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丞相府沒有以前那樣在皇上面前得眼，但還不至於到這樣緊迫的地步，想來是有其他人著急了，父親才跟著兵行險招的。”陌雲開輕哼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你是說卓驚風？他有什麼可著急的？”
“皇上察覺你對卓驚風的冷漠，故意說了你和卓驚羽關係甚篤，”陌雲開意味深長地看了陌清離一眼，那目光讓陌清離十分的不爽，“興許他是怕遲則生變吧。”
“卓豐會答應？”
“他還是寵著卓驚風的，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偏偏卓驚風身在局中，當局者迷。除了這幾個皇子，那位恕王威脅甚大，如果不給卓驚風助力，江山改脈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反正都姓卓。”陌清離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他們可不是你這般想。今晨卓驚風給父親傳遞訊息，他意欲著手請卓豐賜婚，希望父親提前做好一應準備。不巧被我撞見了，這才吵了起來。“
“其實如果父親不願這門親事，是有轉機的，皇上不會強行逼迫丞相府，惹得君臣相離。我想讓父親出面回絕這門親事，可惜……”陌雲開落寞地搖了搖頭。
“你應該比我瞭解他，就連叛主背國之事他都做得出，這種好機會你指望他白白放棄？照你這麼說，聖旨就要下了，看來此事板上釘釘了？”
“稍安勿躁，”陌雲開看著摩拳擦掌的陌清離，甚至都能猜出來她心裡在盤算著什麼，“萬一人算不如天算呢？”
男子看著陌清離狡黠一笑，那雙桃花眼中泛著算計的光芒，似乎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陌清離看著他篤定的神色，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日在百味樓他輕描淡寫的模樣。他想讓誰死，來阻止這場聯姻呢？誰的死，能阻止呢？
與此同時，昏暗的昭仁殿內燭火跳動，光影斑駁，卓驚風跪在卓豐面前，垂下的眸子裡掩蓋著勃勃野心，隱藏在袖子裡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彰顯著他內心的緊張與期待。
卓豐一身霸氣的黑金色龍袍坐在上首處，一手撐著頭，一手把玩著手中的兩顆光滑的玉球，那雙老練的眼睛審視著自已的長子，目光如炬。
他的眉頭微皺，像是在猶疑著什麼，又像是在權衡著什麼。
宮殿內的氣氛異常緊張，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卓驚風甚至覺得能聽到自已砰砰的心跳聲在幽靜的宮殿內迴盪，彷彿要跳出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這位久經沙場的帝王才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那動作雖然細微如絲，卻彷彿匯聚了萬鈞之力，讓卓驚風眼中的緊張悉數散盡，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激動。
“兒臣多謝父皇！”卓驚風壓制住內心的欣喜若狂，連忙叩謝天恩，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容。
卓豐終於答應了他的親事。此舉無異於在告訴他，他支援他對皇位的爭奪，他願意將這天下交給他。
“起來吧，也算是成全你的執念了。”
卓豐雖然剛剛穩坐帝位，可他已年逾半百，膝下子嗣並不多，諫官已經是上奏了無數次要求冊立儲君，以定人心。之所以遲遲不動，亦是想要試探各個皇子的心思。
卓驚風確實是個野心與實力並存的皇子，姑且先給他一些機會看看。
“你啊，”卓豐搖了搖頭，“真是像極了當年的朕。”
野心勃勃，不甘居於人下。只是這樣的性子，他現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了，如果他想爭，不如隨他去，至於是功成還是骨枯，就看他的命了。
“兒臣自然要承襲父皇的英明神武，造福我萬千百姓！”卓驚風笑道。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雖說朕和丞相都不反對，但陌家的女兒不是個好相與的，她若不願，你須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是朕登基以後的第一門喜事，朕不希望鬧出什麼不愉快。”
“父皇放心，兒臣定會讓她心甘情願地嫁給兒臣。”
也不知道卓驚風哪裡來的底氣，竟能說出這番狂妄的言辭。卓豐心笑他年少輕狂，又想著興許這個兒子真的有過人的手段也未可知。
殿內父子二人各懷心思，殿外一抹寶藍色的身影轉身離開。
是夜。
屋內燈火如豆，陌清離端坐在桌前垂眸看著杯中茶葉沉浮，纖長濃密的睫毛投下一扇陰影，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直到夜半時分，寂靜的夜色中響起輕輕地叩門聲，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
“殿下。”門外傳來上官未刻意壓低的聲音。
陌清離示意湘瑤開門，門外的男子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雙堅毅的雙眸，進了屋才取下臉上的面巾，神色嚴肅。
“殿下所料不錯，果然是有人潛進了陌雲開的院子。我瞧著他輕車熟路的，應當不是第一次進府了，而且身手異常矯健，應該是個練家子。”
“可探聽到他們說什麼了？”
“我擔心被發現，沒有上前。那人待的時間不長，約莫盞茶時間便走了。”
“師姐，你怎麼知道會有人去找陌雲開呢？”湘瑤歪著頭有些疑惑，“莫不是你也學了那個什麼占星術？”
陌清離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官，前些日子讓天機處查陌雲開查得如何了？”
“並無什麼有用的東西，只知道他少年時確實前往邊疆一帶歷練，不過月餘便回京了，更不曾查到他和當時的戍邊侯府有什麼關係。”上官未有些挫敗道。
女子捻著衣袖上的紋路垂眸沉思著，陌雲開啊陌雲開，你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罷了，辛苦了。今夜也不過是想證實我的猜想，至於他們談話的內容……”她大抵是知道的。
“你們先退下吧。”陌清離起身，“我要休息了。”
上官未和湘瑤對視一眼，雖然心中疑惑，但看著陌清離略顯疲態的模樣並未多問行了一禮，雙雙退出房間。
女子開啟窗戶倚靠在窗邊，望著陌雲開小院的方向，眼睛裡沉澱了一層濃稠的憂思。
陌雲開，你要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