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輪到不六多插話了:“剛才聽曹公說自已是從大唐而來,既然當年您是前往大唐,應該從東邊的赭石門出去,為什麼卻從南邊的渴石門出城呢?”

“當年我砸了繼父從大唐邊市買的花瓶,他抽刀要殺了我。我母親也不管我的死活,眼裡只有那個新生的毛頭小子。”

“所以你就逃去了大唐?”僕人問道。

“當然不是,那年我才十一歲,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兒哪有那麼大的勇氣離家出走?”十一歲,比我還小呢,阿陵遮想著。如果父親有一天要殺自已,他敢離家出走嗎?

“我在屋外躲了三天三夜。你們猜我藏在哪?”

“藏在哪兒?”不六多和僕人好奇地問道。紅衣人揚鞭指向城門附近的引水渠。

“瞧見那傢伙了嗎?”

“這是什麼?”僕人問道。

“撒馬爾罕的引水渠,據說是古代大秦人的傑作。”從小就在這片草地上玩耍嬉戲的阿陵遮聽父親講起過許多遙遠時代的故事。相傳,在八百年前,安息人在極西之地的沙漠中擊敗了一支大秦人的軍團,將俘虜的戰士流放到東方邊境修建防禦遊牧民的要塞。

當時,遊牧的康居人剛剛學會走出帳篷住進房子裡,還沒學會管理這座剛征服的石頭建起的偉大城市。當康居王聽說這些西方戰士中有不少工藝精湛的巧匠,便拿出和工匠一樣重的銀幣向安息人的總督買來了那些匠人,擴建自已的都城。這種引水渠便是當時留下的奇蹟。

僕人讚歎道:“跟著主人也跑了不少地方,這樣的大傢伙就連大唐的長安也沒有見過呀。”

“自打父親離開我以後,這就是我在撒馬爾罕為數不多的快樂福地。白天從渴石門出去,到很遠的農人果園裡偷摘瓜果。有時忘了時間,城門已到宵禁的點,便順著水渠游回城裡。所以,當那頭倔驢提著刀滿城尋我的時候,我就躲在了這些水渠的蓄水池中,讓他們三天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馬蹄的嘀嗒和駝鈴的清脆樂聲越來越近,此時阿陵遮已經可以看清主人身上的對獅繡花。但見此人身軀頎長,白皙的面色中略透旅途的倦容,如火的鬍鬚卻打理得整齊張揚,遮蓋了遠行的疲態。不六多也發現了他,向他招手

“小不點兒!如果二位想要在本地選幾匹好馬,一定不能不知道馬市街最會養馬的小夥子,阿陵遮。人如其名。”阿陵遮並不喜歡這樣的開場白,我是馬市街未來的柘羯,不是養馬的小子。

主人摘下硃紅的尖頂繡花軟氈帽,朝他笑了笑:“我很遠就注意到了,你好呀,小傢伙。”他正要道謝,一抬頭忽然發現僕人騾子身後牽著的一串牲口,三頭載滿貨物的駱駝,兩匹馬,那正是他昨天賣出去的“棕熊”跟“黑豹”!

“它們怎麼在這兒?”他大喊著,三人皆是一怔。

“小不點兒,你是還沒睡醒嗎?說的什麼胡話?”不六多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腦袋,順手將一個裝了果饢的小包裹塞進他的懷裡,悄悄遞了個眼色。他會意得把包裹收進柳條筐,但腦子裡仍是昨天那個唐人行者的話。

“小孩兒一定是餓壞了,給他點饢解解饞。”“禿子”笑著對兩位行商說著。阿陵遮突然意識到了危險,朝他大聲示警:

“大叔快逃,他們是強盜!”眾人又是一驚。

“唉,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騾子上的僕人罵道。

“他們奪了棕熊和黑豹,這是我昨天賣給一個唐人的馬。”

紅衣人捻了捻漂亮的絡腮紅須,若有所思地笑問道:“是不是一個年輕的唐人頭陀?”

“你們殺了他?”阿陵遮驚恐道,忽然感到胸中一陣抽搐。真可惡,柘羯竟然這麼害怕惡人嗎?

僕人恍然大悟地笑著回應:“原來你說的是他們。”從騾子尾巴上解開一個包袱,朝阿陵遮的馬車一扔,布裹的袋子散開,滾出兩個血淋淋的人頭,刀口處血液已經凝固發黑,嚇得阿陵遮從馬車裡滾下,癱軟在地,竟連站也站不起來。

“盤陀,你這奴兒真是可恨!”紅衣主人斥罵道,下馬扶起小不點兒,卻被他一把掙脫。

“好了,你好好看清楚,我們是戴著綠頭巾的穆蓋奈爾嗎?”紅衣人抱胸頷首笑道。

“穆蓋奈爾也不一直戴頭巾,強盜才不會在臉上寫著強盜。”阿陵遮顫聲說著。

“那你再大膽看看地上這些人的頭上的頭巾呢?”紅衣人指著其中一個最近的頭顱笑道。阿陵遮強睜著眼,顫巍巍看去,赫然看見那蒼白的額頭上長長的頭巾,雖然被鮮血沾汙,仍可看出本來的綠色。

“他們就是穆蓋奈爾?”這是不六多嘖嘖驚奇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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