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城外,天二軍團列陣以待。

天道學院的太陽神旗矗立在大軍中央,迎風招展,散著真如太陽一般的榮耀。

天二軍團八萬大軍皆披甲執銳,雄陣列於落日熔金之下。輝光落在八萬軍士的眼中,顯現出虎狼一般的顏色。

“此番征討叛逆魔仙樓,本尊攜至尊之命而來,統御天道軍第二軍團八萬大軍,更有便宜之權,可代至尊行事。”

“想來那魔仙樓既然能發展到如此程度,還有些能力與眼力的,不會如此不識時務。”

有一老者凌立於大軍陣前,眺望著熔金山脈自信言道。

老者身形瘦削,著有玄黃道袍。道袍長袖之上,印有十八般兵刃。

十八兵刃上更有陣紋流動,似真刀真劍,藏在袖裡乾坤。

老者的長眉與短胡,均是灰黃之色。就連一頭長髮,也略顯枯黃,隨意的披散著,飛舞在風中。

“器尊攜至尊威命來伐,魔仙樓諸逆臣定望風而降,不敢有一絲反心。末將這便提前恭喜器尊大人平定叛逆,更將刀皇門轄下六千萬頃土地收入囊中!”

器尊身旁,其心腹裨將恭維道。

“其實,本尊倒是希望魔仙樓不要如此識時務。若是那魔仙樓的逆臣有些魄力,能與本尊叫板一二,才最好不過。否則,本尊還真沒有合適的理由,把手伸向刀皇門的領地。”

公冶伯左手虛抱著至尊金印,右手輕捋著鬍鬚,笑道。

“以末將看來,所謂魔仙樓,名字是有些嚇人,實則不過是天院一介學生組織而已。”

“那些尚未畢業的學生聚在一起所成立的社團組織,就算能僥倖蠱惑到鎮南侯加入,又能有什麼戰鬥力?”裨將分析道。

“只是,末將實不知,這魔仙樓是如何突破金城的護城大陣,逆轉刀皇門取勝?”

疑惑之色在這名裨將的臉上一閃而沒,他又自負言道,“不過,天二軍團可不是刀皇門之流。以我軍的軍勢之盛,恐怕魔仙樓只消一個照面,就得束手納降。”

“無非就是行一些潛藏暗殺的手段耳。”

公冶伯亦是未把裨將的疑問放在心上,同樣自負道,“也不知金林文是怎麼著的魔仙樓的道,竟然將大本營都丟了。”

“可惜這老匹夫英明一世,卻在壽元將近時接連犯錯,把刀皇門推上絕路。”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器尊的眼眸中終於流露出幾許慎重,“區區魔仙樓,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倒是不需要擔心。”

“本尊所擔心乃是刀皇門各個分部。”

“此戰本尊平定魔仙樓之後,該用何種理由,再去收服刀皇門的餘部?”

“器尊大人您何不效仿古制?”

裨將謹慎的諫言道。

器尊的眼神裡亦有靈光閃過,道,“你是說,如同當年「驚龍神將」收服宮、寒二部一樣,在這夜霧荒漠之南也設立「天道護龍府」,由本尊擔任第一任府主?”

裨將立刻躬身行禮,讚道,“此乃名載史冊的不世奇功。”

“末將恭喜器尊大人立此奇功,將來天道學院本紀元的史書修成,必會如實記錄下器尊大人今日所立之功。”

“今日之後,大人之名,可永載於丹青之上!”

“哈哈哈!”

器尊公冶伯撫須而笑,蒼朗的笑聲直上雲霄,將落日熔金山上的層林,都震得簌簌發抖。

此時此刻,這位器尊大人恐還不知,再有片刻,魔仙樓便如神兵天降,送給他一場終生難忘的大敗!

“啟稟器尊元帥,地尊在陣外求見。說是有要事與元帥相商,希望能與您見上一面。”

負旗哨騎自落日熔金的山林之中奔來,跪伏在天二軍團的新元帥面前稟報。

對於一尊精神力超過四十三階的老怪,整個落日熔金山脈、方圓千里的土地,除卻有偽尊陣法阻隔的金城,其餘之地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他的法眼。

他早就感知到地尊攜二徒在軍陣前等待,只是一直未主動召見而已。

“地尊畢竟是軍團的前任統帥,她此來拜帳,必有要事與本元帥相商,爾等豈可如此怠慢!”

“還不速速將地尊請來,否則定要治爾等一個逋慢之罪!”

器尊的長鬍吹起,眼眸中射出兩道冰冷而威嚴的寒光。

“器尊不必麻煩,本尊已親自來拜。”

器尊的話音剛落,地尊傅曼瑜的聲音便在軍陣之中響起。

傅曼瑜雖未凌空飛行,但其腳下步法神縱,移形換影之間,已降臨至器尊面前。

“拜見統帥!”

器尊身後,仍有不少天二軍團舊部,俯身與地尊見禮。

器尊蒼老的面容上似有陰影一閃而過,轉瞬即恢復如常。笑容堆砌,器尊如鄰家長尊一般言道,“本元帥乃奉至尊之命討逆,賢侄女此時來拜,不知有何要事?”

魔仙樓第一軍似一隻食人不吐骨頭的惡獸潛藏在金城之內,更是籠罩在地尊傅曼瑜心頭的巨大陰影。

此時的傅曼瑜根本無心與器尊公冶伯進行無謂的權力爭鬥,只想拯救天二軍團於危亡。

“懇請器尊撤兵!”

渾身披甲的瓊瑜,立於大軍陣前向諸君行軍禮,秀口之中吐出的音波,在尊級偉力的加持下鳴徹雲霄。

“兩軍對壘,掀起內戰,於我人族不利,懇請器尊以大局為重!”

公冶伯一怔,那雙蒼老卻精銳的眸子微微眯起,注視著滿身金甲的地尊,徐徐道,“地尊可知,本元帥此次前來討逆,乃是攜至尊之命而來。地尊此言,豈不是說至尊不顧大局,執意掀起內戰?”

“至尊哥哥素以仁德治中域,本尊料想哥哥發兵討伐魔仙樓只是一時的急火攻心而已。待至尊哥哥冷靜下來,必會再次下詔,通知器尊撤兵。”

“如此,器尊不如早些撤兵,也好保全我天二軍團的萬千軍士。”

“保全我天二軍團的萬千軍士?”

公冶伯哂笑道,“魔仙樓的聲名雖盛,卻不過是天道學院的一個學生組織。其治下的第一軍,純純效法我天道軍團而建,卻也是徒有其形、未得其意。”

“在天二軍團的面前,所謂魔仙樓第一軍,不過一群土雞瓦狗爾。本元帥實在不知賢侄女你何出此言。”

“有些事實,我知曉器尊不可能相信,但晚輩還是要說。”

傅曼瑜昂起頭顱直視著公冶伯的鷹目,眸色中充滿決然意味。

“先前學院在荒野尋蹤上所丟失的二百靈鹿,現全部都在第一軍中!”

“不僅如此,天道軍還有一百頭六階戰獸。我相信熟知兵書的器尊知道,這等戰鬥力意味著什麼!”

“哈哈哈!”

此言一出,不僅是器尊公冶伯,就連他身邊的裨將,都忍不住的發笑問道,“地尊可知,一百頭六階蠻獸,攜二百頭靈鹿,足以組織起一次規模恐怖的獸潮?”

“真有此等戰獸部隊,魔仙樓早就主動出擊,將我等踏滅,還龜縮在金城作甚?”

瓊瑜傅的瞳孔驟縮!

那雙美麗的眸子,幾乎在裨將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就爆縮成一根細線!

“獸潮!”

金甲轟的一聲飛到天際,向天二軍團各部將軍發死命道,“全軍結陣,準備抵禦獸潮!”

“哈哈哈!”

大軍未動,器尊的長笑聲卻先一步在軍陣之中響起,“一百頭六階蠻獸,賢侄女你定是上了魔仙樓的當!”

“須知六階蠻獸無一不是南疆七大貴族妖獸之中的精銳,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魔仙樓之中?”

時間在這一刻似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

像是兩具命運的齒輪甫一接觸,艱難的磨合,對齒,然後重新開始轉動。

微風輕輕拂起器尊公冶伯灰黃的長髮,而後止息。只剩公冶伯從前膺之中發出的一聲粗長的鼻息。

這個老頭望向賢侄女的目色裡,有一絲茫然,也有一分愧疚。只不過這些複雜的情緒只存於一瞬之間,便被騷動的天二軍團打破。

“怎麼回事,風從哪裡而來?”

颶風捲起林葉,直向天二軍團衝來。狂風劃過臉龐,天二軍團諸將士只覺面頰刺痛,彷彿割裂!

那一道道碎葉之中、那一道道風翼之內,夾雜著天二軍團諸將極為陌生又極為驚懼的恐怖氣息!

“是六階大妖獸的氣息,而且還不止一頭!”

“是一群!”

不知誰的聲音如驚雷般在軍陣之中炸響,仿如一根利刃刺入天二軍團的軍心之中!

六階大妖獸,那可是堪比軍團龍將甚至是虎帥的生靈!

一群軍團將帥級的妖獸合群奔來,那種壓迫感可想而知!

“兩軍對壘,每一個微小的失誤都足以致命!”

“器尊,今日你竟讓天二軍團為你的傲慢而買單,他日我天二軍團若能從戰火之中重生,也必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幾乎在獸潮出現在金城外的第一時間,傅曼瑜便知此戰敗局已定!

傅曼瑜能想到的事情,器尊自是瞭然於胸。

從金城獸潮出現的一瞬間,器尊公冶伯就知大勢已去!

他之所以沒有下令讓天二軍團變陣,亦或是下令讓軍團後撤,是因為這些命令都是徒勞!

金城與金鱗城,咫尺之間。以六階大妖的御空極速,彈指可到。

在成群結隊的六階大妖面前,所謂的軍陣根本不夠看。器尊甚至沒有勇氣留下來,親眼見證天二軍團的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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