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為了搞定搗亂的人，不然大家今天都別想到地方了。”
楚天闊說著，腰間盤著的皮帶已被他三兩下解了下來，惹得周圍幾個中老年婦女都瞪直了眼睛。
好在他出門前隨意套了一條凸顯身材的緊身牛仔褲，有寬闊的胯骨和粗實的大腿撐著，根本不用擔心掉下來。
“好了，制服小哥，幫我把他摁住咯！”
楚警官抓著長條皮帶末端的金屬釦子，使勁兒甩出了一聲清脆的裂響。
向南輕輕嚥了一口唾沫，手下的力道片刻不敢鬆懈，腦海中卻不由得走神兒了。
——要是這位警官把便服換成筆挺的警服，眼前的這一幕可就太像某些小電影裡面讓人臉紅心跳的場景了。
能讓他點贊收藏甚至付費解鎖的那種。
“來吧，試試看能不能比手銬好使。”
楚天闊低沉的嗓音裡透著股促狹。
周宇航只覺反剪在背後的手腕一涼，轉眼功夫那條皮帶就跟車軲轆似的，將他兩隻作案工具捆成一團，半點也掙脫不開。
楚天闊還嫌不夠緊實似的，又把前端的帶子跟末端的金屬扣強行接上，周宇航只覺得手腕都要被擰斷了。
這下是真受罪了。而且待會如果真要墜機，他連自救都成問題。
“看吧，叫你惹小爺我，這下舒服了吧？活該！現世報！”
小夥子見自已剛一吃虧就有警察叔叔出來主持公道，臉上的傷也不顧了，樂得原地跳起了一段網上很火的魔性舞。
別說，扭得還挺好，嘲諷拉滿。
楚天闊見狀“嘖”了一聲，甩手把周宇航丟給向南，小山一般的身子就朝小夥子壓過去。
小夥子一下子就慌了，左躲右閃，嘴裡殺豬般大喊著什麼“救命啊”、“警察暴力執法啦”、“好壞不分啊！”
“我特麼看你是真有問題！”楚天闊兩眼眯成了縫兒，這是準備動真格的徵兆。“一上飛機就跳預言家，你當你是誰呀？造謠生事，嚴重危害公共安全，你是精神分裂還是海外間諜？飛機落地了等著進局子吧！”
“我、我說的都是事實啊！你們自已想不起來，我有什麼辦法？”
小夥子叫嚷著拔腿往前艙跑去，楚天闊直接翻過一個沒人的座位，將他按倒在地。小夥子起身不得，便在地上吱哇亂叫，楚天闊直接給他背上來了一下，霎時底下人就沒了聲音。
“你們有誰還有多餘的皮帶？”警官先生小喘著氣，大聲問一旁看熱鬧的眾人。
向南瞅了瞅自已制服褲子上扎得亮晃晃的皮帶，搖了搖頭，收回了已經按在釦子上的手。
不要說乘務人員的《守則》上有對“衣冠不整”這一條列出了明確的懲罰規定；就是沒有，他也不可能把自已貼身的皮帶用在一個瘦猴似的，看著就喜歡熬夜打遊戲，還對自已直男身份莫名自傲的人身上。
“隨便來根繩子也行啊，都沒有嗎？”
直到楚警官問了第三遍，人群中才擠進來一個戴草帽的大媽，手上拿著一根資料線，討好般地說道：
“那什麼，警官同志，我這兒有一根多餘的線！嘿嘿，每次我跟我老頭出門都會多帶幾根線，就怕萬一手機沒電了聯絡不到兒女，那可麻煩了。我們也不會用充電寶什麼的……”
“行，謝了。”楚天闊明顯沒打算聽這大媽拉家常，單手扯過資料線就開始捆人。
大媽似乎沒料到這人會這麼直球地從她手上搶東西，愣了一會才繼續說道：
“呃，這位楚警官，待會您收拾完壞人，能不能留個聯絡方式啊？不瞞您說，我家女兒學歷不錯，模樣也還過得去，最近我們正催她相親，不知道您……”
“成，下次你們一家人都來南沙分局，我找領導要一間接待室，再請個輔警來做筆錄，咱們熱熱鬧鬧地把這個親相完，如何？”
楚天闊邊穿針引線邊回覆道，順便在小夥子脆得一折就斷的手腕上打了個死扣兒。
……
混亂的場面逐漸平息下來。
向南快步進了機長室，跟他的頂頭上司彙報了下情況。
高雲志眉頭緊鎖，思索片刻後沉聲說了一句“航班不能延誤”，下命令把兩人暫時扣押。
向南帶著周宇航，楚天闊則推搡著腦袋耷拉的小夥子，一齊來到頭等艙上面的乘務人員休息室。
這裡應該是整架飛機唯一能躺著睡覺的地方。向南飛夜班的時候，在同行的空乘跟他換班前通常會在這裡短暫休息幾個小時。
當然，這裡的空間比膠囊旅館還顯緊張。腿是別想伸直了，額頭上還有雜物櫃，起身還得小心腦門，別撞個大包出來。
這間休息室可謂把“壓縮”這個概念發揮到了極致，南中的六人寢室跟這裡比起來，簡直是豪華別墅的級別了。
通向休息室的旋梯狹窄異常，楚天闊偉岸的身材這時反倒成了阻礙，只得貓著腰，手腳並用小心往上爬著，如同在景區裡鑽一線天。
向南在漫長的飛行中早就習以為常，爬旋梯都不帶喘的。要不是他在隊伍中殿後，十秒內他就能在上面蓋了被子躺好。
只是苦了周宇航和那個小夥子，畢竟兩人都被束了手，爬起來費時又費力。
周宇航身量本來就高，這會幾乎是跪在階梯上往上挪。向南在他身後半撐半頂著，好幾次偷偷揩了把油，給周宇航氣得拿皮鞋直往身後撅。
費了好一番功夫，四個人才都進了艙室。天花板奇低無比，沒一個人能直起腰來。
“好了，你倆就先待在這，下了飛機跟我去派出所。再敢搗亂，有你們好果子吃。”
楚天闊從褲兜裡掏出皮夾，挨個兒敲著兩人的腦袋，像個給小學生普法的老師一樣說教著。
“做人吶，就要遵紀守法，不要給警察叔叔添麻煩，不然我會很為難的。好不容易休個假，又要來管你們的閒事，還沒人發我工資，我何苦呢？你們說是吧？”
楚警官雖然是在訓人，眼神卻四處亂飄。
飛機上居然還有類似列車臥鋪的房間，這種神秘的地方他可從沒來過，此刻也覺得新奇得很。
“哼，我們最好是有平安下飛機的那一天。”小夥子嘴犟道。
“有我在，飛機不會有事兒，聽明白了不？”楚警官用皮夾抬起了小夥子的下巴，正色道。
向南聞言就想笑。飛機出不出事，跟乘客實在沒多大關係。
除非機上冒出幾個心懷不軌的歹徒，您還可以搏一搏；要是極端天氣原因或者機械故障導致的事故，那可真是當個冤死鬼也沒處說理去。
“放心，我們機組人員都是專業的，一定會全力避免最糟糕的情況出現。”向南拍了拍胸脯，到底是沒忘了自已的立場。
“我也相信這位空乘小哥，一看就是身經百戰。”楚天闊也笑著拍了拍向南的肩膀，那力道堪比北方澡堂的搓背師傅。
“好個身經百戰！”小夥子用陰陽怪氣的強調說，“如果我說我是這裡輪迴次數最多的人，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多，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