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囚徒
轟鳴隔著窗戶炸響，李成聽的出是汽油發動機在啟動。
李成寒毛根根乍起，肩膀下意識往右邊一歪！
油鋸的鋸齒猛地捅穿玻璃，貼著李成頭皮滑過，玻璃碴子爆裂飛散，李成蒼白的臉上頓時被割裂出幾道血紅的溝壑。
“撲通。”
李成一下子坐倒在地，踢蹬著腿向後爬去，眼睛驚恐地盯著那開了一個大洞的窗戶。
“轟。”
閃電橫空分出無數枝丫，彷彿倒生樹在天空鋪滿慘白。
一隻鐵腳踢裂殘留在框架邊緣的猙獰玻璃，踏在了腳手架上，巨大的重量讓整個腳手架晃了晃。
一個全身包背鐵甲，揮舞油鋸的身影跨出黑暗的帷幕，暴露在電光中，纖毫畢現。
雨水順著猙獰的鐵衣落下，被油鋸轉動不止的鏈條切割粉碎，飛濺時帶起凌厲的風，在這小小平臺盤旋不息。
兩點猩紅冷漠地俯視著他，宛如兩輪血月。
肅殺，冷戾，帶著死亡的腥臭。
望著高速旋轉的鋸齒，李成自腳底湧上一股惡寒。
他很清楚，一旦被油鋸刺中，自已的下場不會比那玻璃或水滴好的了多少。
放下心中抱有的最後一絲僥倖，李成扶住鐵網站了起來。
他踩住背後的鐵網反蹬加速，大吼一聲，昂頭衝向了看守者，滿面怒容像是想要不顧一切地拼命。
看守者舉起油鋸，冰冷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性。
油鋸破空劈下，利刃呼嘯著向李成切來！
千鈞一髮之際，李成猛地一個晃身，同時矮下身子翻滾，竟躲開了那道寒芒。
油鋸劈了個空，看守者舊力未盡，臂下一時空擋大開。
心臟劇烈泵取著血液運輸至全身肌群，李成咬牙向前一撲，就這麼與看守者擦身而過。
油鋸斜劈著斬在鐵板上，綻起炫目的火星。鐵片褶皺扭曲，發出讓李成牙齒泛酸的聲音。
李成翻身爬起，手腳並用跨上臺階，然後踉蹌著狂奔起來，甚至不敢再回頭看上一眼。
“吼。”
淒厲的嚎叫刺破長空。
看守者紅眼中有抹血色翻騰，它轉身大步朝李成追去，金戈相撞的腳步聲像是喪鐘高昂長鳴，徘徊在雨幕裡久久不息。
水花在腳下四濺，耳邊風聲呼嘯。李成數不清自已到底爬了幾層樓，但頭頂腳手架洞口的微光已經近在咫尺。
李成卯足勁，爬到腳手架頂端，翻進了大樓樓頂。
熾目的光打在臉上，他忍不住抬手遮擋。
等到眼睛適應強光，李成看清樓頂全貌時，心猛地一顫。
極為空曠的平臺上，在角落架著一座探照燈，地下隨意堆積著兩三捆建材，雨水積蓄已經沒過了李成的鞋底。
可放眼望去，這裡竟然沒有下樓的樓梯。
唯一的路只是一座懸在高空的木板橋，通向大樓旁邊的塔吊，在風雨裡搖搖欲墜。
“這是死路……”
雨中的李成一臉絕望。
爬上塔吊和待在這裡等待看守者追來根本沒有區別，結局同樣是被油鋸粉碎，只不過上了塔吊後，他還能苟延殘喘一會兒。
絕望到極致，便是狂怒，李成眼裡浮現出一股戾氣。
橫豎是一死，與其手無寸鐵地走進絕路送死，倒不如去和看守者實打實地搏一搏。
死也要死的有骨氣些！
李成看向不遠處的鋼筋卷，眼中有一團火焰湧起，卻又迅速熄滅。
“可是女兒怎麼辦？”
“叮。”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程序一結束】
【獎勵50遊戲幣，500經驗】
【獎勵技能】
【名稱：水眼（一次性）
效用：10分鐘內，視線不再受到處於眼球前方10厘米距離的液體障礙物干擾，且大幅增強夜視能力。
前置條件：使用者具有生理解剖學意義上的眼球結構。】
【程序二：前往樓王天台，在逃離點保持生命體徵不消失直到傳送完成。】
“發動能力。”
李成用手甩去遮擋眼簾的水滴，大吼一聲。
心念傳達的剎那，一股冰涼衝進他的眼睛，浸透進瞳孔，直至視網膜。
神經如病變般斷裂增生，視杆細胞亦如久旱逢甘霖的野草瘋狂增殖。
【開始計時：9分59秒。】
技能發動的那一刻，李成發現，眼前那令人窒息的雨幕居然消失了！
明明臉上還能察覺到有無數雨滴敲砸，眼睛也因為進水而酸澀不堪，可那無處不在的雨水彷彿被一塊透明的屏障隔離在了遠處，再也無法擋住自已的視線。
像是蒙在頭頂的黑色幕布被人一下子給扯開，昏暗的環境一下子亮堂起來。
這種雲開見月明的感覺，深深地震撼到了李成，讓他站在原地愣住了許久。
“樓王…”
回過神的李成抬頭望去，一幢高度高出腳下這棟樓十幾米的大樓屹立在風雨中，隱約露出龐大的輪廓。
只是瞬間，他便明白了程序二為何要求自已爬上塔吊。
當塔吊的起重臂鉤連對面的樓王天台，它就成為了一座橋樑，那時自已便可透過塔吊的懸臂，抵達對面的大樓。
“拼一把！”
李成攥緊了拳頭，額頭爆出根根青筋。
他快步奔至木板橋，側著身子透過那極窄的橋體，進入塔吊的標準節後，扭身一把攀住扶梯。
雨水在扶梯踏步上蜿蜒而下，李成拼盡全力才能抓牢欄杆。
撥出的氣在空中凝成白霧，李成向下看去，視野中間只留下了一塊黑淵。
李成有些頭暈目眩，他儘量控制著視線不往下看，頂著風雨又爬了十幾米，終於踏上了駕駛室外的平臺。
駕駛室懸在起重臂的右下方，它的前左右三面都是擋風玻璃，僅有一個後門能夠出入，而後門旁邊則是可以登上起重臂的臺階。
狂風撲面而來，翻飛的衣袖讓李成幾乎站立不穩，眼睛酸澀到僅能睜開一條縫隙。
他看著塔吊的起重臂，這才發現，事情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