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立寒蕩著玉玦,漫不經心。

他道,“可您算錯了,皇家受制於人,並非什麼富貴簷,您步步算計,可旁人未必步步走入您的算計之中。您冊封皇后之時,姜家如日中天,可您親手給您父親刻了碑,是您害死了他,他是您爭權道路上的第一個犧牲品。”

琚立寒思路很清晰,他知道的訊息遠比她想象的要多。

姜獻華反駁道,“你懂什麼!世家大族都是代代傳承。這皇后之位旁人能做,我姜獻華如何坐不得!大郢走到今日命數已盡,是皇帝無能!我從來沒有接受過旁人為我付出的犧牲!”

“當真嗎?當時沈菽嫁入齊國公府,您是悲痛了兩年,然後轉頭就開始利用他籠絡朝臣。沈蓴從懂事開始,你就將她送往江南,讓她學習四書五經,教養的都是男兒的東西。”他說的話咄咄逼人,像一頭見了血的野狼。

“因為你那時已經壞了身子,往後子嗣艱難,若是沒有嫡子,你在宮中的地位就會岌岌可危。“琚立寒道,“所以你寧願剝奪沈蓴做女兒的權利也要把她往女帝的方向培養。因為你愛的是權利,只有你的血脈做了皇帝,你才能在這個位置上一直坐下去。可你沒有問過她一句,她是否願意?”

“她當然願意!她是我的血脈,合該為我效力!”

姜獻華咆哮出這句話的時候,琚立寒覺得當真是好笑的很。

她盯著他道,“只要你愛她,我的算計就沒有落空,我們之間有血脈,她都死都斬不斷。即便榮鴻浦死了,即便負浪就此背叛了我。即便我的手裡再無武將可用,可這個朝堂之上,永遠會有新人,永遠會有人願意為我效力。”

她一揮衣襬,滿頭珠翠搖晃起來,“我只是暫時被困在這皇宮裡,我有嫡子,他是唯一的太子,只要他活著,我永遠都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后!”

她陰狠地振臂,“今日即使沈蓴不來宮裡又能如何,你來了,就足夠了,皇帝已經死了。只要皇帝的喪鐘在你來後敲響,你們夫婦就永遠是弒君罪人。”

琚立寒站起身,“皇后娘娘,我說了,今日我來,就是為了弒君。這個罪名我擔了,可您,註定是逃不掉了。”

他看起來根本不在乎,“您把握戶部,串通徐正良斂財,這些年明裡暗裡掏空國庫去籠絡您所謂的新人,這項罪名,您得擔著。曹然就在外面,我一走,您活不活的下來,就看您的本事了。”

“你說什麼?你不害怕!你不害怕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姜獻華大吼。

琚立寒沉默的勾了勾唇角,語氣極為平靜,“娘娘,你說的這些,四年前我就已經經歷過了。”

這句話說完,已經沒有再繼續留在這的必要了。他之所以願意說這麼多,只是為了給世人留下一個批判他的理由。

姜獻華慢慢滑跪到了地上,她看著琚立寒的背影,想起了琚灣。

其實琚灣在幷州兵敗之後,回過京城,曾向她最好的姐妹姜獻華求援。她以為他們的姐妹情誼深厚,如今身在後位的姜獻華會拉她一把,可是她拒絕了。

那時的琚灣與陸束泊夫妻恩愛,兩人共同下放去了幷州,每每傳信回來,總是會提及日子過的多麼和順。

可那時的她呢。沈俞出身於莽農,勉強認得些字,但對詩文一竅不通,與她說不上話。他坐上了皇帝的位置,日日被齊國公掐著喉嚨,不得喘息。

最開始沈俞對她是好的,可是男人一旦有了錢和權,就足以變的面目全非。她的日子只是表面光鮮。

兩個人的境遇一旦差距過大,就會產生嫉妒,和怨恨。

足夠將一段少年時的友情磨的面目全非。

她到現在還記得琚灣臨走之前看著她憐憫的眼神,她說,“獻華,世上女子那般多,能活得通透的,你算一個,否則我不會與你結交。可你如今越發混沌,這個世界上,情之一字,足夠叫人斷了肝腸。

我們夫婦琴瑟和鳴,不是因為他好,也不是因為我好,只是因為我們成婚的基礎是感情,而你與沈俞,是權利。

如今我只求你這一次,你既不肯,也不要說那些讓人聽了發酸的話。世上之人各有各的艱難處境,你已失了本心,往後只怕會越陷越深。”

然後琚灣做了什麼呢?

她出了宮,嫁給了齊宏。

什麼感情,什麼相愛,不過如此。她嘴上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權力委身於殺夫仇人,還養育了一個孩子。

姜獻華已經瘋癲了。

琚立寒頭也不回的策馬直衝出宮門,往後若再回來,怕是宮裡就不是這批人了。

白雀帶了所有留在京城的南疆親衛就守在宮門口,與曹然互成犄角,密密麻麻的兵士將太極門外堵的水洩不通。

琚立寒揚著刀,沒有下馬,衝曹然打了個口哨,“皇帝已死,謝曹伯伯成全。”他帶著人直接向東城門躍去。

而曹然在聽見他的那句話時就抵住了刀鋒。

亂世,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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