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仙宮,仙氣繚繞,瓊樓玉閣。

模模糊糊似有幾位仙人款款走來,卻彷彿隔著一層薄紗,叫人只能瞧個大概,不甚明晰。

未幾,仙人們說話了。

“陛下,叫您起的名字起好了沒啊。”

陛下?那人許是天帝。

哇,大人物。

女子說話毫不客氣但又有些許撒嬌的意味。

“哈哈,瞧我這記性,抱歉抱歉,不過話說回來,鳳族難得要添新雛了,鳳祥你身為族長怎地偷懶不親自取,到叫我取呢。”

是個明朗的聲音,天帝笑著回話,語氣裡好像帶著溫度,暖洋洋,語調又是跳躍的,很調皮。

“陛下明明答應了,這會又耍賴了。”

女子毫不示弱,誓不罷休的架勢。

“陛下在逗你玩兒呢。”

又是位男子,語氣柔和,令人想到三月的風,四月的雨,五月的太陽。溫柔繾綣又包容。

突然叫人好奇他的長相,可惜,並不能看清,只能恍惚的看到他似乎在笑,嘴角隱約翹起弧度,眼睛越過女子柔柔地望向另一位。

“你就會向著他,不如...重黎!便叫你來取一個如何。”

女子憤懣的抱怨,語氣一轉,調轉矛頭,志在必得樣子看著那位溫柔的仙人。

原來他叫重黎。

重黎...是個好聽又熟悉的名字。

“對啊,對啊,重黎最會取名字了。”

那個陛下幸災樂禍,準備看重黎的熱鬧。

喚作重黎的男子無奈地笑笑,彷彿又早就料到這種局面,並沒有推脫,只是思索了片刻,脫口而出,言語間眼睛卻望向另一個男子。

“就叫...天保...吧。”

天保?那不是我的名字?

“哦?可有何含義。”

女子追問。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如月之恆,日之升,如南山之壽,松柏之茂。”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許久,那個天帝有些艱難地出聲。

“重黎,別擔心,都會好的。”

天帝聲音不復爽朗,語氣低落,似悲傷又好像不是。他同重黎對視著,專注的神情像是在保證什麼事。

重黎聲音依舊溫和不變,安撫地笑笑,語中似有深意。

“但求一人安好。”

莫名讓人有些吃味,氣氛也有些不對,還好女子好似什麼也不懂一樣及時打斷了。

悲愁的氛圍被打散,又重歸熱鬧。

“你們說什麼呢,怪叫人迷糊的,總之就叫天保了對吧。

你們君臣二人真是無趣,不過說起來一轉眼已是萬年,我還記得管陛下叫小白的日子呢。”

天帝有些害羞,撓了撓臉不大自在,重黎倒是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怪我,那時陛下還是隻不及碗口粗的小白龍,尚未化形,我便隨口取了個名,誰知便叫開了。”

“對啊,你那時已經是個千年的古樹了,陛下展開身子才能勉強在你的樹幹上盤個一圈半,就像條白色的藤蔓,對了,許久不叫,陛下的大名叫什麼來著。”

女子以調笑的語氣故意揶揄著。

“龍瑛!”

天帝惱羞成怒,竟露出小兒姿態,大聲回答並強調。女子得逞,笑個不停,又懂得見好就收,不及兩人反應過來就已告辭走遠,遙遙的又對二人喊了句話才消失在仙境。

“謝了,兩個老傢伙替我家未出殼的小鳳鳥取的名。”

“哼,說我們老,她還不是一樣老,老得記性都差了。”

龍瑛忿忿地抱怨,竟還像個少年郎。重黎在一旁看著寵溺地笑著,表情又有些懷念,許久沒有見過這人如此情態了,不由想起萬年前初見的那條小白龍,怯怯的又倔強得厲害的小白龍,可愛又蠻橫的單方面宣佈要把自已這顆千年老樹掏個出個洞穴好安家。

轉眼間,滄海桑田,萬年已逝,那條小白龍早已尊貴無比,得到的許多,失去的也有許多,重黎看在眼裡,能做到的也只有默默陪伴而已。

可眼下只有陪伴確實不夠了,重黎眼中暗流湧動,最終歸於平靜。

龍瑛不解地看著沉默的好友,重黎笑了笑說道,

“忽然想到瓊花仙子要舉辦一個宴會,陛下可要一同前往?”

龍瑛不置可否,走在前面抱怨地嘟囔,

“說了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喚我名字,你總是忘記。”

重黎含笑看著他埋怨,只願一切都可以停留在此刻,他不奢望更多,天命便善待那人更多。

兩人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眼前的畫面便陡然一轉,仙宮不見,眼前是一處荒涼寂靜的山谷,山谷中間有一棵大樹,有參天之狀,樹幹粗壯,枝幹繁多,但卻呈現滄桑衰老之態,樹葉稀少衰敗。

這樣看著眼睛竟然有些溼潤,不知是惋惜還是何故。

突然寂靜被打破,有腳步聲,少頃,一個身影漸漸出現在眼前,朝著大樹走去。

是鳳祥!

她不似上次那樣活潑,而是滿面愁容,形容蕭索。

她緩緩走到樹下,手中似乎捧著什麼東西,是一枚蛋。

“重黎,還是沒有陛下的下落嗎?”

樹下顯現出人影,是重黎,只是看樣子很是虛弱,臉色蒼白。他搖了搖頭,神色痛楚。

“方圓千里的樹靈都沒有感知到陛下的存在。”

一陣沉默,兩人都低頭不語,誰都不願去想陛下是否已經遭遇不測,叛賊仍招搖,平靜祥和的三界已經不復存在。

“重黎,鳳族的領地已經不再安全了,我別無他法,只能把小傢伙送到你這裡來。”

重黎苦笑道,

“我這裡又何嘗安全呢?”

“天帝玉令由你保管,他們不敢對你動手,只會繼續將你軟禁在這裡,如今戰爭四起,他們更無暇關注你,至少現在你這裡是安全的,小傢伙這些日子也要出殼了,只要他能順利降生,我也別無他求了。”

重黎還能說什麼呢,只好答應下來,接過那枚蛋。

鳳祥重重地看了一眼那枚蛋,不捨又滿含期望與留戀,眼裡的情緒複雜,但最後依舊堅決地轉身離開。

重黎望著鳳祥遠去的身影,有些不忍,出聲喊道,

“鳳祥!你要保重。”

鳳祥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步履堅定,毅然決然。

“放心吧,我還要等著到陛下回來呢,照顧好自已還有小天保。”

重黎眼睛有些溼潤,整理好情緒看向手上的鳳凰蛋,喃喃自語,

“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畫面又轉,依舊是大荒山,還是那個山谷,山谷裡風雨大作,山石翻滾,雷鳴電閃。

重黎將枝幹延伸交錯替那枚蛋嚴實的遮住,可不知怎地,往常安靜的蛋,今日卻自行滾動起來,掙脫重黎的保護,沒頭沒腦地在地上滾動起來。

風雨更甚,那蛋卻不為所擾,自得其樂地嬉鬧撒歡著,不一會就沾滿了泥水,成了枚黑蛋。

重黎看不下去,枝幹追過去,那蛋卻屢屢逃脫。

沒有辦法,重黎只好化作人形,焦急又無可奈何地喊了聲,

“天保!聽話。”

靈獸的蛋自然是有靈性的,還未出殼就這般調皮,自然也是可以聽懂話的。

只是重黎以為還要糾纏一番,沒想到他一出聲,那蛋就停住了,似乎為難一樣原地打了個轉,然後就歡快地跳到了重黎的懷裡。

重黎啞然,啼笑皆非地用衣袖擦了擦蛋,手指點了點,無奈道,

“你呀。”

重黎想著便就這樣抱著蛋一直到風雨停歇罷了,卻沒想到“咔嚓”一聲,在雷鳴中不甚明顯,他卻真切地聽到了,驚訝地看過去。

又是幾聲碎裂聲,蛋破開了一個洞,一個黃色的溼漉漉的小腦袋便鑽了出來,歡快地發出降世的第一聲,

“啾!”

與此同時,山谷中的風雨迅速退去,雷電退回到烏雲中,烏雲又急切的退散,太陽顯現,縷縷陽光直直的照射在山谷中,像一道道天柱。

山谷中剎那間像捲起的地毯鋪開一樣,綠草遍及每處,山花爛漫,競相開放,不知哪來的水源,一縷小溪悄悄的經過又久久的駐留。

小鳥蝴蝶聞訊前來,大荒山告別了荒草萋萋,一派春意盎然。

重黎看著自已被困在大荒山縮小了的軀幹,不再萎靡,竟重新抽枝發芽,樹木陰翳,枝葉盡情舒展著,初次在陽光的照耀下灑下點點光斑。

他內心驚歎,看著絨毛已經乾透,跳出蛋殼落到自已手上的黃色的毛球,喃喃道,

“鵷鶵降世,便是這般效果嘛。”

天保是隻任性調皮又古靈精怪的小鳳凰。他很聰明卻也有許許多多的問題。

“你是梧桐樹嗎?”

“你這麼大,是因為年紀很大嗎?”

“這裡只有你一棵樹,我要在你身上安家了嗎?”

重黎哭笑不得地解答著問題,突然覺得自已眼前的小東西和一條白色的小龍漸漸重合,他眼前有些模糊,險險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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