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也在這邊忙啊,我是要個主事來這邊坐鎮,不然弄幾個丁級的熊妖還得我跑一趟”

李木丁擺出有點不高興的態度。

“大人放心,今後這邊若是有棘手的事,我即刻便到,再也不用大人操心,您就放心吧,有我老燕在,保證這三府平平靜靜”

燕赤霞神態激昂,胸脯拍的啪啪響。

李木丁真的不高興了,自已怎麼也是執事,一個掌旗竟敢這般推三阻四,臉面一沉:“我是讓你把三江碼頭讓出來”

燕赤霞愣了一下,笑道:“大人不知,這三江碼頭水深啊,若是……”

“是呀,昨天就有人說,我若不下船,便讓我知道一下這三江口水有多深”

燕赤霞一下明白了,昨天不是因為武直給了好處,這娃娃受了氣,想著報復武直呢,隨即笑道:“那就聽大人的,我今日回去交代一下”

……

“武大人,明天這就換人了,您自已小心安排吧”

燕赤霞收拾好東西,與武直打了聲招呼。

“誰來都一樣,不會變天的,說不準過一段燕大人便又回來了呢”

兩人同時大笑,燕赤霞帶著阿大離開,燕赤霞心裡是很不高興的,他修煉需要諸多珍貴的丹石草藥,很多是光拿錢買不到的。

這幾年武直一直敞開供應,所以他也對這三江口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回財路斷了。

他倒不怕李木丁和武直幹起來,武直是什麼人?他一個沒跟沒腳沒本事的還想與那武直叫板?但是怕很快倒向武直,對於武直來說,一個廢物給的,遠比對他要付出的代價要小的多。

……

第二天早上。

“其實我不想去碼頭”

“嗯”

“那個武直可比那些小妖小鬼厲害的多,我可不會為了你和武直衝突”

“嗯”

“何況我也許幹不多長時間就得跑了,你知道,那大薩滿就在左近,我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寧,正考慮是不是該走了”

“嗯”

“你嗯個屁呀”

馬家嵐一陣火大,用馬鞭抽了一下李木丁。

“我告訴你,熟歸熟,不許毆打上司”

馬家嵐氣笑了:“正經點,你想怎麼辦?我可和你說,別指望我對付那個武直,何況這背後還有吳王府”

“誰說要對付他們了,咱們就是造點聲勢,不然上面追查起來怎麼說?另外你認為你已經入了那個什麼大薩滿的眼,還能跑的了?我對你們這個不懂,但是霍羊懂啊”

“你與霍執房說了?”馬家嵐一下急了。

“當然沒說,我傻呀?只是問問你們薩滿的一些事,真是沒想到,你們一個跳大神的也這麼邪乎”

“什麼跳大神?”

……

碼頭上有個棚子,那個便是漕運司。棚子後面是幾間青磚瓦房,其中一間便是監天司的。

武直在碼頭邊上另有住處,一般是不在漕運司的,只是知道今天監天司換人了,便早早到這兒候著。

看見李木丁帶著馬家嵐騎馬過來,便趕緊迎了上去。

“李大人,馬監事”武直拱手施禮,

監天司最下面一層叫監事,這是拿監天司腰牌的最底層,再往下便是巡事,雖然屬於監天司,但是沒腰牌,沒那麼大權力。

燕赤霞的徒弟裡只有阿大是監事,剩的三個都是巡事。

“武大人怎麼親自迎出來了,李某莫不敢當啊”李木丁趕緊下馬,拱手還禮,兩個人如同多年好友一般,熱烈交流,然後勾肩搭背的進了棚子。

“上面要嚴查江運,我這沒辦法了,怎麼也得擂擂鼓,弄出點響動,不然沒辦法交代啊”

李木丁裝著一副苦惱狀。武直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連忙問:“李大人想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查唄,上面要嚴查出海的船,那咱就只查去混水的”

“看來李大人對這漕運不太明白,這船上滿滿一船貨,怎麼嚴查?把貨都卸下來嗎?若是都卸下來,那這一天不用幹別的了 怕是這江面得堵滿了船”

李木丁點點道:“這的確是個問題,當然不能這麼查,這樣”

李木丁說著從懷裡掏出幾個銅錢,拿出三枚放到桌子上,對著馬家嵐道,所有去混水的船先來咱們報備。

然後你就把這三枚一扔,若是三枚銅錢都是一個面,那就卸船細查,若是不都一個面,那就放行給漕運司”

武直直勾勾的看了那三個銅錢半晌沒說出話來。

……

沒想到第二天,馬家嵐便找人來喊他,說是搖到一艘船,可是碼頭上那些苦力沒人給卸船。

李木丁趕到碼頭,馬家嵐等在漕運司的棚子前面,邊上跟著個富態的中年人。

“怎麼回事?”

還沒等馬家嵐說話,那船主便先過來拱手:“大人啊,非是小的不肯檢查,可這一倉滿滿的糧食,憑我們幾個船伕根本卸不完啊,但是碼頭上的苦力不知道怎麼,沒人肯幹,給多少工錢也不幹”

李木丁點點頭,知道這是武直搗的鬼,回頭對馬家嵐道:

“讓漕運司卸船,一船貨不管多少,船主出五兩銀子,漕運司若是不卸那就放行,記錄好船來去的行程,後面備註疑似有違禁物,漕運司放行。

以後就都這樣,查驗是漕運司的事,咱就只管自已的事,別的不用管”

李木丁說完就走了,他知道一點,這朝廷肯定不止監天司一個衙門口監管這異姓王,自已只要不是屍素其位就可以了,自已倒是沒必要死盯著這事。

李木丁知道武直會賄賂自已,憑另外一世的經驗自已上任之初就該來了,一直沒來大概是沒瞧得起自已。

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下午霍羊便給了他一張銀票,李木丁接過來嚇了一跳,竟然是一張一萬兩的。

“你還是給拿回去吧,這個我可不敢收”

“執事不收最好,省得我也擔上些許干係,不過若非執事實力尚弱,這一萬兩倒真不是什麼大事”

李木丁當然知道,這個放在徐天身上就不是事,實力強橫,即便被裁撤還得哄著,換成自已怕是直接就給砍了腦袋。

晚上剛出了衙門,一輛馬車跟了上來,武直從裡面露出那顆肥碩的頭:“賢弟,哪裡去?”

“回家啊”

“來來來,賢弟,咱們這麼長時間也沒好好聚聚,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去我宅子,讓哥哥招待招待賢弟”

李木丁推讓半天,卻被武直強拉上車。

沒想到武直的宅子並不如何奢豪,甚至還不如李木丁的,只是一套兩進的院子。

進了正房,武直拉著李木丁坐下,隨後讓丫鬟開始上菜。

武直從來沒把這李木丁當回事,在那山洞的時候,這人不過是自已腳下的一隻螞蟻。甚至懶得賄賂一下。

可今天的事著實讓他頭疼,走私兵甲是吳王默許的,對吳王來說只是對北邊的一個人情,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但對於他來說就不一樣了,自已大半的好處是出自這裡,他一點沒看上的李木丁卻給他出了個難題,要是收了好處還翻了船,牽扯可就大了。

反思一下自已,的確太沒把這李木丁當回事了,怎麼廢物,也是掛了監天司執事的頭銜,不過他還是不太擔心,一個流民,只是運氣意外的結交了大人物,又不是修行者,能有什麼眼界,不過銀子與女色而已。

白日裡送的銀票給退回來,武直便明白自已做的急躁了,是自已還是沒太把他當回事,便定下心來,決定耐心的使一些手段,慢慢拉攏。

很快桌上擺了六個菜,一小壇酒,李木丁知道這不是偶遇,這邊早就準備好了酒菜,不過只有六個菜和一小壇酒,倒是讓他覺得這武直小氣了。

武直開啟酒罈子,給李木丁倒了一盞,酒盞很小,大概半兩多些的樣子。

“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兄弟先嚐嘗這酒,來,飲的時候慢一些”

武直說著,把自已酒盞端起,一口飲了。

李木丁還以為這是烈酒,所以才讓自已慢飲,可酒一入口便知道,雖然比這裡多數的酒度數高一點,也遠比不上另外一個世界的白酒。

酒一入喉,立刻覺得暖洋洋的一股熱流通向四肢百脈,差點舒服出聲音來。簡直感覺魂都要飛出竅了。

就這麼端著酒盞停了半刻鐘,一個酒嗝打了出來,這才回過神來,渾身通透的不要不要的。

扭頭看見武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咋樣,兄弟,感覺到人間至樂了吧”

“我操”

李木丁覺得除了這倆字,無法用語言表達這酒的美好:“武大人,這是啥酒?堪比……不對,就是瓊漿玉液”

“這酒沒什麼名氣,只是飲過的人給取了個別名,叫飛天,一盞入竅,二盞入魂,三盞飛天,所以叫飛天”

李木丁想起另外一個世界的飛天,不過他沒喝過,太踏馬的貴了,不過應該是連給這酒提鞋都不配。

眼巴巴看著武直,卻沒有給他再次滿上,便開口道:“這酒很貴吧?”

“論好喝,這酒最少能排進前三,可若是論價值,這酒排卻不進前十”

李木丁一聽立刻來了興趣,咱現在也算有錢淫,不缺銀子:“武兄,這酒何處有賣?”

武直哈哈一笑:“這酒是我夫人的陪嫁,怕是賣不到,即便能賣到……嗯,說句兄弟你不愛聽到話,這可是天價”

“天價?天價幾何?”

武直沉吟一下:“若有人喊價,剛才那一盞酒,大概比你退回來的那張銀票只高不低”

李木丁瞬間沉默,自已還是不瞭解有錢人的世界啊。

“來嚐嚐這個”武直指了一下中間一個盤子,裡面是四隻蛙,比一般的牛蛙還要大一些,只是通體雪白,上面點綴著一些紅紅綠綠的配菜,十分好看。

李木丁夾起一根大腿,一入口便愣住,自打來這個世界,一直吐槽的就是吃食,沒有味精的菜便如同少了靈魂。

可這蛙肉,鮮美的差的讓他口水湧出嘴來,飛快的啃了一隻,抑制不住的把那個蛙整個夾到碗裡。

這蛙肉是雪白的,但是骨頭卻是漆黑如墨,片刻之間,碗裡便只剩這漆黑的骨頭了,剛要把骨頭夾出去,武直卻笑眯眯的道:

“兄弟慢些,這雪蛙的精髓可是這墨骨”

說著把自已碗裡的骨頭扔進嘴裡,咯吱咯吱的嚼了起來。

李木丁有些奇怪的也夾起一塊,試探著嚼起來,蛙骨酥脆無比,頓時一股從未體驗過的異香充斥口腔。

碗裡的骨架被幾口吃完,剛才扔在桌子上那根大腿骨也被夾到嘴裡,這東西便是扔到地上,也應該撿起來吃掉,不然就是暴殄天物。

李木丁伸手又夾起一個放到碗裡:“武兄,這蛙也不便宜吧”

“這是大雪山的雪蛙,不算太貴,一隻二百兩銀子”

受到那酒的價錢衝擊,李木丁已經對這個麻木了。

“其實今天招待東西就兩道菜,剩的只是配個樣式,來,在嚐嚐這個”

武直遞過來一個湯匙,指了指中間一小盆豆腐腦一樣的東西。

李木丁挖了一湯匙,跟著接連挖了幾匙,才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人間至極的美味,想來也是天價,這武直倒真是下了血本。

“這又是何物?也不便宜吧”

“這是一隻妖變的山魈的腦,倒是沒花錢,老燕送的”武直淡淡說了一句。

看來這燕赤霞是沒把自已當領導啊,請自已的那接風宴上可沒這好東西,又狠狠的挖了兩匙子。

武直終於又搬起那酒罈子,給李木丁倒了一盞。

一盞一萬兩啊!這應該算是受賄吧,李木丁內心掙扎著,可就是一句話沒說。

“來,兄弟,試試這兩盞入魂”

二人一飲而盡,都不說話,慢慢呆坐著,回味著入魂的樂琪。

過了許久,李木丁才慢慢緩過來,雖然只有兩盞酒,卻有了微醺的感覺,閒聊幾句,武直開始話入正題。

“兄弟,你同哥哥交個底,這碼頭的事你是個怎麼的想法?”

“武兄,那我便實話實說,我不是徐天,能隨心所欲,大不了拍屁股走人。我可沒那能耐,事要是落到我頭上,八成得掉腦袋。

所以,碼頭上的事,我肯定得管,必須對上面有交代,你也明白,這裡肯定還有朝廷別的眼線,我若是開啟方便之門,那可離掉腦袋不遠了”

“嗯,這個我懂,不過兄弟也不用過於擔心,若真有事,我必然安排兄弟你去別處,咱到哪裡還不是一樣吃香喝辣的”

李木丁疑惑的看了看武直,武直一笑,指了下北邊:“出海四五日便可到,我說句話,到了那邊的官肯定不會比這邊小,不過這是後話,這事不急著研究,你慢慢考慮”

李木丁心想別在這兒胡扯了,我一個廢物那邊要我幹啥?缺爹嗎?等出了事你臉一變,我找哪個爹去?好好的執事不干我沒事跑路?這不是吃多了撐的嗎?

嘴裡含糊其辭的糊弄幾句,便把碗裡的另外一隻雪蛙消滅了。

武直知道這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弄成,也不再談論這事,天南地北的胡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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