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冉林發覺自已和這個應逐倒有些同病相憐了。
“你平時住在實驗室？”應逐放下手裡的餐具，一本正經地詢問著。
“對。”冉林喝完了最後一口牛奶，“我等下就回去了，實驗室一個蘿蔔一個坑，缺一個人都不行。”
“你的報告我看了。”應逐口氣依舊平靜，“我有幾個疑問，可以問問你嗎？”
這些話倒是讓冉林挺吃驚的，“你看得懂？”
“一點點吧。”應逐口氣還挺謙虛，“‘水紋’技術可以代替市面上一般的追蹤器，可以附著在100種以上特殊物體的表面，極端環境和手段都無法剝離。”
冉林很認真地聽著應逐點評她的心血，覺得面前這人從來沒有參與這個專案，卻可以單靠二十幾頁報告領會這項技術的要點，不敢相信他做了二十幾年的植物人。
“我是想，有沒有可能，‘水紋’能不依附於實物，就能找人找東西？”
冉林聽懂了應逐的意思，“你是想讓我用‘水紋’技術找蘇秦？”
“照報告上看來，目前這個技術還達不到。“應逐說道，”但你可以試試。“
“我研發這個技術的初衷，只是為了避免東西的遺失，大家可以在物品上附著‘水紋’，這樣無論東西掉在哪裡都可以精確地定位到。”冉林認真地解釋著，“但是前提條件是，‘水紋’必須有效附著。”
冉林還真怕應逐誤會她是個有著許多獵奇想法的發明家，事實上她只是閒得慌罷了。
可說著說著，冉林腦子裡竟突然有一絲靈感乍現。
所謂的有效附著，是利用人工手段，將‘水紋’與物品融合，這裡的物品指的僅僅是實物，但並不包括虛擬影像或者聲波、光波等等。
也就是說，如果‘水紋’能附著在網路或者其他無形且波動的介質上，那麼說不定真的就可以找到任何想找的東西了，包括人了。
但是，這談何容易啊。
冉林饒有興趣地看著應逐，瞬間覺得他和蘇秦還挺像，尤其是他們都有著比常人靈光不少的腦子。
“你的想法很不錯，我會嘗試，但不保證有成功。”冉林站了起來，拿起她的平板電腦，“等我回到實驗室，好好想一想。”
“你現在回實驗室？”應逐看了一眼冉林的腳踝。
“傷的是左腳，不影響我開車。” 冉林聳聳肩，又下意識地朝牧雲輕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自嘲道，“還是早點離開這裡吧，保命要緊。”
應逐沒再說什麼，更沒有挽留冉林，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女生，覺得她既熟悉又陌生。
他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冉林，雖然他們之前並沒有見過一面，但他的記憶裡卻處處留有她的痕跡。
冉林驅車返回實驗室，路上很順利，之前那些讓她原以為是自已精神恍惚的“幻覺”也都沒有出現了。
應該是牧星予信守諾言，撤走了那些所謂的保護者了。
冉林在大門口依次識別人臉及指紋，完成了這些細碎的步驟後，便徑直朝自已的辦公室走去。
從大門到她的辦公室會路過幾個不重要的實驗室，以及組員們各自的辦公桌和操作檯。
可就當冉林一腳才踏進過道的時候，就隱約聽到了些許動靜。
那動靜不大，似乎是發出聲響的那個人格外的小心，故意躡手躡腳地在翻找些什麼。
算起來今天是冉林給大家放假的第五天，照道理除了冉林，不應該有第二個人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保潔嗎？
可保潔也不會翻組員們的東西啊。
冉林倒吸一口涼氣，後背開始發麻。
她開始盤算，如果一瘸一拐地從她現在站著的地方逃到門口，會需要多少時間，會不會半路就被截住。
可她又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潛進了她的實驗室。
冉林看了一眼手裡的手機，想著或者可以先打電話求救。
可她一時半會兒，竟不知道該找誰。
“冉組長，你怎麼來了？”
就當冉林手足無措的時候，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和她打起了招呼。
是方晴。
冉林松了一口氣，疑惑道，“你怎麼在這裡？”
“明天大家就復工了，我先來這裡整理一下。”方晴揚了揚一雙戴著丁晴手套的雙手，“冉組長，你的辦公室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餿了，味道都傳出來了，讓我順便幫你也清理一下吧。”
冉林想起自已確實有一大堆吃剩下的外賣沒有丟掉，有點尷尬地點頭，“好的，辛苦了。”
“哦，對了，冉組長，這是第十五屆新樣態技術展會的廣告冊，快遞過來的，丟在門口我拿進來的。”方晴朝冉林遞過一本新刷考究的小冊子。
冉林接過冊子，剛準備朝辦公室走，但沒走幾步確實聞到一股餿味。
為了方便讓方晴幫她整理一下，她只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啟了辦公室的大門。
這大門還沒有完全開啟，就在開的過程中，就有一股詭異窒息的氣味噴湧而出，嚇得冉林只得先隨便找了個會議室躲上一躲。
廣告冊的第一頁就是這次參展企業負責人的生活照和簡介，冉林立刻認出裡面有好幾個人都是蘇秦的合作伙伴。
特別是這個奧亞集團的何津瀾，牧星予給她的資料裡顯示蘇秦失蹤之前曾與這個何總見過好幾次面。
而冉林也隱約記得，蘇秦好像跟這個人關係不大好，至於為了什麼，她一時間倒是記不起來了。
廣告冊裡提到展會為期一週，明天就是第一天。
參觀人員需要提前預約，預約的時間是展會開始前三天，現在所有時間段的預約都已經約滿了。
冉林本想找牧星予幫忙，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門路可以行個方便，可打了好幾個電話，始終都是關機。
說不定這些老總並不會親自出席展會，冉林自我安慰著，但是不去一趟這個展會，她也實在想不到怎麼接近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總們了，總不能要她到酒吧裡偶遇吧。
***
次日，冉林從櫃子裡挖出一套她只穿過一次的職業裝，以及一雙不大跟腳的高跟鞋。
她只有兩雙黑色高跟鞋，跟腳的那雙在沉息山莊園忘記拿回來了，還有一雙原本穿著還行，大概因為腳踝還有些腫沒有完全消退，穿上後有點擱腳，一時間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
怕自已沒有預約連車位都沒有，冉林只好打了個車。
中午的時候，她到了舉行展會的地方，一直在展會門口伺機而動。
她希望安保鬆懈一點可以讓她趁機混進去，或者遇到個什麼熟人把她帶進去。
可她深居簡出，哪有認識什麼熟人啊。
她開始後悔，當初牧星予讓她作為女伴幫忙出席一些慈善活動的時候，她次次都拒絕得很乾脆，白白將好好的人脈斷送在了自已的手裡了。
眼看這大門口沒什麼機會混進去了，冉林只得繞到側門。
一連找了三個側門，都上了鎖。
猶豫再三，冉林還是覺得直接翻窗進去比較方便，畢竟對於翻門翻窗她可是有著童子功的。
可是理智告訴她，之前翻翻莊園的門窗也就算了，像展廳這種地方，貿然潛入，怕是算犯法的吧。
正在冉林預備放棄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應逐。
應逐正被幾個人一路護送著，看上去好像是個很重要的人物似的，正在往一個側門走去。
就在冉林還不知道用怎樣的藉口叫住應逐，應逐就已經發現了冉林。
應逐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震驚，但他很快就調整了自已情緒，停下了步子，然後換了一個方向，徑直往冉林邊上走去。
冉林正準備解釋，就見應逐將右手一曲，示意著冉林挽住他的手臂。
冉林立刻心領神會，直接厚顏無恥地挽住了應逐的手。
應逐什麼話也沒說，也沒人敢問他什麼，挽著冉林重新往側面方向走去。
冉林有些無地自容，小聲地解釋道，“我錯過了預約，進不來，本來想找個側門進，沒想到都鎖了。”
她沒好意思提自已曾有試圖翻門翻窗的企圖。
“嗯。”應逐低聲說道，“我沒來過這種地方，本來有點不適應，現在有你陪著，倒是安心了不少。”
“完了，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冉林邊說邊四處張望，“但我參觀過那種珠寶展，好像跟這個差不多，都是把展廳分成一塊一塊的。”
應逐和冉林被幾個安保人員從一條綠色通道護送到了展廳，隨後安保人員便離開了，但留下了幾個公關小姐還跟在他們身後。
“你怎麼會來這裡啊？”冉林問道，邊說，邊將身體的一大把重心都轉移到了挽著應逐的那條手臂上了。
“奧亞集團的何總今早派人來莊園接蘇秦，蘇秦沒在，我就來了。”應逐邊說邊微調了一下挽著冉林的姿勢，“看來這個何津瀾應該不知道蘇秦失蹤的事情，不然也不會派人來接他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也不一定啊，這些商人狡猾得很。”冉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