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量沒有任何問題，小店完全能夠解決。”
孫苦竹大包大攬。
“敢問貴店抽取多少佣金？”
白庭堅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佣金的多寡看風險大小。風險大，佣金抽得就多。
孫苦竹伸出手掌，看著白庭堅的表情，慢慢收攏小拇指、無名指和中指，最後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
那意味著百分之八的佣金。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
之後站起身，對孫苦竹說：
“來吧，請孫老闆拿出那件壽山石驗驗成色吧，時候不早了，我要拿貨走人了。”
孫苦竹笑笑：
“不急，白先生，剛才您說的那筆買賣，我是可以做的，請您相信我。”
白庭堅很淡定的說：
“我的那朋友也不著急，他就是託我打聽打聽。”
孫苦竹陪著笑說：
“請務必跟您朋友說，我這裡現在正好有這個方便，等過段時間，風聲緊了，就不好辦了。”
白庭堅裝作著急的樣子說：
“我出去打個電話，問問我那朋友。”
白庭堅走出門，拿起手機，放在耳邊在馬路邊溜達了一刻鐘，回到苦竹齋店鋪，對孫苦竹說：
“我那朋友說了，第一次和貴店做買賣，要謹慎些，要求額度不超過王館長，要是超過了王館長，恐怕不太好。”
孫苦竹急忙說：
“這你就放寬心，王館長在我這裡一共做過三次生意了，每次都超過三百萬，都是萬無一失的買賣，不信你親自去問王館，要是我瞎說，不得好死。”
看孫老闆已經發了毒誓，白庭堅趕緊說：
“孫老闆別這樣發毒誓，這種事有時候挺靈，會真的應驗的。回頭我讓朋友抓緊來找您，你看好不好？”
孫老闆說：
“你可以給我留下你朋友的電話嘛，我直接同他聯絡。”
白庭堅嘿嘿笑著說：
“隔手不打人，你想翻牆？孫老闆想壞規矩，你也太心急了。”
隔手打人，翻牆，這都是文玩界的行話，就是不能拋開中間人做生意。
就像現代職場不能越級彙報一樣，這是生意場的大忌。
儘管如此，白庭堅卻在不經意間探知了王樹剛在這家古玩店洗錢的數目。
共三次，每次三百萬以上，加起來超過一千萬了。
一個小小的市級文化館的館長，這麼一個窮廟裡的方丈，竟然擁有千萬財富，也是令白庭堅很是吃驚。
要不是兔子不吃窩邊草這條原則，他真想將下一個闖空門的目標定為王樹剛。
還是算了，一個樓上住著，街里街坊，鄰里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賊不窺鄰。
他是個有修養的闖客。
很快，孫老闆將那件雨花石和兩件紅絲硯拿出來。
白庭堅裝模作樣的拿出放大鏡和透光筆翻了復去檢驗，折騰了半個小時，支付了三十八萬的貨款，帶著東西上車。
隨後，他再次跑到文玩市場，採購了宣紙、湖筆和安徽黃山的墨塊。
一站式採購齊全，他便驅車去省教育廳。
在教育廳對面的咖啡廳裡，他見到了陶老師，現在是教育廳的陶處長。
陶處長叫陶然庭，是白庭堅在師大讀書時候教他教育學課程的老師。
在大學當老師沒幾年，就調到教育廳工作。
據說陶老師頗有背景，他爸是省政府的秘書長，舅舅在北京一個大部委做領導。
昨天聽醫科大學錢四維處長說，陶老師能力很強，頗有官聲，他管的高教處也名聲在外。
甚至外界傳聞，陶老師很快就要升任副廳長。
白庭堅來看陶老師，並不是因為他是否升官，而是因為他與陶老師頗為投緣。
這些年來，他每次到省城都要看望陶老師，同他談一兩個小時。
白庭堅覺得陶老師有見地，有個性，又能和光同塵，吃透官場那一套，利用規則辦好多自已想幹的事情。
而陶老師對白庭堅也很器重，幾次表示，如果他願意到師大或藝術學院來工作，老師是能夠幫上實質性的忙的。
還說，如果白庭堅願意到省畫院或省文化館，他也能牽線搭橋。
白庭堅總是說，他離不開月城，月城有父母，有家在，他不想離開。
這一次，又是陶老師幫忙穿針引線，讓他順利找到醫科大學的錢四維老師，瞭解到張永吉畢業時候的真實情況。
這個情分還是挺重的，他一定要當面致謝。
教育廳大門對面有個寫字樓，在三樓有個小咖啡館。
白庭堅幾乎每次來省城，都是在這個咖啡館面見陶老師。
他沒有去過陶老師的家。
據說省城人的規矩是，主人不邀請去自已家中，客人是不能主動提出，更不能不請自到，主動上門。
在月城就不是如此。
如果見面不登門拜訪，似乎有失禮數。
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到家裡去談才顯得重視。
重要的節日，一定在家裡吃飯和聚會。
在月城，看兩個人交情是不是深，就要看兩家的家庭成員之間是不是很親密。
這就是大城市和小城市的區別吧。
白庭堅還是依照老規矩，早到半個小時等在咖啡館裡。
陶老師到的時候，他已經喝第二杯咖啡了。
寒暄過後，兩人落座。
白庭堅照例先拿出一個盒子，說是給小師妹的小禮物，一個好看的掛飾。
陶然庭搖搖頭說：
“不行啊，庭堅你總是這麼客氣。上次給你師母的那對耳環，她找人看了，說是巴黎的新品，價值八萬多塊。太貴重了，我是一個公務員，不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
白庭堅笑笑說說：
“抱歉啊老師，我也不知道拿東西有點貴，是我的一個畫家朋友去法國出差的時候捎帶給我的，他說不貴，兩三百歐元，我就信了。我哪知道那對耳環這麼貴啊，對不起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陶然庭指著那個掛飾問：
“那個耳環就算了，你師母都戴上了，不退你。這個你要說清楚，是不是很貴？”
白庭堅笑著說：
“這個真的就是玩具，是俄羅斯貨，就是小玩具。”
陶然庭眯起眼睛問：
“也是你的畫家朋友從俄羅斯捎來的？”
白庭堅誠實地說：
“那倒不是。這個玩具是我媽媽的同事送的，我媽送給了我，說可以送給朋友家的小女孩。媽媽同事是一位研究俄國文學的專家，特別喜歡普希金。這個掛飾就是普希金的女朋友瑪絲洛娃孩童時期戴的掛飾，叫第聶伯河畔的風鈴。”
說完，白庭堅取出那個掛飾，展示給陶然庭看。
這是一串喇叭花樣式的微型風鈴組成的，一共七十二顆，用一根白金鑲嵌的絲線串聯而成，中間是一顆紅瑪瑙心形吊墜，色調異常素雅，設計非常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