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收好了泥人之後走出家門,然後一路向西而行,讓嘉意外的是他遇見了昨夜在夜集上找事的混混,那混混一向囂張跋扈,沒想到在遇見他的時候表現出了完全不同的一面,幾人站在路邊排成一排,更像在夾道相迎,然而男孩卻無暇理會他們,擺了擺手之後便繼續向西走去。

幾個老人坐在大門前的樹下有一句沒一句的正在說話,大樹看起來極為古老,樹幹只怕要十多人才能合抱,就連鑽進地下的樹根也因為格外粗壯而冒出了地面,像是一根根歲月恆久的枯藤,樹上葉子大部分已經落光,只有一綹一綹的紅褐色長鬚垂下來。

而在大樹旁邊,是個竹條搭起來的葫蘆架,卻是另外一番光景。春風初來,大地回暖,萬物剛開始復甦,一旁的大樹一樣還沒有長出新芽,葫蘆架上的青藤卻已經長出了一根根細小晶瑩的毛刺,怪就怪在這些糾纏交錯的青藤不但綠意盎然,竟然已經開出了一朵朵小巧黃色花朵,花朵枯敗之後便立即結出了小葫蘆,而青藤竟然沒有一片葉子,就像是完全來不及長一樣。

伊利亞一直都走的很快,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一樣,不想經過老人面前腳下竟被硌了一下,他皺著眉從腳下撿起一塊尖銳的石子,仔細一看無數細小而尖銳的石子倒在路中間,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可一旦踩上去便極容易割傷了腳。

他緩緩轉頭看向一旁或蹲或坐的老人,老人們正睜大了漸漸渾濁的眼眸,彷彿在那一瞬間還煥發出了光彩,哪知道這孩子惡煞般的目光突然投來,他們竟然一陣慌張,手忙腳亂的差點就此跌倒。

孩子見此拍手叫好,老人們自然不敢說話,哪知孩子竟不滿足,目光竟盯上了葫蘆架上結出的一個個綠油油的小葫蘆。

他眼裡放光,居然二話不說衝上去就將還未長成的葫蘆一個個從藤蔓上割下來,割下來他也不要,就丟在地上,任其枯萎,有老人看不過想要阻止,卻被他犀利言語嚇的退了回去。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猶自滿足,拍了拍手繼續往西面走。

嘉搖了搖頭,很難說自已此刻是個什麼滋味,就算明知是在月光輪開闢的世界裡,她也恨不得上去將他狠狠的打上一頓,這孩子簡直是個小惡魔。他就像是長了207塊反骨,在破壞和搗亂上面,永遠比人更勝一籌。

她沒有上前,因為她想看看這無所事事似乎只知道搗亂的男孩到底想要幹什麼。

沒過多一會兒,男孩就遇見了魯憂跟那幾個年紀相仿的男孩,他們正在路邊的田裡挖坑,伊利亞好奇的湊了過去,只見幾個男孩圍在一起,各自分工不停的在往外掘土,而越挖越深的坑洞里居然是一條殷紅色之物,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舌頭,溼漉漉的浸滿粘液,讓人一看就要嘔吐。

然而幾個男孩不但沒有嘔吐,反而顯示出了極大的貪婪,他們像是久旱逢甘霖,饑荒見肉糜,眼看坑越挖越深,那肉舌頭竟像是從地底長出來的不知到底有多長,幾人早已等不及了,這時都放下鐵器,蜂擁而上撲了上去,生怕晚一步便錯失良機。

他們挖的聚精會神,沒想到不速之客突然降臨,伊利亞將魯憂推了出去,他在小鎮素有惡名,幾人一看是這魔頭,都愣住了。

正在他們發愣之時,伊利亞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只見他猛然間插向肉舌頭,匕首鋒利無比,一刺下去毫無阻礙便直沒入底,然後在幾個孩子反應過來之前便拔了出來。

再看那從地下長出的肉舌頭黑血如泉,呼啦啦的湧了出來,一時間將周圍土地盡皆染成黑色。

幾個男孩這時才如夢方醒,心裡那個恨,恨不得把這小魔頭就此消滅,可見他手裡還染著黑血的匕首輕輕晃動,讓他們如洩氣的皮球一般放棄了一擁而上的念頭。

伊利亞見他們怒氣橫衝卻拿自已無可奈何的樣子心裡大是快意,腳下的步伐也更加輕快,不久後卻見到一隻極大的鳥就撲倒在路上,他投去目光一看,大鳥還瞪著眼睛,身上卻黑壓壓的盡是螞蟻。

他想也沒想,點了一把火將那些貪食血肉的螞蟻連同大鳥屍體盡數燒成了灰燼,之後才肯繼續前進。

再不遠處,便到了小鎮最西面的梵淨湖了。

一個老人坐在一棵大樹下,面向湖水,頭上戴著一頂草帽,坐在一個小木凳上,悠悠然的正在釣魚。

男孩見到老人背影,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一路上他遇到種種怪事,此刻都消失無形,幾乎小跑著來到湖邊,站在老人身旁。

“嘿,我說老頭,你天天到這釣魚,我怎麼從來沒見你釣到過?”

老人手裡握著魚竿,目光緊緊盯著湖面,似乎生怕一不留神便有魚上鉤卻因為自已一時不察反倒跑了。

他也不看男孩,微微笑道:“快了快了,釣魚本就是一件極耗耐心的事,只要肯下功夫,老天便不會辜負有心人”

男孩蹲在老人身旁,手託著臉頰,也盯著湖面的動靜。

老人“咦”了一聲,問道:“難得見你也有發愁的時候”

男孩歪了歪頭,一副愁容,“老頭,你就沒感覺小鎮最近發生了很多怪事?”

老人笑了笑,道:“願聞其詳”

男孩目光閃了閃,將自已這一路所見的怪事一一說了一遍,最後撓了撓頭,“這個鎮上的人也是怪的很,從來就沒聽說誰幹過一件好事,偷搶打砸倒是喜聞樂見一樣,要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按道理人們跑都來不及,可就沒聽說誰從這裡搬走過,你說這是不是很反常啊?”

老人放下魚竿,這時才第一次看向男孩,微微點頭,“無葉結葫蘆,地上長舌頭,螞蟻吃雄鷹,反常,的確是反常啊”

男孩向老人身邊湊了湊,眼睛如賊四處看了一遍,然後壓低聲音道:“有人跟我說小鎮就要完了,他還說要帶我走來著”

老人看了看他,“那你為何不走?”

男孩突然站起身來,表情變得十分凝重,他望了望遠處的高山,又垂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湖,突然大笑起來。

“他又不是我爹,我為啥要跟他走!”

他這句話說的擲地有聲,而且經過了前面鋪墊,以為能在老人臉上看到不一樣的情緒,哪知老人依舊平靜如初,自已反倒有些著急了。

他問道:“老頭,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走?”

老人這時才緩緩問道:“那你為何不走?”

男孩裝出一絲思索之色,然後咧嘴笑道:“天災使米貴,風浪漲魚錢,嘿嘿,你說...小鎮完蛋那天要是有點什麼寶貝現世我得個一兩件以後不就要發大財了?”

老人聽了倒也不覺驚訝,只是微微頷首,“老頭子我可不知什麼寶貝,只知道想要釣到魚就不能用心過急,急則得不償失”

男孩像是用完了所有大招,可老人卻像一團棉花,讓他無計可施,乾脆向後一仰,望著天嘴裡嘰裡咕嚕的不知在叨咕些什麼,老人也不在意,專心釣起魚來。

春光愈發明媚,一老一小在大樹邊,看起來像是祖孫,悠然的過著一天的時光。

沒過多久,男孩已經閉上雙眼漸漸睡去,發出微微的鼾聲。

老人這時抬起頭望向湖面,幾隻白鷺從對岸的樹林枝頭飛掠而來,踏水而行,長喙在湖裡淺淺啄去,這本是極為尋常一幕,哪知老人一見眉心顫動,輕喝一聲:“已經膽大如此了嗎?”

他手上用力,魚線掠水而出,那隻銀色魚鉤劃過水面,猶如一道銀色白虹射向了白鷺,白鷺本來還在湖中肆意覓食,並沒有將老人的警告當做一回事,此刻驚掠而起,竟是將快要到嘴的魚肉掉進水中。

白鷺驚飛而去,露出一身潔白的羽翼之下竟滿是烏黑斑點,看起來麻人心脾。

魚鉤在半空中重新落回水中,驚起道道漣漪,緩緩向遠處盪漾而去。

老人自始至終未曾起身,他望著飛走的白鷺,不覺有些失神,喃喃道:“災難降臨之際,難道這座小鎮真的就再沒半點出路了嗎?”

遠處,林中猛獸陡然一聲吼叫,無數燕雀驚飛而去,淒厲的叫聲響徹天空。

老人微微皺起雙眉,坐望天空上一片混亂,他的雙目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能看的遠比這個世界已經發生的事情更為深遠,朦朧中彷彿有什麼可怕之物就要破土而出,異象到處都是,鳥獸亂飛,人們走上街頭,眼裡盡是貪婪之色,下一刻,天空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

他微微搖頭,看到了又能如何?自已不過是離亂中隱逸殘年的一介垂釣漁人,風雨之中早已磨滅了膽氣,倒還不如眼前這青雉之童。

他眼神變得有些頹然,這時,男孩翻身醒來,兩隻小手揉著朦朧雙眼,他看向滿是漣漪的湖面,突然尖叫著站了起來。

“你看你看,魚,好多的魚!”

果然,原本一片碧色深不見底的湖面上一隻只金色脊背的鯉魚相繼浮出水面,一眼望去,湖面上密密麻麻,一片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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