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林把隱形眼鏡一摘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不過她很快又醒了。
她渾身痠疼,就跟快散架似的,要不是她腦子還清楚,她肯定要懷疑是不是有誰偷偷揍了自已一頓。
掙扎了好一番,冉林終於坐了起來,被子直接從她身上落下,露出了一絲不掛的上半身,身上還留下了一些令人害羞的痕跡。
好不容易下了床,也跟腳踩棉花似的,邁不開步子,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四肢百骸的叫囂。
她偷偷把頭伸出臥室看了看,見應逐正在桌前低著頭拼著那堆碎紙機裡的紙條。
應逐整個人專心極了,冉林看了他好一會兒,也沒見他把頭抬起來,更沒等到他看自已一眼。
果然,應逐相當在意自已的身世,男女之事根本完全無法干涉他。
冉林一邊感嘆著應逐是這樣一身正氣的正人君子,一邊又怕他深陷在實驗體這一設定裡無法自拔。
只可惜她佝僂著身體,連站也站不直,思前想後還是先去泡個澡算了。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直到聽到有人在拍浴室門,冉林才發現自已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冉林,你沒事吧。”是應逐在門外,“我可以進來嗎?”
“不用。”冉林用力喊了一聲,發現自已的嗓子非但發不出聲音,一使勁還咳了起來,“咳咳,咳咳……”
聽見門內冉林的咳嗽聲,應逐心裡一慌,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我進來了。”
應逐推開門,見冉林滿臉通紅泡在浴缸裡,又不敢看她,又挪不開眼。
他直接將冉林從浴缸裡抱了出來,拎起一條浴巾就將她包了起來。
冉林覺得頭暈暈的,連自已是怎麼又被抱回床上的都不記得了,恍惚間甚至連自已有沒有泡過澡她都搞不清了。
她只覺得自已臉上很燙,但身上很冷,不禁還打了個哆嗦。
應逐將溼透的浴巾拿走,又用被子把冉林包了起來。
“你的衣服好像溼了,快去換一件,不要著涼了。”冉林故意把聲音降得很低很輕,聽起來才不算啞得特別厲害。
但她渾身發冷是真的,似乎是感冒了。
應逐連同被子一起,把冉林抱在懷裡,“我找馮醫生來給你看看好嗎?”
冉林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還低頭瞥了一眼斑駁一片的床單,不要說馮醫生了,連原姐最好也別過來,“睡一會兒就好了。”
“好,我陪你。”
被應逐抱著的感覺讓冉林一下子覺得舒服多了,“等我睡一會兒,我就幫你一起拼那個碎紙條,我記得我小時候拼1000塊的拼圖,最好的紀錄才20個小時。”
應逐輕輕地在冉林額頭上吻了一下。
冉林搖了搖頭,大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很快就窩在應逐懷裡睡著了。
她睡得不太安穩,一驚一驚的,身上燙得可怕。
應逐就這麼抱著冉林,呆坐了差不多2個小時,直到原姐來詢問他晚飯的事情,他才說,冉林不舒服,自已要陪她一會兒。
原姐趕緊讓傭人換了乾淨的床單,和一床厚實一些的被子,還不停重複著,“只是睡一覺怎麼能好呢,要吃藥的啊。”
冉林大概是被原姐著急的說話聲給吵醒了,她摸索著找到了應逐,抱著他的脖子,身上依舊時而熱時而涼,又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迷迷糊糊地和應逐說,“抱我回房間吧,別把感冒傳染給你了。”
“那就傳給我好了。”應逐讓她靠著自已。
“冉小姐,吃點東西吧,稍微墊一墊再吃藥,不傷胃。”原姐在邊上小聲地喊冉林。
冉林搖搖頭,她不想吃東西,也不想吃藥。
“冉小姐,如果不乖乖吃東西,就只能把馮醫生找來打針咯。”原姐端來一碗熱粥,舀了一勺,朝冉林喂去。
冉林乖乖地張嘴,喝了半碗,又不肯喝了。
原姐只好讓應逐餵了她一粒退燒藥,冉林這才安靜地睡了。
這次她沒有像之前那樣一驚一驚的了。
“少爺,這是水和溫度計,我放在床頭櫃上。”原姐將東西放好,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換了厚被子,冉小姐發身汗,體溫就下來了。”
應逐木訥地點點頭,“是我不會照顧她。”
“誰說的,已經照顧得很好了,更何況,您自已都是病人,有這份心對冉小姐,很不容易了。”原姐很耐心地勸著應逐,“您也吃點東西吧,吃飽了才好照顧冉小姐呀。”
應逐很聽話地吃了東西,然後一晚上沒碰碎紙條一下,只是安靜地守在冉林的身邊,直到冉林的體溫恢復了正常,才閤眼眯了一小會兒。
***
第二天,冉林是被餓醒的。
她一睜開眼,就看見應逐在靠在床邊,正翻看著手裡的一沓資料。雖然看不清,但不用想她也知道,應逐一定是在看密室裡那些關於“共腦”計劃的東西。
冉林故意誇張地伸了個懶腰,打斷了正在若有所思的應逐。
應逐見冉林醒了,隨即放下了手裡的資料,對著冉林的額頭和臉一通摸,好半天才想起了有溫度計這個東西。
溫度計碰了碰冉林的額頭,螢幕上顯示℃,應逐才鬆了一口氣。
冉林將體溫計從應逐手裡拿走,隨手一放,然後抱住他,“好想永遠這樣。”
應逐從冉林的擁抱裡掙開,下了床,幫冉林把被子掖好,“原姐說了,要多吃點東西病才會好得快。”
說著就讓人端來了一碗魚片粥,這粥可是莊園裡每次有人生病後的標準伙食配置。
冉林一聞這味道就知道莊園的大廚肯定沒換,因為這腥味,她太熟悉了。
不過,冉林轉念一下,如果應逐親自喂她吃的話,那吃就吃唄。
“小心燙。”應逐口氣還是很溫和,然後將碗遞到了冉林手裡。
冉林鬼使神差地接過粥碗,在心裡偷偷洩了氣。
也是,喂別人吃東西這等粗活,怎麼能讓大少爺做呢。
冉林尷尬地笑笑,違心地說,“好香啊。”
應逐摸了摸冉林的臉,然後說,“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冉林笑著點點頭,然後目送著應逐出了房門,剛想喝一口粥,但一聞到這股腥味就忍不住反胃,只好先將碗擱到了一邊。
哎,照道理女朋友生病了,男朋友不應該時時刻刻陪在身邊衣不解帶地照顧麼,怎麼只是“有事叫我”呢。
冉林嘴上嘀嘀咕咕,可她畢竟也不是剛剛畢業的年輕小女生了,雖然心裡很想跟應逐撒撒嬌,甚至作一作,但行為上還是相當乖巧,只是乖乖地待在房間裡。
就這樣,冉林刷了一下午的手機,困了就眯一會兒,醒了又繼續刷。
期間,原姐倒是進來過幾次,給她送了藥和水果,她都乖乖吃完了。
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冉林睡也睡飽了,躺也躺夠了,她實在是在床上待不住了,就讓原姐給她拿了身乾淨衣服,準備出去走走。
冉林剛換好衣服,就聽到手機在震動,她接起手機,傳來了一個陌生的女生的聲音。
“喂,您好,請問是冉林,冉小姐嗎?”這聲音軟乎乎又怯生生的。
“對,是我,哪位?”
“是我啊,姐姐,你還記得我嗎?”那聲音主人似乎還挺高興,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冉林。
“啊?”冉林想了半天,她記得自已應該沒有幹過什麼認妹妹之類的事情。
“就是那次,你和一個很帥的哥哥在等計程車,我和我同學排在你們前面的,然後你就給了我一張名片。”聲音的主人有點語無倫次,似乎在努力地組織著語言。
“哦,我想起來了。”被她這麼一提,冉林就想起來了,“記得記得,那個好心的女同學,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我叫卓小凌,是國際科學大學的應屆畢業生,我想找一個適合自已的工作,所以希望有多一些面試的機會。”卓小凌口氣很真誠。
冉林還納了悶了,自已那個小破實驗室一般不對外招人,怎麼會有人主動找到,不過,聽這卓小凌的意思,大概也是為了找工作想遍撒網而已。
國科大畢業的總歸也是高才生,招了她實驗室也不吃虧。
況且,這方晴早晚也是要離開實驗室的,倒不妨先留意一下新助手,有備無患嘛。
冉林隨即同意,“好啊,等下我發你個郵箱,你把簡歷發過來,這周我會抽時間和你面談。”
“真的嘛,太好了,謝謝姐姐!”卓小凌口氣聽上去激動極了,“我一定會珍惜這個機會的,我馬上就準備。”
冉林哭笑不得,一結束通話電話就給卓小凌回了一個郵箱地址,然後情不自禁地感嘆道,年輕真好,活力四射的,好像連煩惱都沒有,真讓人羨慕。
冉林剛從房間走出來,就見原姐正好也從門外走進來。
原姐見到冉林便問,“冉小姐,現在覺得怎麼樣啊,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冉林搖搖頭,“我已經沒事了。”
她轉頭看向應逐,卻見他頭也不抬,依舊忙著拼他的碎紙片。
應逐面前的桌上擺著四張A4紙,每一張上都整齊地貼了很多碎紙條,看上去基本上已經批好了大半了。
“牧少爺,說六點半準時開飯,讓我來叫上你和少爺一起。”原姐說道。
冉林走近了應逐幾步,說道,“還差一些,吃好飯我來幫你一起拼好嗎?”
“我不去吃了。”應逐依舊沒有抬頭,也沒有正眼看冉林一眼。
“可是……”
冉林怕應逐把自已給累倒,又要發病,可剛想再勸上幾句,就見邊上的原姐朝她擺了擺手。
原姐陪冉林往餐廳走,告訴她,“少爺一般決定的事情不怎麼會改變的,他說不吃就不吃吧,我等下我會給他準備好吃的東西的,冉小姐放心吧。”
冉林瞭解箇中原委,想著應逐雖然對自已冷淡,但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勉強裝得一臉釋然,說道,“行吧,我吃完馬上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