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南雲銳利的眼神蠱惑了似的,北蕎一瞬間沒理解他在問什麼,疑惑地偏了偏頭。

“你那時候說,還有!我當時以為只有一隻,如果不是聽到你的提醒,可能也會陷入危險的境地。你是怎麼知道的?”

南雲換了個方式問她。她也終於想起當時的場面了,不禁抖了抖。沒錯,她當時是這麼說的,但那只是她的第六感。

“我猜的唄。”北蕎輕飄飄地答道,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只聽南雲打了個響指,她就條件反射似的再次與他對視。又是那個青藍色的眼眸。

“不是猜的,也不是偶然。在那個危機關頭,你是非常肯定地說‘還有’。你今天見到薩沙的時候一臉厭惡,上次卻並沒有。是為什麼?”

被南雲逼問著,北蕎想他還觀察得真仔細呢。但她能怎麼說呢,說憑女人的直覺?會被他笑死吧。她苦笑了下,繼續沉默。

“我控制不了你的記憶!要不然早就讓你坦白了。要怎麼樣你才肯說?這樣問不行是嗎?要我威脅你嗎?”南雲的臉又靠近了幾分。北蕎感受到了他的焦灼,反倒看懂了一點他的真意,內心的警惕鬆了一些。她還沒有完全信任這個男人。今天他在這裡說的這些說不定全是編的。但第六感告訴她,在他面前她再多的隱瞞都是沒有意義的。

“……那你不許笑我。”

北蕎被他盯得煩了,終於開口道。

從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男人,但今晚她還有命在這裡喝烏龍茶全靠了他。

“我不笑。”南雲目光灼灼,期待地看向她。被他的眼睛以超近距離一眨不眨地注視,讓北蕎有些坐立不安。她喝掉半杯酒杯中的液體,說出了那句從未對他人吐露的話。

“我覺得很噁心。”聽她淡淡道,南雲的手指不自覺地跳動了下。

“上次見的時候不覺得,今天一見到她我就很不舒服。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那種難受。我常常會遇到這樣的人。莊維明就是一個。我會盡可能把這些人都記下來。之前以為只是碰巧,這些人十之八九會失蹤。”

北蕎想他一定會覺得很怪吧,但南雲一絲笑意也無,目光變得更為嚴肅。

“你說‘還有’的時候,也是這樣嗎?”他正色道。

北蕎點點頭:“一樣的感覺。噁心想吐,我就脫口而出了!”

聽她說完,南雲眼底突然亮起了一道光,他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酒杯,抱住了自已的頭,似乎在極力剋制內心的激動。

“對莊維明有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等他終於抬起頭的時候,北蕎看到一對極亮的眸子。像初生的嬰兒第一次看向這個世界般,那樣清透明亮閃著奇異的光芒。

北蕎說了記得的日期。

“是蟲子從莊維明體內出來的一個星期前……對了,是蟲甦醒的時間。剛進入人體內的兩天蟲是睡著的。你第一次見薩沙的時候,蟲還沒有甦醒。你有特殊的能力!你……可以感知它們的存在!”

似再也抑制不住激動,南雲起身雙手按住了北蕎的肩。嚇得她往後一縮。

“今晚太特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激動!我們從前不知道它們在什麼地方,只能後知後覺地出手。如果有了像你這樣的人,能嗅到它們的氣息,就能迅速鎖定它們了!你一定要加入我們!”

聽南雲連珠炮似的說完,北蕎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等等!等等!我根本沒有那種能力,你不要搞錯了!”腦中警鈴大作,理智告訴她不能被牽扯進去。她狠命咬了咬牙,一甩頭向門口走去。

“是不是我搞錯了,接下來驗證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果你沒有那種能力,我就放你走。不是、你不會現在就要走吧?”

“我頭髮幹了,當然要走了。我衣服呢?”不想被南雲的興奮勁兒影響,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但到底沒有隻穿一身浴袍就跑回家的勇氣。

“馬上就烘乾了。北蕎,作為一個警察,你想眼睜睜地看著無辜市民被寄生蟲殺掉嗎?”

北蕎正握住門把手打算開門,南雲一句話刺到了她的痛處。

“放任那些蟲不管,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你以為至今為止為什麼沒有引起恐慌?是因為它們把屍體整個兒都吃掉了!你想以後還讓它們繼續這麼吃下去嗎?”南雲在背後毫不留情地繼續說著。北蕎握著門把手,呆立當場。

正如南雲所言,作為一個警察,她是應該幫忙的。如果換了其他的事情,她一定毫不猶豫。

“你明明有不讓事態擴大的能力,為什麼打算置之不理呢?你又是為了什麼穿這一身警服?”身後是南雲靠近的腳步聲,他就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

北蕎既沒有回頭,也沒有開門出去,只緊緊地咬住嘴唇,胸口像被壓上了千斤重的石頭。

不想加入他們的原因很簡單。她無法控制生理性的厭惡。那種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殺人兇手不會讓她噁心,但宿主會。像今晚這樣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經歷了。連小蟲子都不敢抓的自已,怎麼能對付那麼大的蟲子呢?她沒有這樣的勇氣。

“不好意思。我不想摻和進去。讓我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她低垂著頭沮喪地擠出這幾句,就聽到南雲在那兒低聲說。

“我一直想遇到一個不能讓我隨心所欲的人,真遇到了,沒想到會這麼費勁。”他一步上前,用自已的手覆上北蕎的。

北蕎無奈地回過頭看他,發現他站得極近,兩人的鼻尖都要觸碰到了。那雙閃著青藍光澤的眼睛正悠悠地望向她,似乎還帶了點委屈。他身上有股清淡的木質香,一下就讓北蕎的心亂了半拍。

“我不會放棄的。一定會讓你加入我們!”北蕎想笑他憑什麼說得這樣自信滿滿,但距離太近了,近到好像她一開口他們就能親上。

南雲不再挽留,錯開身替她開了門。

北蕎的衣服已經洗好烘乾,整整齊齊地疊放在長凳上。南雲指了指剛送他們來這兒的西裝男:“讓他送你出去吧,你的車停在薩沙公寓樓下,送你到那裡行嗎”

南雲終究沒有強人所難,北蕎放下心來,點了點頭。今晚發生了太多怪異的事,她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是!”西裝男明顯比南雲年長,但對他的態度卻畢恭畢敬。

北蕎由西裝男開車送到薩沙家樓下,就坐上自已的車回家了。

回到公寓,她撲到床上就一動都不想動了。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一看螢幕,才想來今天是星期三,是去舅舅家的日子。慌忙接了舅媽的電話,跟她保證下週一定回去。

想著自已身上發生的一切,很想自欺欺人地說那都是一場夢吧。她到現在還是沒有辦法相信這世上會存在那麼大的寄生蟲。還有那個自稱特別調查員的南雲,也是奇怪到了極點。

(到最後還是沒能跟他說一聲謝啊。)

想起南雲,她有點介意自已沒跟他道謝。他能控制他人記憶,也不知是怎麼獲得這種能力的?有了這種能力,豈不是能為所欲為,也太恐怖了。

南雲用的是真正的日本刀。想想在那種局面下,如果他稍有不逮極有可能命喪當場。把自已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也要擊殺掉怪物,是北蕎不能理解的。南雲對自已所擔負的責任沒有過絲毫懷疑嗎?

今天在四十三層看到的那些,可見他們家族是有一定財力和勢力的。他們的錢從哪裡來?光靠殺蟲是遠遠不夠的吧。她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裝置齊全的專門組織,在對付著那些怪物。

雖然腦中還是一團亂麻,但總算知道了最近這一連串屍體消失事件的真相。只不過這些都不能公之於眾。一旦大眾知道有這樣的寄生蟲存在,正如南雲所說會引發大恐慌。這一點她和南雲持相同意見,決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公開。但這不代表她願意加入他們的組織,讓她去殺蟲,實在是強人所難了。對怕蟲怕到極點的她而言,去追兇犯反而更輕鬆。光憑想象,她就受不了了,親身經歷幾次,精神豈不是都要崩潰了。

(話說我真的有那種能力嗎?)

北蕎翻了個身,無數疑問掠到腦海。

南雲那麼肯定地說她有感知蟲的能力,她自已卻歸結為一切都只是碰巧。碰巧有點在意的那個人失蹤了,碰巧覺得薩沙體內還有一隻,僅僅是這樣罷了。

(沒錯!就是碰巧而已。他們才不需要我的幫助。)

北蕎閉上了眼睛,強迫著自已不再去胡思亂想。既然知道了真相,那些無用功的搜查就不必再繼續了。

她翻來覆去一直到凌晨時分才有了點睡意,卻做了個被蟲追來逃去的夢驚叫著醒來。一看手機才早上四點,離起床時間還早。在床上清醒地睜著眼看天花板發呆,突然就瞥見牆壁上有一隻蜈蚣。趕緊拿殺蟲劑來噴了。也不知道從哪兒進來的。她家裡不開火、不放吃的東西,也沒有花,就這樣還是會時不時的有蟲子。

(不知道四十三層會不會有蟲子。)

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北蕎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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