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挺巧
“給他們道歉。”
靳越一聲低喝，胖墩眼淚鼻涕哭了滿臉。
“嗚嗚嗚，周嘉然對不起，周月對不起。”
靳越這才鬆開他，他手腳並用爬起身，連親媽都不管了，拔腿就跑。
顯得愣在原地的周珍像個笑話，不過她臉皮厚，自已拍拍屁股起來，還冠冕堂皇開口。
“既然小輝都給你們道歉了，那這事兒就算了……”
“算了？”
靳越冷笑，這事兒不可能算。
看出他不肯罷休，周珍火冒三丈威脅。
“臭跛子我告訴你，這是我們周家的事兒，與你無關！”
“就算你真是他們舅舅又怎麼樣？孩子是我哥託付給我的，你有本事讓我哥親自來把他們帶走！”
她料到靳越沒這個本事，她哥滿打滿算已經失蹤三年。
雖然每個月都有錢進她的賬戶，但根本來路不明。
查也查不到，剛開始她還用得膽戰心驚。
後來這筆錢已經成為她的固定工資，靠這個，她在梁家的地位水漲船高，不僅配置了不少電器，連公婆都得捧著她。
她享受過這麼好的待遇，怎麼可能拱手讓人？
“行，不用姐夫來，叫警察來就行。”
靳越話音剛落，好幾個穿著便服的警察朝這邊過來。
看出他們氣勢不對，所有人都給他們讓道。
“周珍是吧？這邊有人檢舉你侵吞他人財物，虐待孩子，私自挪用紡織廠公款……”
一口氣說出這麼多罪名，周珍壓根聽不懂。
直到稀裡糊塗雙手戴上手銬，她才瘋狂掙扎，扯著嗓子嚷嚷。
“冤枉啊，冤枉，這都是我哥寄給我的錢，不是犯法。”
“小輝他爸，救我，我是被陷害的……”
不管她怎麼狡辯，警察已經拖著她離開。
周珍死到臨頭還嘴硬，轉頭對著靳越口不擇言。
“臭跛子你不得好死，我草你全家，是你陷害我的。”
“你別想把孩子帶走，你想要我哥的錢，你做夢！”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直到周珍撕心裂肺的聲音消失，周遭才終於逐漸安靜下來。
知道點內幕的人全都跑來給靳越告狀，誰讓周珍夫妻倆平時不為人，行事還那麼高調。
家屬院的街坊鄰居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現在周珍被帶走，他們這麼虐待倆孩子，身為舅舅的靳越肯定不會放過。
以後梁家怕是沒有好日子過，眾人心中直呼過癮。
“行，謝謝大夥，你們說的我都記下來了，到時候作為證據提供給警方。”
靳越彬彬有禮，一番話聽得大家舒心不已。
道別後眾人紛紛離開，他卻轉身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姜綿。
她正哄著周月把地上撿的包子交出來。
“月月，這是髒的，咱們不吃，嬸嬸給你買了很多，都是你和哥哥的。”
她這次徑直把袋子塞到兩個孩子懷中，不容拒絕。
兄妹倆這麼多年沒吃過一頓飽飯，肉包子對他們來說不僅是填飽肚子的食物，還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珍饈。
小丫頭滿臉淚痕，緊緊攥著包子搖搖頭，她吹了吹上面的灰，打著哭嗝。
“這是哥哥買的，不扔。”
別看她年紀小，她知道這是哥哥掙血汗錢買的，別說掉地上，就是掉粑粑上她也要吃。
“好好好，那咱們帶回去洗洗再吃，免得髒兮兮的吃壞肚子。”
周月不敢答應，先看旁邊的周嘉然。
他攥緊拳頭，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那個所謂的舅舅身上。
見靳越朝這邊過來，他下意識後退兩步，垂著眼瞼默不作聲。
聽到腳步聲的姜綿抬頭，正好撞上他那雙探究的眼睛。
“靳同志，挺巧，又見面了。”
她語氣很疏離，但是看向他的目光卻又那麼熟悉。
靳越甚至懷疑他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回憶起早上在他們家鬧的那一出，靳越眉頭緊擰，不想淌這趟渾水。
他點點頭，“兩個孩子麻煩你照顧了。”
周嘉然兄妹倆不由自主朝姜綿靠近，想來他們肯定認識。
剛才她也一直護著他們，理應道個謝。
姜綿不以為意，“不麻煩，孩子們挺乖的，以前吃盡苦頭，現在你這個舅舅找來，相信他們以後都是好日子。”
話說到這裡她話音一頓，看向靳越欲言又止。
靳越注意力被兄妹倆吸引，沒怎麼注意。
他蹲下身，看向藏在姜綿身後朝他探出腦袋的周月。
小丫頭雙眼滴溜溜轉，古靈精怪的。
“月月，我是舅舅，走，先帶你們去吃飯。”
他伸出手想要拉她，小丫頭埋頭就往周嘉然身邊躲過去。
懷裡抱著熱乎乎的包子，搖搖頭警惕地回答。
“我有包子吃。”
看出小丫頭很依賴哥哥，靳越起身看向旁邊的周嘉然。
“然然，你還記得舅舅嗎？”
周嘉然自打出生就跟著爸媽在鄉下過苦日子，要不是後來妹妹出生，媽媽得了失心瘋被關進病院，爸爸留下一封信失蹤，他也不會被送到這邊來。
靳越這個舅舅常年在部隊，前幾年爸媽在的時候，還每年探親下鄉看一次。
後來他和妹妹被送到海市，舅舅再也沒出現。
靳家訊息全無，他不止一次的以為他們被拋棄了。
每當艱難得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多希望爸爸媽媽能從天而降拯救他們。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三年，沒人知道他怎麼熬下來的。
對於爸爸媽媽乃至整個靳家的人，他心中只有無法言說的失望，還有怨恨。
現在聽靳越這麼問，他胸口憋著酸澀的火，黑白分明的眼珠瞪著，冷冰冰撂了句。
“不記得。”
靳越深吸了口氣解釋，“我是你媽媽的弟弟，這次過來就是為了你和妹妹……”
他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視線全被周嘉然眸底的淚佔據。
周嘉然牽著妹妹後退兩步，咬牙否認。
“我不認識你！”
他固執地想要帶妹妹拔腿離開，可往常對他言聽計從的周月此時卻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小丫頭紅了眼眶，任憑周嘉然怎麼拉也不肯走，眼巴巴瞧著靳越哽咽問。
“舅舅，你認識我媽媽嗎？我有媽媽的對不對？我才不是野孩子，嗚嗚嗚……”
奶聲奶氣的詢問聽得人心都碎了，立在一旁的姜綿大受觸動，鼻子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