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出聲,也沒有一個人動。

除了角落裡困懵了的羅囂君震驚地小聲說了句“臥槽”。

她這輩子第一次現場看見別人砍死人呢。

“快拿布來!”

一個婦人回神,匆匆從自已屋裡拿來很厚一疊白布遞給她。

“記得還我。”

羅大娘渾不在意地擺擺滿是鮮血的手:“會還的會還的。”

髒白布被按進裝有血肉與內臟的臉盆裡,羅大娘浸了浸,確保染紅後,把紅布掛在了牆上。

“二丫,過來,把它端去倒了。”

羅囂君還在震驚和興奮的餘韻中,聽見她喊,站起來把盆接了過來。

嬰兒的血濺在羅大娘的臉上和脖子上,她用袖子抹了抹:“倒到村口那棵石榴樹下面,刨點土埋了。”

“哦。”

羅囂君沒忍住看了下屋裡,皎潔到明亮的月光和她的視力讓她成功看見了幕布縫隙裡那雙看完了全程的眼睛。

白雨的眼睛。

她可能在笑吧。

眼睛好像是微眯著。

管她呢。

羅囂君端著盆出了門,血水裡的殘肢爛肉搖搖晃晃的,原本掉出來的眼珠子浮在最上面,像是盯著羅囂君一般。

“你可別怪我,我也沒想到這老妖婆手腳這麼快。”

這話羅囂君確實沒有扯謊。

她本以為五個工作日的服務時長,按常理來講,第一天該是探索的時候,殺嬰這事怎麼也得留到明天或者後天。

結果沒想到白雨被羅囂君這麼一刺激當場早產,然後就是現生現宰殺,動作快得羅囂君都看呆了。

一大堆人圍在院子裡,羅囂君根本走不了,更別說去幹其他的。

那棵石榴樹離羅家不遠,長得很是粗壯,也極為的枝繁葉茂,低處的枝條上綁著不少破爛的紅布。

現在正是石榴掛果的季節,可這些掛在樹上的紅布卻比那些青澀的小果更像紅石榴。

因為缺少工具,羅囂君只能簡簡單單刨了個坑,把盆裡的東西倒進去後,撒上刨出來的土就當是埋好了。

不過就算埋好了她沒急著回去,而是繞著這棵石榴樹走了幾圈。

難得出來一趟,這棵樹又這麼顯眼,不找出點什麼也太虧了。

很快,她就發現了一些線索。

一塊埋在地裡的紅布。

還有它裹著的屍骨。

羅囂君雖然法醫學出身,但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正式上崗,所以現在遇到兇殺場面心裡激動得不行。

她雙手用力把它扯了出來,紅布的破損程度並不深,應該是最近才埋進去的,隨後又研究了一下骨頭的大小和形態,確定了這堆屍骨屬於同一個嬰兒。

而且扯動的時候,更多未腐爛的骨頭露了出來,羅囂君扒拉了幾下,數量還不少,腐爛程度也不盡相同。

顯而易見,那些被殺死的女嬰最終都被埋在了這棵石榴樹下成了它的養料。

羅囂君站起來,拍了拍這棵吃得很好的石榴樹,那些黑紅色的破布被一陣陰風吹過,發出一些小小的嗚聲。

羅囂君盯著這些布看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多好的紅蓋頭啊。”

“你個死丫頭,埋個東西都花了這麼久!”羅大娘推搡著晚歸的羅囂君,“今晚上別吃飯了!還有,去把那個賤人拖出來洗乾淨了!後天大寶還要成親呢。”

她端著飯碗吵嚷著,羅囂君一看那碗裡混著稻糠的飯,還有看不出來原材料的肉塊,心裡也不太想吃。

羅囂君的面無表情和曾經的痴傻並無區別,羅大娘沒發現什麼異常,嚷嚷完就進屋了。

另一邊,小小的房間裡只有一張窄得不像床的床。

這是羅家擴建前的老房間,原本是堆雜物的。

房間並不透氣,血腥氣瀰漫滿屋,生產完的白雨癱倒在地。為了防止血汙弄髒了那張所謂的床,羅家是讓她跪在地上生產的。

這本是二丫的房間,白雨懷孕後,就讓給了她單獨住。

白雨像是暈過去了,但羅囂君一進屋,她就睜開了眼。

“你……回來……了。”

“昂,你還沒死呢?”

白雨沒有力氣做表情,說話也只有氣音:“她……呢?”

“埋了。”羅囂君用白雨脫在旁邊的褲子給她擦了擦身體,“聽說你後天就要嫁人了,開心嗎?”

“嗬……”

羅囂君搖搖頭,托住她的腰,將她抱了出去。

雖然二丫吃不飽穿不暖,瘦得像根杆子,但羅囂君不一樣啊。

她一向奉行打鐵還需自身硬,對自已的培養和訓練從來沒有疏忽過。

所以剛生產完,輕飄飄的白雨輕而易舉地被她抱了起來。

院子裡有幹稻草,羅囂君把白雨放在稻草堆上,月光照在白雨的臉上,慘白得很。

現在沒有熱水,羅家母子也不可能讓她再浪費柴火燒水。

羅囂君只能端了半盆冷水,把褲子打溼後再給她擦臉。

夏天的晚上很涼爽,但對於白雨而言,卻是堪比嚴冬的寒冷。

“後天婚席,全村的人都會來吃飯。”羅囂君的聲音很小,但她知道白雨聽得見,“我知道這個村裡不止一個你。我去幫你把她們都找出來。”

既然是靈異位面,那死的人肯定越多越好啊,熱鬧起來才好玩嘛。

白雨只有轉眼珠子的力氣,冷水布擦在她身上,她只感到麻木。

她的孩子死了

她也快死了。

她本來很恨這個強迫得來的孩子。

但當她看見,那麼小小的一個身體,連哭都只哭了兩聲的孩子,連太陽都沒見過的孩子,被一刀砍成了兩半的時候。

她還是覺得很痛苦。

白雨已經流不出眼淚了,但羅囂君彷彿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用溫熱的手掌撫摸了一下她的臉。

“我會幫你報仇,所以你應該知道你該幹什麼吧?”

白雨不理解。

但羅囂君卻坐在地上,用平靜的神色看著氣息奄奄的白雨。

“我是精神病,但不是傻逼。”

她把白雨抱了回去,給她蓋上那床又薄又髒的被子,然後側躺在她身邊,摟住她,跟媽媽哄睡孩子一樣,輕輕地順著她的背。

白雨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熱,村醫來看了,開了服藥,羅大娘親手給她灌了下去。

因為白雨生產,柴火消耗得差不多了,而明天又要開席,所以羅囂君被趕出去拾柴了。

她揹著比她還高的揹簍,又一次走到了石榴樹邊,蹲在昨天埋屍的地方,跟小朋友打招呼。

“哈嘍,你媽快死咯。”

等半天,看沒動靜,羅囂君癟著嘴走了。

只是她走後沒多久,那蓋著淺淺一層泥土的屍堆居然真的就輕輕蠕動了一下。

“我還沒走呢。”

羅囂君的聲音突然出現,去而復返的女人拿著根樹杈子戳了戳這個簡陋的墳。

“我就說靈異位面怎麼可能這麼正常。”

羅囂君把那層土扒拉開,果然看見那些原本四分五裂的屍塊正在以她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粘合在一起。

“行了,加油拼吧,明天你媽就要嫁人了,搞快點還能趕上吃席。”

她把土又蓋了回去,起身去山坡上隨便撿了一些柴火丟進揹簍裡,然後把揹簍往家裡的院子一丟,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徒留院子裡被砸了的羅大娘發出的尖銳的爆鳴。

二丫這個人是真的痴傻,留給她的記憶不多,但最近發生的事情她還算是有點印象。

於是她循著那點印象去往那戶人家,剛一湊近後門,就聽見幾聲呻吟。

羅囂君不由自主地抬頭,亮燦燦的太陽高懸在清澈的藍天。

白日宣淫?

她轉身找了塊拳頭大的石頭,然後憑藉矯健的身手翻過圍牆,再順著聲音找到房間,從破爛的窗戶裡偷看活春宮。

但她來得似乎不是時候,戰鬥已經快結束了,而洩完欲的男人正準備把女人從床上薅起來。

“賤人,跟死了一樣動也不動叫也不叫。”男人罵罵咧咧,順便給了女人一巴掌,“還得是羅家那個女的長得漂亮,等她生下了男丁,我也得再去玩玩。上次婚宴我還沒玩夠呢。。”

作為五好青年的羅囂君實在聽不下去這汙言穢語了,於是校準了一下位置,用自已最大的勁兒把石頭扔向男人的後腦勺。

“啊!”

男人被當場砸暈。

慘叫過後,羅囂君手腳並用地爬進房間,剛想發表一下擊中感言,那原本癱軟在床上的女人卻突然爬了起來。

她腳上還拴著鏈子,可她就算拼著被勒出鮮血也要起身,動作極為順暢地抄起櫃子上的木頭盒子對準男人的頭,一次比一次狠地砸下去,像是早就已經構想了無數遍。

當她的情緒過去,雙臂變得無力,被染紅的木頭盒子滾落在了一旁。

羅囂君心有慼慼地看著那這輩子都別想拼完整的腦袋,情不自禁來了句:“你真牛逼。”

赤身裸體的女人側躺在地上,用最後的力氣捂住臉,小聲地哭出來。

她的右腿無力地耷拉著,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傷。

羅囂君走過去,把床上的被子拉過去蓋在她身上。

女人哭了一會兒就緩了過來,她只剩下一隻的眼睛沒有半分神采,虛弱的聲音也顫顫巍巍:“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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