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聽見從建築上方傳來清風般的口琴聲,那一刻,一些友軍也按捺不住地從壕溝裡爬出來。家鄉在卡西米爾東部的幹員對歌曲的旋律耳熟能詳,他把弩掛在肩上,附和著跟唱:

在森林邊的小屋裡

是我父母生活過的地方

……

輪到部署鐵絲柵欄的幾個人掄著木錘把鐵桿插入預設的孔中,完成工作後也趕了回來。

隨後又跟了一批方才還在躊躇的人,現在除了哨兵和建築物裡的射手,人們默契地以壕溝為界,口字形的裡面滯留著那位跟唱的卡西米爾人,他青年的聲音像峽谷裡的風那般清澈。至少在細雨初歇的前夜,起源於林間的小律調可以作為清散低光溼冷帶來的小壓抑的開胃菜。

即興表演很有默契地一個接一個地安排上了。兩個年齡差距不小的近衛局警員合唱一首用龍門話填詞翻唱的節奏明快的東國歌,萊塔尼亞的術士幹員站在堆滿沙袋的射擊口前鳴唱著經典歌劇的節選段,而伊比利亞的近衛幹員也想朗誦經文湊個熱鬧,友好的噓聲給他趕下臺來。

在哥倫比亞分部入職的羅德島幹員拿空了警員的煙盒,取而代之的是將巧克力和手卷煙塞進被震撼彈壓住的褲子口袋,警員搭著哥倫比亞人的肩,詞語分明地表示謝意。

不經意間傳開的訊息,讓黎博利術戰者和埃拉菲亞奇兵有些忙得有點不可開交,即便不抽菸的人也想借這機會體驗鮮為一見的源石技藝打火機。

於是乎,為了爭取從時不時被叨擾中脫身的機會,阿琳暗示幾個烏薩斯人硬拉上她,盡情地跳了一段舞步宛如有魔力般激昂有勁的哥薩克舞。

僅僅是有感而發的吹奏無心插柳地促成了一場前線自發地組織起的文藝匯演,來自不同國度,不同文化,不同種族,不論感染者或健康人完完全全地融合一團,透過自已最拿得出手的方式夠取悅在場所有人,出於輕快活潑的氣氛哄作一起,不禁令人遐想這是否就是某一天這片大地上一切矛盾均得到突破性調解後,泰拉人們社會生產之餘的現實娛樂的其中一環呢?

氣氛永遠是強力的,龍門近衛局所熟悉的以多攻少,後備充盈的治安戰模式很難套用到敵軍佔領絕對數量優勢的衛城戰中,不僅要儘量透過地形,武器工藝,通訊技術,單兵素質等優勢來彌補數量上的空缺,還需要為驅逐入侵者的反擊留有充足氣力。這往往是早些年妄圖顛覆龍門治權的野心家以小博大才精心籌辦的事。

這種不安同樣透過資歷較淺的作戰幹員們具體抒發了出來,真正的中堅在加固陳暉潔的正面防線,留給詩懷雅排程的只有從她防線撤出的襲擾部隊是精銳,但數量嚴重有限。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是如此的豪邁,刻在人們奔騰血脈裡的激情期待著天生必用的時機,但當非去不可的重擔壓在心頭宛如巨山,時刻明示著它大機率會令血脈終止奔騰時,依舊能面不改心不懼的,這類人是少數的。不過可以用無數個不死不休的理由在迫使自已,說服自已去赴身,作為魏彥吾不希望驚動大炎軍隊的代價,近衛局為首的龍門官方武裝將鑄成捍衛龍門人民免遭擾略的血肉之牆。

兩邊的人員們肯圍在一圈肆無忌憚地共享歡樂,並不是因為雙方都修養到了萬物平等的世界觀境界。只是在攸關存亡之際因為對方的制服在開戰前就設定好了盟軍立場,套著制服的人還在呼吸、散熱、蹦跳、歌唱,在冰冷的冬夜,它們帶來的慰藉是無窮大的。

儘管這裡是政策上對感染者保持溫和態度的龍門,警員在拍打哥倫比亞人的肩膀前,看到對方手背上的結晶還會帶點猶豫。而在感謝那位黎博利術戰者的同時又讚美她的祖國維多利亞時,黎博利術戰者也流露出短暫但極其深度的不滿,因為她的父母是塔拉人。

沒有哪副像對聯一樣工整的矛盾能因為一場不分成分的聯誼就此化解,它們根深蒂固得像這片大地背上發炎悠久的腫脹毛囊。

一枚訊號彈飛出了群樓的簇擁,緊接著就是每個人的通訊裝備都傳出詩懷雅警官急迫地催促,阿琳迅速地翻身鑽進壕溝,端起弩。

那顆訊號彈飛到一定高度後像是喝醉了,朝著一個方向歪歪扭扭又飄了幾秒鐘後炸開了,迸射出的白光被建築遮掩大半,但這也不妨礙它把周圍堅硬的一切照得慘白。

防守方的無線通訊網不需要進一步消耗人力或者傳令的彈藥,入侵者進攻的訊息僅過了數秒就傳到了最遙遠的後勤區。

幾聲稀疏的爆炸聲浪從幾個街區外響起,它們就像沉寂良久的夜晚的點綴,和平日缺乏法律意識的機車族時不時炸街那樣,或者是除夕的前幾夜。此刻誰也沒有心思去聯想,黃警官問阿琳再借回火。

“現在不行,理智點,黃。”

他們只要瞄準閃亮的菸頭就行了。

“結束之後再幫我一回行嗎?源石技藝點菸……這可太新鮮啦,說不定就只是我們這片防區的特色。”

黃警官遺憾地笑著地把煙裝進兜裡,把左手壓回抵在肩的弩託上。

是這波攻勢?還是支援換防的到來?亦或是整場戰役的終結?結束有多種定義。

“嗯,後方見吧。”

偏傳統的炎國人似乎對死啊活啊之類的詞彙的忌口,阿琳也沒把“別死了”的衷心祝福掛出來。

爆炸的喧囂聲中,阿琳捕捉到了可疑的響動,她聽到那就在鐵絲網的對面,奔襲時急促地踐踏著石礫,嘎吱作響。通訊裝備再度傳出聲音,預告襲擾部隊即將從該防區撤出,要求諸位保持鎮靜,明辨敵我。

一道低矮的白色身影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接近,面對那及襠高的攔阻,只運用強健的四肢便一躍飛過,遠遠地就看到他發著深藍色熒光的友軍識別。

他揹著獵弓,箭袋和彎刀,四肢著地像一隻真正的白色沙地鱗獸那樣朝著陣地飛速爬行過來,後面還有幾名,在守軍提示缺口位置後謹慎地放緩了透過速度。

“你原來在這裡。”

巡林者的話宛如他飛撲掠過戰壕時帶起的微風,在阿琳耳畔迴響。短暫放行結束了,與此同時武器就緒的聲音此起彼伏,交響在胸牆後面。阿琳拉了一下弩栓,金屬弩機發出悅耳的響動,一枚標準箭矢被簧力從箭倉推上導軌,靜待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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