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燼聽完這位女學霸過去不為人知的經歷後,悵然良久。

他想起了餘逸飛,他為餘逸飛抱不平。為什麼同樣是在安嶺街上長大的兩個孩子,人生境遇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餘逸飛只不過比他大兩歲,比施心妍才也才大一歲而已。說到底他不過是大一點的孩子罷了,為什麼要裝小大人呢?

餘逸飛身上那種成熟的氣質曾經讓他著迷,現在他只是心疼。

施心妍是幸運的,她有一個時刻為她著想的父母,全力支援她做自已想做的事。可是餘逸飛呢?他甚至沒有跟父母一起住!他的父母甚至拋下他回了老家!

陳燼想起自已第一次去他家做客時,聽到餘逸飛自已一個人住,第一反應是“這也太爽了吧”!他哪裡知道這一個“爽”字後面揹負的竟是生活的艱辛,甚至是生存的重壓!

一個人撐起一個家,那豈不是要像陳風來一樣終年奔忙,三過家門而不入,任憑嚴寒和風霜雕塑出刀刻斧鑿般的皺紋?

他見過陳風來年輕時在基層連隊排的近照。多麼英氣逼人的一個小夥子啊,簡直和現在的自已一模一樣!可是現在,只是一個微微發福、肌肉鬆弛的中年人罷了,和街上走過的大叔看上去一般無二。

陳燼突然很想大哭一場——昨天揚言要離家出走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怎麼哭!

忍一忍吧,班上都看著呢。哭鼻子多丟臉啊!難道你想讓那個詹延煌看笑話?

心中那隻小惡魔又開始在耳畔誘惑他,只不過這次用的是反話。

陳燼把雙肘平放在桌上,埋頭覆了上去。實驗樓的桌子到底是為盛放貴重器材而特製的,兩個人一大桌,又寬又穩,他靠上去一點聲響和動搖都沒有。

他想等那股傷心勁兒自然流過,再跟沒事兒人一樣抬起頭來。然而心中那股悲憤卻愈演愈烈,正如那個年紀的男生都懂的某種渴望,越是壓抑就越是昂揚。

不行,忍不了!誰忍誰是小狗!

陳燼在周圍同學驚異的目光中一站而起,大步邁向後門,來到樓梯附近,直直衝進了洗手間。

陳燼雙手撐在洗手檯上,低頭附身,做好看到淚珠大顆大顆落下的準備。

他忽然眉頭一皺,急忙去口袋裡掏紙巾。

晚了。大可大顆落下的,是殷紅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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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清涼的自來水從鼻尖捋過,他才感覺好受了些。

陳燼跟洗手間那張風塵僕僕的儀容鏡對視了片刻,確認上唇處的血痕已經平復,又探出頭在走廊上確認過沒人,才閃身出來。

回到班級後,生怕別人看出來,只得右手捂著肚子裝作腹痛,走回座位。

施學姐已經沒了蹤影,可能是去其他班上巡迴演講去了,陳燼依稀聽到哪個班又爆發出一陣掌聲。

而老黃呢,正握著裁紙刀,把帶來的檔案裁成小份,看樣子是要發成績條。

“這次期末考,總體成績很不理想,班上有些同學退步明顯,都快滑到平行班那一檔了!拿到成績後,自已好好反省一下。現在開始分發,唸到名字的同學上來拿。”老黃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竇武,李文浩,楊正佳,徐崢……”老黃掏出他那副鏡片奇小的老花鏡,挨個念道。

班上鴉雀無聲,只有一個又一個起身挪動桌椅的聲音。

“陳榮傑,嚴峻,林維嘉,陳燼!”

陳燼的心電圖這會子跟坐過山車似的,在老黃唸到自已名字的時候攀到了頂點。他憑直覺發現老黃的語氣不對,該不會……

老黃又唸了一遍。這回帶上了催促和責備的意思。

陳燼只得屁股一挪站起身,蔫蔫地走向講臺。

老黃把專屬於他那張小紙條遞給他。陳燼只掃了一眼,那個黑體字印刷出來的-124比剛才的鮮血更加刺眼。

這次考試,他足足退步了124名。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真是奇恥大辱。總分不過560多,語數英三科沒一個冒尖兒的,理綜更是直接爆炸,只有200出頭。

這還考個蛋啊!不如輟學賣紅薯算了。

老黃顯然更恨鐵不成鋼,名字也繼續唸了,打算敲打敲打這位不聽話的小孩:

“怎麼回事啊,陳燼同學?最近的心思是不是沒有放在學習上?嗯?”

陳燼一聲也不敢言語,眉目低垂,像只看到屠刀趕緊裝死的小羊羔。

“我聽說你最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有沒有這種情況啊?我跟你說,你現在的狀況很危險,你要懸崖勒馬哦!”

是是是,跟餘逸飛混在一起,成績也退步了,都是事實,行了吧!

但至少比在家裡、比在學校開心!您帶的(10)班人均學霸,除了學習就不會別的;還有從小就出國的人才,長大了又要出國去!我比不得他們,行了吧!

陳燼簡直有一肚子委屈,但在老黃面前也只能憋著。

好在老黃沒打算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跟他談心,揮了揮手讓他暑假好好努力,“一心撲在學習上”,又開始喊人上來耳提面命了。

陳燼灰溜溜的回了座位。不知怎麼,攀比心竟開始作祟——即使是比爛。他轉頭看向教室後排,本想偷偷看看詹延煌的臉色以判斷其成績,結果發現人家根本沒來。

好傢伙,這是直接出國去了?閉學式都能翹,可真不是一般人。

成績條是老黃按著學號唸的,到了詹延煌的號直接跳過,估計是人家打過報告了。

這人不會真遠走高飛了吧?臥了個大槽,有錢人真就這麼任性啊,這人高三不會不來了吧,在什麼人間仙境搞個大別墅住著,請家教跟著複習?然後考前直接飛回國住洲際酒店?

算了,人比人氣死人。陳燼暗罵自已,平常都儘量當他不存在,他真不存在了,我反而還找他去?我跟他什麼關係啊,純純有病。

只見又有幾個學習好的苗子被老黃說教了一通,陳燼這才找回了半分心理平衡——期末考的卷子是市質檢卷,這回估計請了中科院的院士來命題,難如上青天。

老黃終於唸完了所有的成績條,所有人總算出了口氣。老黃又說了平均分和中位數,還好,陳燼都堪堪過線,沒拉班級後退。

這時,熟悉的義勇軍進行曲響起,一併響起的還有緣中德育處主任的廣播聲:

“請全體師生馬上到操場參加閉學式。再重複一遍,請全體師生……”

老黃沒強行留堂,大手一揮讓他們趕緊去,自已先往前門走了。

班上一潭死水的樣子總算有了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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