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高掛著的匾額閃爍著威嚴的光芒,透露出一種莊重和寧靜。

大堂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公案,案上整齊地陳列著文房四寶和法典。

堂內氣氛緊張而壓抑,會審的官員們身著黑袍,神情嚴肅,端坐於公案後方。

慶安帝親自坐堂審案,左右兩側分別立著太子劉晟和三皇子劉昱。

任重跪在大堂中央。

劉昱給了他體面,並未上枷鎖。

空印的問題,他已經解決了。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那就是漕幫的賬冊。

這事沒辦法硬來,只要漕幫一口咬定那本賬冊是真的,那麼接下來就成了扯皮時間,因為靖安司很難取證。

證據不足,事情的發展就要看慶安帝的想法了。或許無法定任重的罪,但是他恐怕依然會被貶官。

只要不能證明任重絕對的清白,那麼靖安司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劉昱之所以不遺餘力的幫助任重,是因為他除了是靖安司的司首之外,更是大漢的皇子。

任重掌管財政大權,他放心。但是若是換了一個人來,劉昱頭都能炸。

堂內。

公案上的慶安帝面無表情地開口:“楚王,案情查明瞭?”

劉昱硬著頭皮答道:“是。”

慶安帝耷拉著半截眼皮:“那就將案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劉昱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官印,說道:“那兒臣便先從空印說起。”

“傳人證,王氏女。”

劉昱一聲令下,外頭的督察使便領了一名貴女入堂。

那王氏女不曾見過這種陣仗,心中忐忑不已,顫顫巍巍地說道:“王菱,參見陛下。”

慶安帝擺了擺手,沒有言語。

劉昱道:“王菱,將你發現這個官印的過程告訴陛下。”

“是。昨日,臣女應徐婉兮之邀,入徐府參加聚會。席間,汐玥公主提議捉迷藏,我等便參與其中。我在徐府庭院中四處尋找,意外在假山中發現了這個官印……”

慶安帝聞言,手指敲打著桌面,掃了一眼在堂下聽審的汐玥公主。他的臉色像是一潭死水,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劉昱又道:“兒臣順藤摸瓜,找到了刻這枚假印的劉老頭。傳人犯,劉老頭!”

話音剛落,堂外躍躍欲試的葉秋,將一名身形佝僂的老者押入了堂內。

劉老頭進來後,雙腿一直在打擺子,跪都跪不穩。他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身穿龍袍的慶安帝。

他升斗小民,覺得直視皇帝都是天大的罪過。

劉老頭顫顫巍巍地,講述了一個神秘人委託自已刻印的整個過程。

慶安帝饒有興致地拿過了蘿蔔印,沾了印泥,蓋在了手邊的空白文書上。隨後,他拿起那張紙仔細端詳。

還真是分毫不差。

這劉老頭是個人才,回頭差人給楚王遞個話,把人放到工部去謀個差事。這老頭,有點本事的,殺了可惜。

“傳徐林入堂。”慶安帝吩咐身旁的大太監。

不多時,身著常服的徐林,入堂。他規規矩矩地叩首,隨後現在了任重身旁。

太子劉晟和徐林眼神對視了一下,不知道交換了什麼樣的資訊。

隨後,太子劉晟出言:“父皇,此案有疑點。這老叟沒見過真的官印,如何能夠憑空刻出假印。”

劉昱道:“他方才未言明。人犯已經招供,他是對照著公文,推演出的紋路。這一條,靖安司遞到父皇案前的公文上,就有詳盡說明。”

劉晟面向慶安帝行禮,說道:“父皇,自從任重擔任戶部侍郎後,國庫連年赤字,連官員的俸祿都拖欠的一半。朝野怨聲載道,這是不爭的事實。”

劉晟掃了一眼劉昱,繼續說道:“反觀尚書徐林,在位期間,兢兢業業,從無差錯。這等忠臣良相,實乃我大漢國之棟樑。”

劉昱眉毛挑了挑,就知道這個哥哥憋什麼好屁。皇家一向如此,父辭子笑,更遑論兄弟之間了。

果不其然,劉晟含沙射影地說:“只怕某些人,早已和任重暗通款曲。利用職務之便,刻意為他洗脫罪名。”

這話說的。

就差報劉昱身份證號了。

慶安帝是個很矛盾的人。一方面,很討厭朝臣相互攻忓;另一方面,帝王制衡術,又繞不開這個。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樂於見到兩個兒子當他面唇槍舌戰。

慶安帝敲了敲驚堂木,沉聲說道:“太子,注意你的言辭!這裡是大理寺!”

劉晟裝作誠惶誠恐,答道:“父皇息怒,兒臣知罪。只是看不得忠良遭人陷害,一時情急,口不擇言。”

汐玥公主站在門外,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已的太子哥哥。今天的他,讓汐玥覺得十分陌生。

他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堂內,徐林痛哭流涕,太子義憤填膺。

而劉昱和任重,也是面色陰沉,半晌不言語。

這場面,乍一看,還以為是徐林蒙受了不白之冤呢。

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汐玥公主突然笑了。她想起某個厚顏無恥之徒,曾說過的一句話。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眼看著三司會審,即將要變成撕逼大戰,慶安帝終於忍無可忍。

“住口!”慶安帝將驚堂木砸向了太子。

劉晟嚇了一跳,對父皇的畏懼,讓他暫時停止了輸出,老實了下來。

但是過後,他又滿心不甘。徐林和他牽扯的太深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徐林出事的。

哪怕是開罪父皇,也在所不惜。必須得把水攪渾,不能讓徐林被定罪。否則,他失去了徐林,而老三藉助此事收服任重,情勢對他可就大大不利了。

劉晟頂著壓力,在慶安帝的怒火下,出聲說道:“漕幫賬冊記錄的載重,和戶部申報的數量不等,這一點,楚王你可查明瞭?”

這……

去漕幫取證的陸塵,到現在還沒有訊息。

他今天早晨派人去了漕幫,可是梁寒和陸塵都不在。他在賬房得到的賬冊,和之前的那一本並無二致。

無計可施了……

劉昱嘆了口氣,一臉歉意地看著任重,說道:“尚未查明。”

劉晟突然笑了:“什麼叫尚未查明?這根本是鐵證如山,豈容你辯駁?”

勝利就在眼前,劉晟趾高氣昂地說道:“父皇,請嚴懲任重,以儆效尤。否則,難掩悠悠眾口。”

劉晟笑得很燦爛。

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

“靖安司指揮使陸塵,捉拿人犯梁寒歸案,請示君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來人。

一身錦衣的陸塵,用一根繩子牽著被五花大綁的梁寒,步伐沉穩而堅定,正一步步邁向公堂。

不知為何。

劉晟沒由來的感到一陣緊張。

陸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啊,你怎麼不笑了?”

葉秋湊了過來:“可能是有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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