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隨著時間慢慢遷移,在這一次一次的被虐,卻又一次一顆巧克力的收買,時而相互抨擊調侃,時而卻又相互關懷,時而鄙視雙方因代溝產生的見解偏差,時而又能交心傾談引為知音,我與銘心之間,慢慢地亦師亦友。銘心始終如一地孤清冷傲不惹桃花運,或許我本早熟,在與他偶爾的對望裡,竟然會突如其來一陣心虛,因為不知從何時起,我竟悄悄地懷著不可告人的情愫。

轉眼高三,世人皆知獨木橋艱險,備戰氛圍一開學就已經是硝煙瀰漫。大家都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小情侶們也特別地珍惜見面牽手的甜蜜時光,不止是因為每天苦讀能偷得半日閒的時間少了,還會面臨著雙方考到的大學天各一方畢業就失戀。

第一學期期末考試,大家都卯足了勁,想憑這次考試成績初步預測自已能考上什麼大學。

我其他科的成績還好,獨獨物理考了個剛及格,拉低了平均分,排名一下降到了年級第五。接下來就悲催了,從老畢到老爸,一個個的都來旁敲側擊的關心我為什麼丟了第一名的寶座。銘心又化成了鐵面無私的紅臉關公,把我召回學校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地狠批了一頓,指著一道道錯得匪夷所思的題罵我腦殘腦子進水腦袋被門夾了,還狐疑地看著我懷疑我的動機是不是不想做他的課代表所以故意考砸。其實我還真是故意考砸的,想到再過一學期就得分離了,而我現在除了偶爾瞅著機會拔他兩根頭髮以外,什麼親密進展也沒有,一直是老師和得意門生的關係。我們這個城市又沒什麼好大學,而且老爸早已為我定下了清華和北大學兩個指標,這要再不把他拿下,往後南轅北轍天各一方的,四年那麼長,期間出個什麼小妖精那還有我什麼事啊。我這會考砸了,老爸緊張得要命,於是我就理所當然地申請了補習費,然後再順其自然地跪求全市著名物理大師關銘心給我補課了。

基於因材施教和鼓勵因素,我建議我每張試卷只要考得比前一次高分,就能獲得遊玩一次的機會,地點由我指定。銘心本來就沒打算收我補習費,這會正好用來當獎勵基金,於是就答應了。

我控制好題目的得分水平,每次考高三兩分,於是我們基本是補一天課,次日便可以出門遊玩了。什麼遊樂場啦逛公園啦旅遊啦徒步啦看日出啦遊冬泳啦看電影啦唱K啦自助餐啦泡酒吧啦做手工蛋糕啦一起拼圖啦去孤兒院做義工啦等等只要我能想到的情侶間該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銘心剛開始還彆彆扭扭的,後來變成了半推半就,最後玩得最興高采烈的卻是他。他說他在孤兒院長大,從小就是個老氣橫秋的孤獨精,有些自閉,在那些年紀該玩的他全沒玩過,只一味地刻苦讀書或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冥想。我有些心疼他,難怪他從來不會笑,原來身世孤苦,也沒有得到過該有的關愛。不過這也好,他的心這麼難走進去,而我是走進他心裡的第一個人,也很有可能會是唯一的一個人哦,想到唯一,我偷偷地樂了。一起玩耍那麼久,憑我的厚臉皮當然不可能一點進展都沒有。我藉口說在外面一起玩叫他關老師會很奇怪,順利地把生硬無趣的關老師稱呼轉變成了親切略帶曖昧的關哥哥。我藉口玩得好累啊站不起來了麻煩拉我一把,然後他的手牽過來我就緊緊地抓住一直不放開,壞笑著看他臉紅,掙兩下掙不脫終於從了我,讓我很有山大王成功調戲良家婦女的成就感。看電影的時候悄悄訂了情侶座,故意選了驚悚片,然後假裝被嚇投懷送抱。坐摩天輪的時候,我這才發現原來銘心恐高,難怪剛才我死拖活拽的才把他弄上來,還以為是他又矯情了呢,看他被嚇得臉色蒼白直冒冷汗,我心裡樂壞了,這次該換你投懷送抱了吧?沒想到這柳下惠竟然紋絲不動,於是只好我這個女流氓主動把他抱進我溫柔的懷抱裡了。遊冬泳的時候,水性絕佳的我楞是閉氣裝死,想騙取銘心的初吻,誰知被他識破,往我胳吱窩撓了兩把,楞是把我給撓笑了,然後他還站在一邊涼涼地抱著雙臂拆穿我說早就聽說你水性好得不得了別裝了。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白娘子施法下雨借傘給許仙,祝英臺十八相送故意賣萌調戲梁山伯,牛郎更是偷看仙女洗澡還偷人家的衣服,這些偉大的愛情告訴人們,一段靠譜的愛情裡總要有一個人先耍流氓,既然銘心這個悶騷自閉男不耍,那隻好我這個厚臉皮女流氓來耍了。就這樣,在我的流氓攻勢之下,銘心默默地接受了我對他的各種親暱,我的紅臉關公捕獵大計勝利在望了。

說起來,銘心也算見過家長的。

有一回我倆在街上逛著,我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揪著他的衣角。大街上銘心死活不讓我牽他的手,小城市熟人一抓一大把,估計銘心是怕撞上我們學校的老師或學生吧,無奈我只好揪衣角了。

好死不死居然撞上我爸了,看我揪著銘心衣角,估計是以為我坑他的錢去泡小帥哥吧,他掀眉瞪眼地看著我,問:“你不是去補習了嗎?怎麼在逛街?”

我趕緊撒開手,一臉誠懇地說:“關老師今天病了,我剛好撞上同學了,一起去買複習資料。”

我爸狐疑地看了看銘心,說了句:“你同學長得也太著急了吧?叫什麼名字啊?”

“成熟穩重嘛!”我趕緊推了推他:“銘心,快叫叔叔。”

銘心一臉無奈地喊了聲:“叔叔好!”

我爸故意大聲說:“紫丫頭不許早戀啊!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我一臉正氣:“我向敬愛的老爸保證,不到成年肯定不談戀愛。”

我爸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我裝出一臉乖巧:“那我們去買複習資料了,買完就回家吃飯。”

我爸轉身走了,我招呼銘心趕緊溜旁邊躲著去,下個月我就滿十八歲成年了啊哈哈。

果然,我爸走了好幾步才想起來,再轉身卻已不見我了,只好氣呼呼地哼了一句:“死丫頭,又忽悠我!”

銘心敲了我腦袋一把:“看來你也沒有傳說中那麼聽話那麼乖啊,老忽悠人。”

我嘿嘿笑:“那你喜歡我這種乖乖聽話的還是喜歡我這種聰明可愛的?”

“我喜歡你這種聰明可愛的。”銘心意識過來我套他的話,立馬呸我,“呸!誰喜歡你了,臭美!”

“喜歡我就承認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撲上去抱住他手臂,整個人吊在他身上,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死皮賴臉的,從前我總以為自已是傲嬌小公主呢。

“快放手!”銘心拆開我的章魚手,“我們談戀愛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你都還沒畢業呢,等你考上大學再說。”

我楞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像被孫悟空定身了似的。幸福來得太快了,我一時之間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你又怎麼了?”銘心走了兩步,見我沒跟上去,回來在我眼前揮了揮爪子,“紫丫頭,你腦袋又被門夾壞了嗎?”

“你說我們談戀愛了,是真的嗎?”我一激動,眼淚都掉下來了。

“手也被你牽過了,抱也被你抱過了,怎麼?你還想不負責任啊?”銘心伸手來擦我的眼淚,“居然掉眼淚,這麼委屈啊?”

“哦耶!!!”我不顧周圍的人群,猛地撲進他的懷裡,“我們談戀愛了!我們談戀愛了!!關哥哥,從今以後你是我一個人的了!!!”

周圍的人都停了下來,看戲似的圍觀我們,銘心臉皮沒我那麼厚,唰一下臉都紅到脖子去了。

“臭丫頭,趕緊走啦!”銘心有點咬牙切齒的。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一輩子跟著你走!”我甜蜜蜜地嘿嘿笑,此時此刻,除了心花怒放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我的心情。

銘心趕緊拉著我逃離人群,我跟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他,一路走一路傻笑。

“你笑夠了沒啊?再笑嘴巴就要裂到耳朵邊去了。”銘心在一條小路停了下來,無奈地看著還在傻笑的我。

“咦?你怎麼不笑?你不開心嗎?我們談戀愛了耶!”我看他還是一張酷酷的臉,伸手去捏,“笑一笑嘛!我從來都沒見你笑過!”

“我可不賣笑!”銘心楞是不笑。

“誰讓你賣笑了,我又沒打算給錢你!”我不死心,湊過去親了他的臉一下,“估計你是面部神經癱瘓了,我來給你治療一下。”

“你這小色狼!”銘心終於忍不住笑了。

我看著他的笑容,又楞了,第一次見他笑,感覺如冰雪初融,百花綻放。

“以後,你要天天對我笑。”我色眯眯地看著他,“不笑我就親死你!”

“原來你是個女流氓,我上當了!”銘心作捶胸頓足狀。

“後悔已經來不及啦,你已經上了賊船沒我的批准就不能下去啦,哈哈哈哈哈!”我湊過去亂親,這傢伙,臉上的面板還挺滑的噢。

銘心抓住我,不讓我亂來,嚴肅認真地說:“沒畢業之前,我還是你的老師,你還是我的學生,學校是不允許師生戀的,你這傢伙要收斂點,別得意忘形了。”

“好嘛好嘛!還有一個學期我就畢業啦,到時候你就不是我的老師了,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男朋友。”我依然樂不可支,就一個學期嘛,小case啦!

“說不定你去上大學了,看到一堆小帥哥,沒幾天就把我拋腦後去啦!”銘心敲我的頭。

“絕對不會,全天下我的關哥哥最帥!”我抱緊他,“關哥哥一出,誰與爭鋒!”

“真是個傻丫頭!”銘心又笑了。

我把頭窩進他的懷裡,他用下巴溫柔地磨蹭我的頭頂。此刻,他的懷抱是最溫暖的港灣,我願意一輩子停留在這裡,哪也不去。

接下來的一個學期,可以說是我人生當中最快樂的時光。

我上學期物理考試成績拖後腿的事給我造就了很大的便利,連老畢都主動說讓銘心給我開小灶補習,所以我經常去找銘心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銘心自然是不會讓我一味的玩物喪志,雖然這個物是他,所以我每次都只好帶著複習資料去,大半時間倒真是在補習。而且我發現,銘心這傢伙居然是全能的,每科遇到難題問他他都答得出來,在一個高中做物理老師真是屈才了。

於是我逗他說:“要不等我考上大學,你到我們大學去當講師嘛!你天天看著我,就不用擔心我會去泡小帥哥啦!”

他敲我的頭:“我不天天看著你,你就會去泡小帥哥啊?”

我笑眯眯地扮水仙花自戀狀:“我這麼聰明可愛又漂亮,會有很多小帥哥來泡我的嘛,你不在我身邊我會很危險的嘛,萬一被打暈拖走咋辦?”

“我看看!”他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然後搖搖頭,“不會的!”

“為什麼?”我瞪大眼睛看他。

“你嘴太大,嘴大吃窮郎,他們不會看上你的!”他壞笑。

“我呸!”我激動地站起來,一下撞到他下巴把他給撞翻了。

他捂著下巴,痛苦地說:“還有,你長得那麼高,男孩子都喜歡小巧玲瓏一手就能拎起的。”

“還有我胸不夠大是吧?”我危險地看著他,打算他要敢答是,我就把他剁成肉碎做人肉包子。

“那倒不是壞事,我喜歡能夠一手掌握的女人!”估計銘心也看出我要殺人滅口了,趕緊說好話。

“哼!這麼快就敢嫌棄我,你丫的活得不耐煩了。”我解下圍巾,對他說,“轉過身去!”

他乖乖轉過去,一邊轉一邊說:“你不是打算用圍巾把我吊橫樑上吧?”

“哪能這麼便宜你,你得活到一百歲,讓我天天折磨。”我用圍巾矇住他的眼睛,掏出兩張卡,塞了一支筆到他手上,把他的手移到卡片簽名的位置,“來~ 乖乖的給老孃籤個名!”

“不是籤賣身契吧?”銘心雖有疑問,但還是乖乖地把名字給簽了。

解開蒙住他眼睛的圍巾,我把兩張卡豎在他眼前:“真的是賣身契哦,這輩子你都不能反悔了!”

卡片裡貼著我們兩人的大頭貼,下面寫著:“終身所約,永結為好,琴瑟在御,歲月靜好。關銘心與方鬱紫今日結為百年之好,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你簽過字了,我也簽過字了,大家都不能反悔了。”我把其中一張給他,另一張自已放進書包收好。

“孩子氣!”銘心用卡片颳了我的鼻子一下,不過他的眼裡全是笑意。

“我還沒到二十歲,又不能結婚,當然要用婚書先把你鎖住,省得你在我去上大學的時候寂寞難耐被小妖精拐走了!”我笑眯眯地看著這個成為我丈夫的男人。

“哪還有小妖精比你更有能耐啊!倒是你吃虧,還那麼年輕,以後還能遇上很多比我更好的男人。”銘心也笑眯眯地看著我。

“這世上沒有比你更好的男人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你這一瓢飲。”我把手放進他的手心,把自已交給他,我很安心。

“方鬱紫,這一輩子,我必不負你!”銘心的眼眶有點溼潤,“我終於有了一個親人,老天待我已不薄。”

“我們,是不是該接個吻了?”我壞笑,嘟起嘴。

“小色狼!”銘心也笑了。

一個溫柔的吻輾轉在我的唇上,我終於嚐到了初吻的甜蜜。

“現在輪到我了!”銘心也拿圍巾矇住我的眼睛,“你乖乖坐好,不許偷看!”

我心裡有點緊張,他接下來不是要脫我衣服把我給就地正法了吧?我可還沒心理準備啊!我還是個害羞的小處女啊!!

銘心輕輕拿起我的手,然後,感覺到一隻冰涼的小東西緩緩套進了我的無名指。

銘心解開圍巾,我眼睛看到的是一枚戒指,不!是兩枚,他的無名指上也戴著一枚。簡潔的圓環,卻最是滿圓。

“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想套住對方!”銘心與我十指相扣,“方鬱紫,我愛你!”

“關銘心,我也愛你!”我又被感動哭了,我最愛的人說愛我呢,這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

銘心吻走我的眼淚,拉起我:“我們來跳舞吧,慶祝我們人生中最美好的這一刻。”

銘心去放歌,是那首古老又深情的《最浪漫的事》:

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

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

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我居然不知道你會跳舞!”我很驚奇,像銘心這種悶騷男是不太可能會跳舞的。

“看到你高一的時候在學校的文藝匯演中獨舞,像個美麗的精靈仙子,我怎麼能不學會跳舞呢!”銘心親吻我。

“啊啊啊啊啊啊!原來你早就對我心動了,你居然不吭聲,還讓我倒追你,你這老狐狸城府太深了噢!”我一激動,拌了銘心一跤,兩個人滾倒在地上。

“我原想著等你畢業了再追,沒成想反倒是你這小色狼按捺不住了!呵呵!”銘心第一次笑得那麼壞。

我熱烈地吻住了他,真希望這個吻能一直吻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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