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齊北辰（二）

獨自一人去齊北辰家，這無疑是送死。一個不好被他殺了也不奇怪。

“我始終放心不下，便去了齊家。北辰因為學校裡組織了旅行，正好不在。我以為會被趕出來，沒想到齊三陽竟和我說了幾句。他說北辰是個讓他驕傲的孩子。還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他說你們家孩子也喜歡蟲子嗎？”

北蕎內心一驚，迴避了舅舅的視線。

“我告訴他我家孩子最害怕蟲子，他聽了不知為何就沉默了。那之後，他的態度突然冷了下來，我提出要不要讓兩個孩子見一面，他也拒絕了，還讓我以後不要再來。後來，我就沒再聯絡他了。”

舅舅摸了摸跑回來的coco的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對，後來接到過一個電話留言，是他老婆打來的，說有事想跟我商量。應該是……十年前吧。”

十年前——北蕎意識到這是齊家夫婦失蹤的時候。

“等我再打過去的時候，就一直沒人接了。我想她打來只可能是齊北辰的事。”舅舅的語氣裡並沒有擔憂。雖說他當過刑警，但這次他沒有感覺到事情有異。如果她告訴舅舅，那之後齊家夫婦就失蹤了，他應該會很受打擊吧。

北蕎決定還是不把實情告訴他了。如果這個時候讓舅舅牽扯進來，齊北辰很可能不會放過他。

在那個觀景臺上，齊北辰說他一直在找她。她應該慶幸沒有那麼早遇到他。

“我知道了，舅舅。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還要去一個地方，就先走啦。”聽完舅舅的話，北蕎道了謝。

這時候才六點半。天色已經開始變亮，沐浴在朝陽下的花草顯得生機勃勃的。她小時候玩過的那條河就在離這兒十分鐘的距離。與齊北辰見面，最好還是不要有第三個人。

“今天要在這兒過夜嗎？”舅舅並未察覺北蕎的心事。

北蕎想，見了齊北辰，還能回得來嗎？一絲不安劃過心頭，她苦笑了一下。

“如果要過夜我會先打個電話的。”她瀟灑地揚了揚手，頭也不回地走了。coco想追上來，被舅舅攔著，能聽到它不滿的哼哼聲。

睏意一掃而空。時間雖然還早，但北蕎有個感覺，齊北辰已在那條河邊等她了。上次，她從南雲家在新市的別墅裡出來，他就立馬來接她了。他對自已的行蹤是不是瞭如指掌呢？

北蕎走在狹長彎曲的鄉間小路上，把凍僵的手插進了口袋。

用手機查了下，小時候釣過魚的那條河原來是有名字的，叫帕因河。

讀書時，一到了長假，她就會來外婆家玩。舅舅因為工作關係來不了，她就和舅媽一起來。外婆的性格，是不會主動叫他們來的。但舅媽很照顧外婆的心情。

外婆家這裡的治安很好，即使是一個小學生獨自出門也可以放心。北蕎常常拿著外公做的釣竿出去釣魚。

最後一次在帕因河釣魚，是讀完高一的夏天。那之後已經有十多年了。

走了十分鐘，能遠遠地看到帕因河了，北蕎的心瞬間揪了起來，齊北辰在哪兒呢？

下了河灘，河水的潺潺聲和鳥兒的唧啾聲越來越近。這段河流速不快，也不深，就成了小孩子玩釣魚的好地方。

沿河走了一段，便看到一個正望著河面的年輕人。這麼冷的天，他卻是襯衫加牛仔褲的打扮。他不用回頭，北蕎也知道他是誰。

她做了個深呼吸，才慢慢向他走去。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突然那個人轉過頭來。那是一張與自已酷似的臉，無論看多少遍都讓她噁心。

北蕎麵無表情地斜覷著他，齊北辰向她伸出手來。

“把手機拿出來！”他的聲調毫無起伏。北蕎猶豫了一瞬，想到如果這時候她拒絕了，談話是不是就進行不下去了。便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遞給他。

齊北辰想也不想地直接丟進了河裡。聽到水花聲，北蕎不由往前跑了幾步。

“要是被GPS追蹤到就麻煩了。”齊北辰冷冷地丟下一句，轉身便走。

北蕎只好悻悻地跟上他。

“外婆都告訴我了。”她朝著齊北辰的背影挑釁似的喊道。齊北辰像沒聽到似的繼續往河上游的石子路走著。

“你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對吧。還是說……外婆說的都是真的，你既是我哥哥齊北辰，也是……我生父！？你跟袁承天是什麼關係？”河灘上沒有人，北蕎毫無顧忌地放聲問著。

聞言，齊北辰終於不再無動於衷，他的肩膀抖了一下，回過頭來，臉上是震驚的表情。

“袁承天……真是令人懷念的名字……你從哪兒聽說的？”

他似乎頗感意外，臉上看不到惡意。彷彿聽到了老朋友的名字。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難不成他就是袁承天，是自已的父親，也是同胞的哥哥？北蕎讀不懂他的表情。

“傅九州前輩記得他……他看到袁承天變成了蟲，殺了他哥哥。”聽到北蕎的回答，齊北辰瞭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他竟然還活著。人的壽命也挺了不起的。”他輕笑了下，便轉身繼續往前走。

他現在的話是承認自已就是袁承天了嗎？北蕎至今都無法相信，面前的男人竟能利用人的肉體達到自已的永生。

“你要帶我去哪裡？”

“能安靜說話的地方。你不是也有話想問我嗎？”他不鹹不淡地回答，更顯出北蕎的焦躁不安。

她的確有話問他，但不知道會被帶去哪兒，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這些都讓她忐忑。

“你現在就打道回府的話，我保不齊又會做出什麼事來哦！這次就不是死幾個人那麼簡單了。”他好像能猜到她的想法似的，不疾不徐地喃喃道。

想起發生在步行街的事，北蕎只得跟上他。她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只有自已能阻止他，要阻止他就必須待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北蕎盯著齊北辰的背影，壓抑著心底的不安步步緊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是龍潭虎穴，她都要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