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蠟燭都已點燃,大殿裡依然不是很明亮,四公主遙想當初,父皇幫她祈來鶴辭,在三年裡保佑她長大成人。如今鶴辭使命已了,是她自已糾纏不休。

況且父皇的本意是希望她平平安安,她卻萎靡不振,鬱鬱寡歡,未免太讓父皇失望了。

四公主打起精神站起來,打算回宮睡覺。

不料預將離開的國師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輕點了下她的眉心。

春天夜裡寒涼,國師的指尖像未融的河冰。

四公主下意識退後兩步,報以疑惑的目光。

國師只盯著她的眉心,那個有一個淺淺的白色印記,隱約是花朵的形狀。

國師看得著迷,自語道:“從前不曾見到過,今日也沒看得真切——這是什麼花,公主?”

“是瓊花……”公主答。

“很漂亮。”國師讚歎,似是在回憶,“從前在一個故人的衣衫上見到過。”

公主愣了下,依稀記得九皋沒有這種花。

公主不解地看向國師:“故人?”

“一面之緣,瓊花錦簇,美衣更襯美人,她有著和這朵花一樣美麗的稱號,令人難忘。”

說罷,國師拂袖而去。

四公主在大殿六個神像間轉了一圈,鶴石白玉光澤依舊,她上前撫了撫,隨後裹緊衣袍,趁著寒風離開了。

四公主那日從祈天殿回來,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再去。雲以為她從痛苦中走出來了,歡喜得不得了。

雲終日都陪著她,閒來無事,隨意提起:“前些時候殿下不是摔到了嗎,陛下當即就派人調查了,現在有了些眉目,殿下要聽聽嗎?”

“掉馬那次?”公主倚在榻上,懶洋洋地問,那日的狼狽倒不要緊,只是碎了吊墜惹得她心疼。公主拒絕:“不要。”

雲當作沒聽見,自個兒剝了個橘子,繼續講:“殿下自小馬技就不錯的,那日我在場外看,殿下縱馬如疾風,身法嫻熟,突然摔下馬去是不可能的。”

剝好的橘子被她掰成兩瓣,雲惡狠狠地說:“我就想,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公主。”

“是我不小心,雲你肯定多心了。馬背上再熟練,也終究有顧及不到的時候……”公主吃著雲遞來的半個橘子,嘟嘟囔囔地說,“摔得也不重,計較這個幹嘛。”

“好心當驢肝肺!”雲罵了句,“摔得早怎麼不重,馬兒都半死不活了,你也只是運氣好!”

公主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雲根本不給她機會。

雲氣急了把橘子皮丟在她身上。

四公主翻了個白眼,不作聲了。

“那日殿下從馬上跌落,同行的公子有丞相之子楊繼,二皇子以及他的跟班屠櫻,還有個暴發戶家的有才兒子。”

“他們四個一直都是黏一起的,有什麼奇怪的?”四公主扶了下下巴,想了想,“你是在提醒我萬安鈞嗎,他有這個膽子?”

二皇兄萬安鈞,貴妃娘娘的心尖尖,河蚌裡的珍珠,深海里的明珠。嬌生慣養導致極其囂張跋扈,平日裡欺壓弱小,但是和四公主無甚交集。

四公主想不出來什麼時候和他結過樑子。

“陛下的暗信告訴我說,那日你從馬上跌落後,馬廄裡的小廝報告說在你騎過的馬上發現了一根長針,扎進馬肚子三寸有餘。”

四公主眼神複雜地著看了她一眼,很乖巧地沉默了。

雲見她不說話,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雲快步走近了,扶著四公主的榻,湊近公主的耳朵小聲說:“同族相殘很難以想象嗎?您若是真能和其他殿下們相安無事的話,殿下的皇叔們怎麼只會存在於太史令的筆下……”

那些只存在於史書之中的皇叔們……

四公主想到她的父皇。

“不要講了。”四公主臉色不是很好看。

雲笑了笑,安撫道:“公主年紀還小,許多東西要慢慢學。”

雲起身,彎腰撿了地毯上的橘子皮,梳理說:“範有才喜歡奇工巧物,有目擊者講,之前曾在翠華樓見他展示過一次袖中刺,當時刺中了一個蘋果。”

“這次刺了殿下的馬兒。”

四公主躺在榻上,換了個姿勢。雲坐回了她的位置。

四公主背對著雲:“範有才和我更是無冤無仇了。你是說,他是受了萬安鈞指使嗎?”

“不錯。”雲欣慰道,“那殿下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四公主擺了擺手:“請你轉告父皇,讓他自已決定吧。”

雲搖了搖頭:“殿下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希望殿下能自已決定。”

四公主懨懨地說:“父皇自已生的兒子,歸他自已管。皇宮裡的明爭暗鬥我不想參與。”

雲緩緩站起來,提高了音調,說“殿下,宮裡的事情不是您說了算的,您生在這裡,富貴降在您身上,麻煩也是。”

“陛下的身體大不如以前了,他護不了您一輩子……”

四公主聽到這裡,皺著眉捂住了耳朵。

雲見狀嘆息。

“殿下既然聽進去了,那臣就安心去覆命了。”

雲行禮辭別,下了樓,朝宏光殿的方向走去。

四公主從榻上坐起來,爬到床邊向窗外看。

方圓百里風光,翹首遍覽無餘。

迎澤樓上下三層,以樓梯相連。中下兩層連通,中層中心空曠,欄杆圍繞,探身能窺樓下。佈局與宮外的舞樓有些相似。頂樓較為獨立,房屋內設有窗子,便於遠眺。

傳說這座樓是陛下為愛姬所建,陛下心愛之人,恨不得日日相見,所以此樓南望龍榻。

愛姬舞女出身,一曲相思寄,一場驚鴻舞,便是誰的一見傾心。

可是愛姬常常思鄉,所以此樓北望故鄉。

父皇告訴她,迎澤樓裡住的是他最愛的人。曾經是她的母親,現在是她。

可是四公主問過許多人,人人都不願意和她講。

四公主怨父皇騙她,父皇笑著對她說:“父皇沒有騙你,這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只有父皇一個人記得。”

父皇摸了摸她的頭:“現在小羽也記得了。”

四公主支著腦袋,遙想往事。

踮腳從南視窗向外眺望,看到父皇的寢殿,翠綠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可是有人悄悄告訴我,十幾年前這裡住著一個苦命的人,難產死掉了。”

四公主自語著,伸手去觸簷下的風鈴。

風鈴搖曳,鈴聲碎碎。

確切來講是在十七年前……可是四公主今年只有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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