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決心（二）
當她的視線撞進南雲黑白分明的清透眼眸裡，更加真實地感覺到這點。
在與南雲的相處中，她已經慢慢被他吸引。不管嘴上怎麼否認，身體的感覺不會騙人。
但齊北辰的那則簡訊，她還沒跟南雲提起，這讓她覺得對南雲還有所隱瞞，這樣的她怎麼能毫無顧慮地投入南雲的懷抱呢？
“阿雲……”她話音未落，南雲便很自然地靠近，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如蜻蜓點水般，很快便分開了。就這樣北蕎仍能感覺到自已加速的心跳。今天並沒有與蟲交流，為什麼她會覺得意猶未盡呢？
南雲似乎看透了她，很快他的唇又回來了。這次如小雞啄米般吮丨吸著她的唇。
他的手環住了北蕎，感到他的氣息觸到自已的面板上，北蕎不由得微微睜開了眼睛。
“把嘴張開……”南雲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他低啞的嗓音似乎有魔力，北蕎微張開了嘴，他的舌頭便闖了進來……
南雲越吻越深，越吻越激烈。他還要進一步攻城掠地的時候，北蕎用僅存的一點理智推開了他。
“好了！別再繼續了！……一會兒還要見你太爺爺呢。”南雲還想湊上來，她直接把手拍他臉上了。
“難道不是現在不是這事兒更重要嗎？”說完，南雲自已也笑了。
“不過北蕎，現在你總該承認喜歡我了吧？你今天可是正常狀態。”看南雲那副得意的樣子，北蕎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一定……要說出來嗎？”南雲誇張地點了點頭。
“阿雲……你是對我很重要的人，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吧。”北蕎主動靠過去，在南雲耳邊輕聲說出這句。
即使在此刻，她的心中還有對南雲的愧疚。她又一次瞞了他。
齊北辰讓她回去，說得好像他那裡才是她的歸宿似的。她才不想跟他同流合汙。如果這次她又不辭而別，去見了齊北辰，南雲估計真的該生氣了。
（可我最後……還是會去的吧。）
北蕎垂下眼，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敲在了自已的心臟上一樣，呼吸都在那一剎那跟著斷了。為了阻止齊北辰，她只能深入敵腹。
南雲知道了會覺得自已背叛了他嗎？她多希望那時的南雲能明白自已的苦衷。
“以前我……不正常的時候，幸好是阿雲你在我身邊，而不是別的男人。因為是跟你……我才覺得沒有遺憾。”北蕎說得磕磕巴巴，南雲聽了眸色漸深。
“我沒想到你會說得這麼坦率……”他似乎很高興，笑意中有一絲難掩的羞澀。
北蕎還是第一次看他露出這種表情，覺得新鮮極了。南月說他是外星人，可她卻覺得他有普通人的感情。會因為自已的心意得到回應而雀躍，也會滿眼愛意地注視自已的情人。
這次換北蕎主動吻上他。
玩笑似的親吻持續一段時間後，北蕎突然想起了早餐時南月他們說的話。話題內容太震撼，以至於她還沒來得及嫉妒，倒是對年少時的南雲挺好奇的。
“啊？那幾個傢伙都說什麼了？”南雲竟有些狼狽之態，表情都變得僵硬了。北蕎把南月他們的話一說，他立刻扶額作頭痛狀。
“竟然在私底下說我的壞話……下次我必須得好好敲打敲打了。”聽他的語氣不像玩笑，北蕎想難道是南月他們騙她的？
“沒那回事兒嗎？”見北蕎一臉認真的問他，南雲倒沉默了下來。
看來事實倒是事實。
“我們家不是一個正常的家。我怕你聽了會反感，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在乎別人的看法。我那個老爹，說得難聽點，就是覺得有錢能使鬼推磨的人，所以我從小到大接受的也是這樣的教育，我所擁有的常識肯定也是異於常人的。這方面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了，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南雲在用他的方式儘可能地不讓北蕎討厭。他能坦誠面對她很高興。
“我怎麼會反感呢？我才……我更不正常才對。”她話一出口，便想起了自已的出身，臉色不由暗了下來。
她隱瞞著BUG的事，不會太卑鄙嗎？南雲對她推心置腹，她卻瞞著對自已不利的事，她討厭這樣的自已。
“也是，所以說我們倆很相配。其實我啊，就算你不是人，也不在乎的。我還不是經常被人說是外星人嘛。”南雲大概也覺得這個比喻很好笑，笑著摸了摸北蕎的頭髮。
而聽在北蕎耳中卻是另一番滋味。南雲還不知道她的秘密，但這句話卻說中了她的心事。不管她發生怎麼樣的變化，南雲都會接受她的對不對？
她抱住南雲，如溺水之人緊緊攀住他結實的後背。懷中健碩的身軀給她無與倫比的安慰。她想，能遇到南雲真是幸運。
傅九州的狀況一直沒能恢復，北蕎只好留下來用晚餐。
她以為要和南雲父親一起吃，如果那樣的話，估計會什麼都吃不下吧。好在傭人準備了兩人份的晚餐端到了南雲房間的那棟小樓。北蕎這才鬆了一口氣。
晚飯吃的是壽喜燒。用的是高階黑毛和牛，比在店裡吃到的味道更勝一籌，北蕎難得食慾大開，多添了一碗飯。
“北蕎，醫生說可以了。”用完飯休息了一會兒，終於得到醫生的許可，他們可以去見傅九州了。
此時的傅九州比白天更顯疲態，見北蕎他們進來，緩緩開口道：“真是……老朽了不中用了，說到興頭上難免有些激動了。”
一旁的醫生擔心地看著傅九州，他卻使了一個眼色讓醫生出去了。
北蕎和南雲在椅子上坐下，傅九州的視線從北蕎一進門就沒離開過她。
“我接著說……”傅九州那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神緊緊盯著北蕎，北蕎也毫不迴避地接受他的審視。
傅九州肯定知道內情。他第一次見到北蕎，看她的目光裡就有同情。
“時隔五年再見袁承天，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傅九州彷彿想從北蕎身上搜尋到一點袁承天的影子。
“原來謙遜和善的他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向我的哥哥九坤放出了蟲子。他接連放出了好幾只。我那時候尚且年幼，怕得躲了起來，只敢偷偷看著。九坤哥斬殺了好幾只蟲，但漸漸體力不支了。”這是年幼的傅九州的記憶。
“九坤哥意識到是袁承天造出的蟲子，便拿刀砍向了他。”
傅九州似乎在拼命回憶當時的場景。
“可那袁承天不僅沒死，被刀砍中的身體飛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那個場面，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恐怖異常。九坤哥應該也被嚇住了，短短的幾秒便可致命，他被背後襲來的一隻蟲攻擊，丟了性命。”
傅九州一口氣說完，胸口劇烈喘息著，十分痛苦的樣子。南雲用手輕撫他的背，“太爺爺，袁承天后來怎麼樣了？如果照您現在說的，那他是不是已經成了怪物，或是……妖怪？”
傅九州閉了閉眼睛，緩緩搖頭。
“袁承天身上沒留下一絲一毫被砍的傷痕。他平靜地看著九坤哥被蟲吞食，接著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至今我都懷疑那是不是我看到的幻象。那時的袁承天雖能與活物對話，但他的的確確是人。可五年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本是擊退蟲亂之人，怎麼成了製造蟲亂的人呢……我的話信與不信都由你們。這些就是我想告訴你們的全部了。”
傅九州說完，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闔上了眼睛。
北蕎與南雲對視了一眼，不知作何感想。她終於明白了傅九州之前說的，“與蟲同化，深入蟲穴，最後變成了蟲”是什麼意思了。
明明被砍了，卻沒有傷痕。她見到的齊北辰，也是能隨心所欲地控制蟲子的。難道齊北辰以身飼蟲，也與蟲同化了？
南雲說過，當蟲寄生在人體內，吃掉內臟後會暫時替代內臟的功能。同樣的道理，袁承天被刀砍傷，蟲是不是也有治癒的功能呢？
北蕎自已也被這個想法嚇出一身冷汗。其實，越瞭解驅蟲師頭腦就越混亂。
齊北辰也已經不是人了嗎？
未解的問題還有很多，但傅九州的狀況不容樂觀，他們趕緊叫了醫生過來。對傅九州道了謝，離開了房間。
“嗯……感覺BUG這個人的謎團越來越多了。”南雲也有同感。
此刻，齊北辰在什麼地方，又在做些什麼呢？一開始思考這個人，北蕎便覺得無比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