沒人接。我怒了,這種時候他難道就一點都不想我嗎?電話沒一個簡訊沒一條算咋回事呢?

我起身要走,又有人攔我,我一把推開,發起酒瘋來:“誰都別攔我,我要找關銘心算帳去!”

身旁的人都笑了,均知我被他罰跑圈的事,打趣我:“終於可以報仇了,帶上鞭子,讓他跑一百圈,跑不動就抽他,哈哈!”

陳一飛躍身而起:“我跟你一塊去,雌雄雙俠對付他!”

我揮手:“都給我滾開,我自已一個人去!”

我踉踉蹌蹌地走到街頭,打了部計程車直奔豬窩,心想,小樣,不理我,看被我逮著不弄死你!

去到豬窩,拍門沒人應聲,掏出鑰匙開門,手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了半天才開啟。銘心居然不在,床鋪又是亂亂的沒整理,這傢伙又玩失蹤啊!

我火大,對著床頭櫃就起了個飛腳,結果我的物理知識立馬給我證明了肉做的腳是鬥不過木做的櫃子的,疼得那一個滿地打滾。

有人把我拎了起來,丟到床上去。

“關銘心你這烏龜豬,死哪去了啊才回來!”我甜蜜地抱怨。

轉頭一看,竟然是陳一飛。我懷疑自已的眼睛由於酒清出了問題,用拳頭使勁擦了幾把,定睛一看,還是陳一飛。

“你喜歡的果然是他!”陳一飛一張臭臉。

“你怎麼來的?”我氣壞了。

“當然是跟著你來的!”陳一飛一屁股坐在床上,氣哼哼,“你以為我真喝醉了啊?我醒著神等你呢!”

“你給我滾回你家去!”我推他,手卻軟綿無力。

這是我第一次喝那麼多酒,在家我爸媽基本不讓我碰酒杯,就是跟閨蜜到外面玩兒也就喝那麼一杯半杯的啤酒或紅酒,酒量差得很,能撐到豬窩已是奇蹟。

“我不滾!我就等關銘心回來,問問他是怎麼把你騙到手的。這個騙子,居然敢玩兒女學生,我要揍他個稀吧爛!”陳一飛穩如鐵塔,絲毫沒有被我撼動半分。

“騙你個頭啦,我們是兩情相悅自由戀愛。你滾蛋!關你鳥事啊,你又不是我爸!”我氣急敗壞,這個陳一飛簡直莫名其妙嘛。

“我死都不滾!這個關銘心有什麼好?他哪點比得上我,你為什麼選他不選我?”陳一飛也犟上了。

“他哪哪都好,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誰都比不上他!”我兩眼泛著花痴的光芒,“我愛他,這世上我只愛他一個。”

“方鬱紫你醒醒,他比你大那麼多,你倆會有代溝,咱倆才是同類。”陳一飛使勁搖晃著我,像是要給我醍醐灌頂當頭一棒。

“現在這個年代,只要是真愛,連性別都沒有限制了,還在乎什麼年齡,你太OUT啦!”我被他搖得昏頭昏腦的,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方鬱紫你這傢伙,你往哪吐啊!”陳一飛跳將開去,可已來不及,身上遍佈我的晚飯。

“哈哈!活該,讓你滾你非死賴在這裡,報應來了吧!”我癱倒在床上,“趕緊回家換衣服去,我要在這裡等我的男人回來。”

“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回去?八嘎!”陳一飛到衣櫃找衣服。

“你幹嘛,那是我家關哥哥的衣服,不許亂動!”我爬起來推他。

陳一飛乾脆把衣服脫掉,對著我邪邪地笑:“方鬱紫你是不是想跟我一塊洗澡啊?”

我看看這傢伙手臂上發達的小老鼠和六塊腹肌,打贏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還是自保為上策,這傢伙可是喝了酒的,一會藉機酒後亂性我可就慘了。

“限你一分鐘內洗好滾出去,否則別怪我打電話給你奶奶告狀。”我趕緊彈跳到安全距離。

“放心吧,我奶奶肯定不會生氣,她巴不得你成她孫媳婦。”陳一飛作了個鬼臉,拿著衣服進浴室去了。

還別說,這世上的事就真有那樣巧得邪門的。

陳一飛光著膀子用毛巾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門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我了個去,瞬間我就緊張了,這情形它喵滴赤裸裸的像剛辦完事或是洗好澡準備辦事的必備場景嘛,雖然我是好學生,但愛情肥皂劇和愛情小說這些青春期必修課還是有修過不少的,要是銘心看到了不誤會的話,連我都懷疑他不是個男人了。

我飛身上前,準備以身擋門,打死都不讓銘心進來。可萬萬沒想到,身手敏捷的我還是慢了一步,我飛過去的那一瞬間,門剛好開啟,我整個的撞進了來人的懷裡,以我導彈般的速度和八十多斤的體重生生地將其彈了出去,當然,我自已也跟足球似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定睛一看,在離我五步遠的地方坐在地上捂著鼻子的果然是銘心,他皺著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又是一陣緊張,趕緊往門口看去,心裡祈禱陳一飛千萬別出來啊我寧願一生吃素再不殺生什麼的。

可陳一飛這混蛋專跟我唱對臺戲,居然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走出來了,說他不是故意的,拿菜刀把我砍成十八段我都不相信。

這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上眼了,我心裡哀號:“這下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於是我脫口而出那句著名的:“事情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解釋!”,說完之後,好害怕銘心會捂著耳朵猛搖頭說:“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不聽!”

陳一飛看這情景,突然笑了起來,一邊繼續擦頭髮一邊悠悠兒地說了一句讓我五雷轟頂的話:“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不過就是酒後亂性了唄!”

那一瞬間,我腦海閃過五馬分屍千刀萬剮削成人棍點天燈等一系列酷刑,我決定跟銘心解釋清楚後,一會全用在陳一飛身上。

我還在組織語言想著如何快刀斬亂麻地把這糟心事兒快快說清楚,沒想到銘心脾氣這麼大,居然上前去一把將陳一飛揪了出來摔我身邊,冷冷地說:“那你們滾出去亂,別髒了我的床!”

我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過,看這情形是要把我整成竇娥的趨勢啊,我急忙忙地喊:“不是這樣的,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就是喝醉了我往陳一飛身上吐瞭然後他去洗澡瞭然後你就回來了,我是清白的關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從前我總覺得電視劇裡的對白太腦殘,可現在一急,好像也只有這樣的對白可說,不得不承認,戲真是由生活提煉出來的。

銘心看都不看我一眼,轉身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我傻眼了,銘心一向是個講道理的人啊,上次陳一飛當他面表白他都沒生氣覺得並不是我的錯,這回不可能看不出陳一飛是開玩笑的啊,哪有人腦殘到把小情人帶回家玩酒後亂性等著被捉姦的啊!

陳一飛也傻眼了,喃喃地說:“我開玩笑的啊,他不是當真了吧?”

我暴揍他,邊揍邊罵:“王八蛋你缺心眼啊你,有這麼開玩笑的嗎?你它喵滴去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要將你凌遲處死一千次!!!”

他邊躲邊委屈地喊:“誰曉得他那麼小氣的嘛,我就這麼一說,他就把你丟給我了,說明他根本就不想要你了嘛,你跟我一塊走好了!”

我飛腳踹他:“要走你自已走,你這害人精,我從進這間學校就開始被你連累,你以後離我遠點,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他一把將我抱緊:“方鬱紫,你說過我考上清華就有資格跟你在一起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怎麼也掙不脫,只好上嘴咬:“陳一飛,那都是騙你的!別說以你的成績根本考不上清華,就算考上了,你只是有資格而已,我跟銘心是永遠不可能分開的,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你聽清楚了沒有?”

陳一飛不放手任我咬,彷彿根本不疼,可是,他卻流淚了,他的眼淚叭嗒叭嗒地打在我的臉上頭上,彷彿一場突如其來的驟雨,把我嚇住了。除了幾歲大的小男孩,我還從來沒見過男人流眼淚,那些嘴硬的男人們是不可能當著女人的面流眼淚的,可是,陳一飛竟然流淚了。

我好像成了一個欺騙別人感情的負心人,內疚感油然而生,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善意的欺騙也好,為鼓勵他考上好大學有個美好前程也好,欺騙就是欺騙,我始終有錯。

“陳一飛,對不起嘛,之前騙你,是我的錯。”我不再咬他,伸手給他擦眼淚,“男人流血不流淚,你快別哭了啊!”

他看著我,眼睛霧濛濛的一片傷心:“方鬱紫,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人生那麼長,你又怎麼知道最適合你的人不是我呢?”

我平常雖心軟,但在愛情上心志並不軟弱,要傷就傷個徹底吧,反正高考已經過了。我咬咬牙,堅定地說:“不管人生有多長,一年或是一百年,我就只要他一個。陳一飛你不用再抱任何希望了,我方鬱紫一向是個說話算話的人,這你是知道的!”

陳一飛看了我很久,我也看了他很久,此時此刻,沒有任何話可以再說。

最終,他放開我,說:“方鬱紫,不管怎樣,我會等你的,一直等。你什麼時候回頭,我都在原地等著你!”

他一頭扎進了夜色中,倔強的背影看得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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