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堅看著畫面,在想象這位女領導的那些輝煌過往。

她為育齡婦女服務,跋山涉水到深山老林裡。

對著那些計劃生育超生戶說服動員,給懷孕的超生婦女現場流產。

她所在的那個鄉計劃生育太出色了,她這個計劃生育工作站的站長在全縣和全市作報告。

她以一個專業醫生和基層幹部的角度,向全縣和全市的領導講她做計劃生育的艱苦經歷,講她和育齡婦女打交道的心得體會,感動了全場。

她總結的“為育齡人群服務是做好計劃生育的前提,和群眾打成一片是做好計劃生育的秘訣,見識早、下手快、現場割是做好計劃生育的三個法寶”的成功經驗在全縣和全市推廣。

當白庭堅的目光落在畫中人那雙明亮的眸子時,想象著“現場割”的場景。

幾個專業計生隊員把超生戶的男人或女人七手八腳摁倒在他家的床上,褪下男人或女人的褲子,她拿出手術刀,像騸牛馬,割豬蛋狗蛋那樣,給男人結紮,給女人上節育環,為超生懷孕的婦女流產或引產。

報道材料中說,她一年為育齡人群做手術七百多臺,真是個女英雄!

平均每天“現場割”兩個人,每天至少有一個嬰兒在她手上不能見到人間。

八年的鄉鎮計劃生育工作為她的升遷奠定了基礎。

從此之後,她像坐了火箭一樣,一路飛昇。

從鄉計生站站長一躍當上了縣計生辦副主任,然後是縣婦聯主任、副縣長。

幾年後調到鄰縣任縣長和縣委書記。

當時,全省只有兩位女縣委書記。

她在縣委書記任上做出了一件大事:全縣農村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

她提出的口號是:讓每一個農村娃有學上。

這在當時是一個創舉。

因為當時農村留守兒童失學率普遍很高,很多孩子跟隨父母打工到處流浪,大部分孩子念不到初中就輟學了。

這位女書記發揚當年到農村做計劃生育工作的精神,帶著四套班子和教育局的人走遍全縣二十三個鄉鎮九十六個村調查走訪。

一年後,全縣新建中學三十多所,所有失學兒童和少年都回來讀書。

當然,她的代價是得了乳腺癌。

她再次成了英雄一樣的人物,成為省優秀縣委書記、全國三八紅旗手和全國人大代表。

手術很成功,痊癒之後她被調到省裡任教育廳副廳長,之後是廳長,五十二歲當選副省長,分管文化旅遊教育衛生體育諸行業。

這是一個傳奇人物,也是一個偉大的女性。

白庭堅一邊畫,一邊在腦補她的這些經歷,腦補那些感人的畫面。

所以,這幅畫作融入了他的創造,也融入了他的感情。

他從來沒有畫得如此投入,如此精細,如此準確。

他用超級寫實主義手法,來重新創造他心目中的女省長、女英雄。

不知不覺,天窗上發出亮光,看到曙光的紅暈。

他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放下畫筆,走入臥室,躺在小床上沉沉睡去。

催醒他的不是敲門聲,也不是手機鈴聲,更不是鬧鐘的叫聲,而是鳥叫。

沒錯,是鳥叫。

天窗上站著一隻長尾巴花斑鳩。

這是他搬到這裡來之後,第一次被鳥叫聲喚醒。

那隻長尾巴花斑鳩像有靈性一樣,站在天窗上唧唧啾啾,叫個不停。

人常說,萬物有靈,鳥語通神。

鳥是這個世界上透過飛行感知大自然,在天空俯瞰大地的生物。

它們有更高的視角,有更玄妙的靈性。

白庭堅不迷信,但是他知道這隻鳥在向他報告著什麼。

他洗漱完畢,煮了一壺咖啡,烤了幾片吐司,一邊吃一邊欣賞那隻花斑鳩。

不一會兒,另一隻花斑鳩也飛過來。

幾隻小斑鳩也嘰嘰喳喳飛來。

這是一個家庭,沐浴著初夏的風和日麗,在悠閒自在的玩耍。

聽著鳥鳴,看著它們愉快地相聚,白庭堅覺得應該不負韶光,好好作畫,爭取今天完工。

事實上,畫作非常順利,天黑之前,他在右下角寫下“惟廉惟德”四個字,署上自已名字和年月日,完成了該畫作的最後一筆。

之後,他把畫作放在後面的臥室裡陰乾,等乾透才能安裝畫框,進行最後的裝飾工作。

他小心地將畫稿搬到室內,放在陰乾架子上,心情愉快地出了門。

他想出去喝一杯。

這是他的習慣,每當完成一項畫作,他都會到一家熟悉酒吧去喝一杯。

月城這樣三線城市有酒吧,有酒吧一條街,也是近幾年的事。

他沒有開車,叫了一輛網約車,施施然來到酷蕩巷。

酷蕩巷原來的名字叫褲襠巷。

原來的名字太過俚俗,市地名辦根據這條街的酒吧多、歌舞廳多、畫廊多的特點。改名為酷蕩巷。

他來到一個叫“維薩”的店,找了一個不太吵的地方,點了一杯軒尼詩,慢慢喝著。

這是他最愜意的時光。

在一個人來人往的熱鬧的地方,周圍全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他感到非常有安全感和自由自在。

人很多,不寂寞。

沒有熟人,就很安全。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熟人。

他們變著法子消費你,消耗你,損耗你。

他們帶著各種目的,各種想法接近你,然後讓你成為他們可資消費、消耗和損耗的人。

如果你拒絕被消費,被消耗,被損損耗,他們會不高興,對你不滿,讓你難過。

所以,白庭堅相信他人即地獄的名言。

他覺得一個人發呆,一個人在嘈雜的酒吧裡喝酒,在無數陌生人中間自由自在地胡思亂想,或根本什麼也不想,在微醺中舒舒服服的感覺,就非常好。

喝完了一杯軒尼詩,他又要了一杯香檳,是那種帶有果味的香檳。

他喜歡香檳的味道,也喜歡香檳的顏色。

那種味道不是很刺激,但是又讓人感到它的力度和後勁。

尤其是那種顏色。

作為一個畫家對色彩非常敏感,而香檳的顏色是很難調出來的。

他的畫中,用到過多種多樣的香檳色。

從微黃中帶有玫瑰金的那種弱香檳色,到飽和度極高的金黃中新增一點赤霞色的強香檳色,他都調出來過,也在畫作中大膽使用過。

就在他喝下那半杯帶果味的香檳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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