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芙那夜與祖母告別後,想通了很多事情,在聽雪前來為她梳妝打扮時,如從前般笑著同聽雪講話。

“聽雪,既是大婚,那便華貴些,也好對得起這太子妃之位,也能給秦家添光不少呢。”

聽雪正選著簪子的手頓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該哭該笑,勉強著笑道:“是,小姐,聽雪一定為你打扮美美地,我們小姐生的這樣好,京中也不見得有幾家姑娘比得上呢。”

銅鏡中映著秦若芙的笑,聽雪看得出,那笑是悽苦的,卻也是美的。

又聽秦若芙道:“這幾日,爹爹不許我出門,院子裡也熱鬧了幾日,納吉納徵想必都是他忙前忙後,只可惜今後再不能盡孝膝下。”

聽雪蘸了些朱粉為秦若芙點上花鈿,道:“是老夫人。”

“啊,原來是祖母。”秦若芙抬手想碰一碰那鮮豔硃紅的花鈿,但這一碰,必然不會再完美,她不能打破這份美好,放下了手,對聽雪道:“真好看……”

鳳冠用金絲挽著,張揚的像展翅欲飛的鳳凰,點綴著紅玉瑪瑙,高貴典雅。

繡著金鳳與牡丹的婚服襯著秦若芙膚白如雪,秦弘私下派人教導了秦若芙的身形儀態氣度神色,而此刻的屋子顯得窄小極了,根本困不住這即將翱翔的鳳凰。

聽雪生怕出一點閃失,前前後後在秦若芙眼前轉來轉去地看著,秦若芙不禁失笑:“聽雪你再轉我就暈了。”

午時。

前來迎親的人與那花轎在外等候著,聽雪扶著秦若芙出了春蓉院,驚豔眾人,叫人一看就知是天上地下,自見分明!

秦家老夫人今日穿的隆重極了,可眼底神色懨懨,病弱之態遮也遮不住,秦弘與秦家兄弟一身錦袍束髮,送秦若芙出嫁。

只秦舒筠神色算不上喜慶,卻也儘量不讓自已悲傷著,偏過頭不願面對,顯得有些冷淡。

秦若芙的心緊了一下,腳下差點一個踉蹌,欲向祖母父親拜別卻被扶住,祖母上前虛扶著她道:“今日,你是太子妃,不能再拜我們了。”

旁人看不見,老夫人眼中含著淚,抓著秦若芙的手,與她說些什麼,聲音不大,只秦若芙一人聽得見,迎親的人只當是不捨之言罷了。

秦若芙看了祖母一眼有些茫然悲傷,又旋即抬眼看了看所有人,臉上忽然綻起了一個笑,燦爛的笑,退後幾步俯身向祖母和父親一拜。

“阿芙,拜別。”

宮裡派了兩個精幹的女官,兩個清秀的丫鬟扶著秦若芙上了迎親的花轎,秦老夫人始終未轉過身去,秦弘與秦舒越目送著花轎開始緩緩前行。

唯有秦舒筠在花轎走後都不願轉過頭看一眼。

迎親隊伍裡帶頭的人向秦家一拜後走了。

直到花轎遠去,沒入人群后,秦弘先行離開了,秦舒越還在那人群縫隙中固執地看著那抹紅色,只當秦弘是悲傷過度不願流露故先離開。

秦舒筠突然毫無徵兆地推開所有人,衝向門外,卻看不到花轎的一點影子了,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失態之際,秦舒越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道:

“男兒有淚不輕彈。”

秦弘回了佈置好的喜堂,見亭堯就坐在那主位上,撥弄著桌子擺著的“早生貴子”。

今日府裡上上下下都去為秦家小姐送親,無人顧及這裡,秦弘早早收到了亭堯的信靈,等到人群都聚集到門口時,前往前廳見他。

見他來了後,亭堯道:“秦大人,本尊記得,距阿芙的婚期還有半年之餘的,為何事情如此突然?你既為朝廷官員,本尊也只好問你。”

秦弘操勞了這幾天,也是疲憊,見他來了,強撐精神道:“前些日子,阿芙自宮中宴請,回來後不知因何事頹廢府中數日,太子不見她就請命於聖上下令完婚,作為臣子,知道的便只有這些。”

頹廢?太子請命?這倒是亭堯沒有想到的,遂漸漸起身,道:“這幾日,我探查不到阿芙的訊息,不知為何。”

那隻神元之玉便是他用來知道秦若芙訊息的媒介,自那日神元之玉受損,他便探查不到了。

罷了,再等等,玄鳳既給了他些時日,如今她在宣成胤身邊,尚且是安全的,總歸不會出什麼事。

人山人海圍著那迎親的轎子,裡面只有秦若芙一人,她不敢掀開簾子看看,在轎子裡將那遮臉的團扇放下,微微探頭,透過縫隙去找那個她想見到的人。

眼前閃過無數張臉,秦若芙都沒有看到他,分明是萬里挑一的長相,卻這麼難找。

她不能落淚,今日絕對不能失態,就算是為了自已。

待花轎到了那熟悉的宮門外時,嬤嬤對著花轎道:“到了,請太子妃下花轎。”

秦若芙趕忙拿起扇子整好衣襬,掀開簾子,嬤嬤伸手扶著她又從那轎子上下來。

秦若芙將扇子置於面前,遮住自已的容貌,像當初那樣被嬤嬤領著一步一步地前行,只不過這次隆重威嚴。

地面上延伸著紅綢迎接著她,左右是賓客,秦若芙緩緩一步一步向前,透過扇子的輕紗,她看到了同樣莊重的宣成胤就在禮臺那處,看著她。

待她走上那高臺,轉身與宣成胤同排而站時,禮人開始喊道拜天地,一拜時,宣成胤感到了秦若芙那端莊的笑顯得麻木生硬。

周圍歡聲笑語包圍著他二人,在夫妻對拜之時,秦若芙明顯地頓了下,比宣成胤慢了些許。

“禮成。”

禮人高聲喊道,秦若芙在那紅紗金鳳的團扇後嘴角上揚,像是滿眼期待似的一直透過紗幔注視著面前的人。

這一幕太過扎眼,刺痛了那個萬里挑一的人。

李為清今日也著一身硃紅錦袍,紅白相間著,腰間依舊掛著那瑪瑙繩結穗子,衣襬上不再繡竹子,而是繡了些許花葉。

禮成後需轉身向眾賓客俯身一拜,再行送入洞房,秦若芙轉身時同樣也看到了那一抹同她般扎眼的紅色。

那抹紅像天雷般劈過秦若芙的全身,她想放下那團扇看個究竟,模糊的紅紗實在礙眼。

宣成胤忽然拿住了扇子,笑道:“太子妃可是乏了?”

眾人見禮成,這秦若芙也舉了好久了,是個人都累了,便向他二人回禮,禮人也向他二人一拜,送入洞房。

人群中的那抹紅也跟著搖晃了一瞬,又頓住,不再前去。

這場婚禮進行了兩個時辰,天色昏暗,秦若芙與宣成胤進到塵靜宮後,一把將那扇子扔到了床上。

金絲紅紗,流蘇玉石,多麼華貴啊,可她不稀罕。

宣成胤剛從那桌上拿起酒,就見她隨手扔了那團扇,此處也無旁人,笑了一聲,開口道:“秦小姐,哦不,現在是太子妃了,這是裝不下去了?”

秦若芙此刻依舊鳳冠霞帔,盛氣凌人,頗有些張揚,道:“太子殿下,既無情無義,這扇拿與不拿不都一樣,況且,還有,我不是你的太子妃。”

“況且,太子殿下費盡心機,向聖上提早婚期,是怕我會做什麼,還是怕……你的老師會怎麼樣?”

說著,秦若芙已經卸了頭上的金簪固定著的鳳冠和紅玉珠釵,脫下了那沉重的婚服外袍,端莊地坐在那金絲軟榻上,瞧了瞧周圍的環境。

這太子的寢宮,果然氣派。

宣成胤索性也不和她客氣了,道:“是,我提早婚期是有意圖,可,秦小姐又能怎麼樣?若非你那日令在下刮目相看,否則我也不會對你有了這突如其來的興趣,不是嗎?”

秦若芙也不願這氣勢輸人一等,雖比那太子低了些,但她面上支援住就行,絲綢如流水般又恢復工整,秦若芙走到他面前,舉起白玉金盃向裡面斟上瓊漿玉液,道:“是嗎?那太子殿下的興趣可真別緻。”

酒緩緩入喉,秦若芙也不是第一次喝了,神色不改,放下酒杯,道:“罷了,太子殿下願意對什麼感興趣都好,我不在乎,此處是太子殿下的寢宮,斷不會只這一個住處,夜也深了,臣女就不打擾太子殿下的雅緻了,日後相敬如賓,對你我都好。”

二人不過見了兩次。

宣成胤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子,抬手攔住她道:“秦小姐說的不錯,孤也正有此意,可秦小姐不妨想想,外面定有人受著,若第一日你就公然與我分居,恐怕連你所想的表面都無法維持,也不知日後還會傳出些什麼來呢。”

秦若芙聽後身上一陣惡寒,難不成真要和他睡一起,那她怕是還沒幾日就暴斃了吧?地上也行。

她能屈能伸!

宣成胤瞧她那模樣,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一隻手將那喜被掀開,底下鋪著一床鵝黃金絲被,道:“孤當然也料定到你今日不會與我同住,但這些日子是要委屈秦小姐了,孤便睡在屏風後。”

秦若芙沒有想太久,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掀了被子就躺進去,背對著他就睡了。

宣成胤靜立著,看了她幾秒。

空氣中陷入短暫的死寂,有些好笑,揮手熄了燈抱著被子走了。

三更後,宣成胤並未睡下,待聽到勻稱的呼吸聲,察覺她已經睡熟了,起身掀開床幃,端詳了她片刻。

俯下身,手中持著薄刃接近她的脖子心口比劃著,似是想挑一個位置下手殺了她,想起那日秦若芙對江雪華以柳枝為劍,速度凌厲,身手可見了得。

這個人,必定是他的威脅。

可他端詳著,卻感受不到她對自已的惡意,反而處處忍讓,那日初見,那日宮宴。

只因對江雪華有仇,所以那日反應大了些。

說起來這秦若芙到底還不大,孩子心性罷了。

宣成胤輕輕放下墜著水晶的窗簾,收起短刀,輕聲離去。

背對著他的秦若芙呼吸不變,雙眼卻在黑暗下忽暗忽明。

待聽到宣成胤離去的聲音才敢閉眼。

也許今夜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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