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楚亦開啟面前精美食盒。
食盒一共分為三層，所以並不輕巧。
第一層是兩碟點心，第二層是兩道菜，一葷一素，色香俱全。
而第三層，是一碗白米飯，還有一個不知道裝著什麼的小瓷瓶。
楚亦拿出那個碧綠色的瓷瓶，拔開塞子，一股清新的丹藥味飄過。
這丹藥……聞著都苦，一瞬間就清醒了。
這丹藥是做什麼的？
楚亦將這瓷瓶仔細地看過一遍，發現瓷瓶底部貼著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三個字——補靈丹。
一股暖流從心底湧起。
不論這些是反派讓人準備的，還是二師姐嶽傾準備的，都讓他有一種被師兄師姐重視的感覺。
原主自從來到天劍宗，成為唐末的師弟後，便一直沒人教沒人管。
說的好聽是內門弟子，說的不好聽就是透明人。
來自現代的楚亦並不缺少關懷，可承接原主記憶的楚亦，卻能感受得到友好。
想必以後的一段時間，也不會太無聊吧？
安靜在這兒待了兩日，楚亦白天翻書看，看的是這屋子裡書架上的雜書。
而由於沒有娛樂專案，晚上便早早歇下，滾去和周公下棋。
第三日，實在憋不住了，便出門透氣散心，用了整整一天將幽劍峰四處都逛了個遍。
一直逛到腿都軟了，才回到了觀景樓附近，卻在一偏遠的桃花樹下，看到兩個身影。
一個身影他很熟悉，正是幾日不見的反派，衛懷朔。
他像是剛練完劍，長劍握在右手，一身幹練的玄衣，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而另一個身影，能看得出是位女子，明明高挑，可在衛懷朔的對比之下，顯得頗為嬌小。
在黑夜的映襯之下，如同一對璧人。
楚亦藉著一棵樹做遮擋，不敢離得太近，結果什麼都聽不到。
好傢伙，可讓他給逮到了，反派這是和美女夜中幽會呢？
楚亦扒著樹看，盯著那美女的背影看了半天，怎麼看怎麼眼熟。
怎麼好像在哪兒看見過？
系統飄過，【宿主你忘啦？這是常翠峰大師姐，洛晴，你還誇過她呢！】
楚亦想起來了。
系統還說，洛晴喜歡反派。
所以現在楚亦很想知道，反派會不會也喜歡洛晴呢？
如果這兩人是兩情相悅的話，那楚亦便打算不透過攻略反派回家了。
反正積累著做任務不是也能回家麼？
於是，楚亦便詢問了系統，【小灰灰，能不能看到反派對洛晴的好感值？】
小灰灰回答的很快，【看不到，宿主，有可能因為並不在反派故事線裡，所以沒有。】
系統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他等再見到反派自已問好了。
兩人談話持續得並不久，洛晴很快就離開了。
楚亦打算等反派離開後再回去，畢竟這時候出來很容易被發現，若是被反派以為他是故意準備偷聽的，那可就不好了。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衛懷朔直接朝他躲著的大樹徑直而來。
楚亦僵在原地，企圖以秦王繞柱避開反派視線。
顯然， 這是不可能的。
大反派修為高深莫測，而他一個連氣息都隱蔽不了的人，肯定躲不過。
“楚師弟躲在這裡，是在偷聽我講話？”
楚亦抬眸去看他的眼睛，隱隱能從漆黑烏眸間看到一絲暗紅。
像是沾了血。
月光似浸染水色，給他周身鍍上一層柔和微光，卻絲毫削減不去他周身凌厲。
楚亦覺得，若自已沒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反派甚至有可能將他就地斬殺。
衛懷朔站在他面前，膚色白皙如美玉，墨髮高束，俊美到背景都有幾分失真。
黑衣讓他周身氣質更加沉澱下來，也更讓人畏懼。
楚亦吞了下口水，後退一步。
“我……只是路過，並不是有意偷聽！”
楚亦也沒撒謊，他真的只是散步經過，且離這麼遠，根本聽不到好嗎？
衛懷朔臉上沒有表情，唇角平直，眼瞳暗到透不出任何光亮。
“那師弟就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辰時教你練劍。”
說完，他便要走。
可楚亦心中的好奇實在太盛，便將剛才心裡想法問了出來。
“衛師兄，你喜不喜歡洛晴師姐啊？”
楚亦問得認真，微微仰著頭看他，眸光湧動下，彷彿藏了些捉摸不透的東西。
之所以捉摸不透，是因為衛懷朔不懂。
“洛晴？”反派勾起唇角，並不是代表情緒的笑，而只是簡單的肌肉拉扯。
明明是方才和他說話的人，衛懷朔竟不太能想得起對方長什麼樣子。
“我喜歡誰，很重要嗎？”
楚亦重重點頭，“嗯，很重要。”
能不重要嗎？
如果反派有喜歡的人，和別人兩情相悅，他絕對不能做出攻略反派的舉動。
良心大大的不允許。
想猜透對方的目的，衛懷朔看了他一會兒。
面前少年眼睛很亮，像是被水給洗過，五官每一處都精緻漂亮。
而這漂亮，結合了男性與女性的雙重特質，不論誰見了，都會心生歡喜。
這漂亮也並未沾染俗氣，所以竟會給人一種誤墜凡塵不食煙火的高貴美感。
正是所謂的男女通殺臉。
魂魄裡所帶來的，浸透骨血的，就算穿越而來，也絲毫不能磨滅。
衛懷朔深刻且敏銳地感知到了楚亦前後的不同。
從前的楚亦，雖只是遠遠一看，卻給人一種‘唐末不愛我我就要死’的粘膩。
而現在的楚亦卻不是。
乾乾淨淨，聰明有分寸。
嗯，衛懷朔心想，還是個愛賴床的懶蛋。
生動、鮮活、可愛。
多麼高貴又遙遠的形容詞呢？
看著他，衛懷朔大發慈悲地回答，“我存在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愛人。”
鮮血和屍骸堆積成的路啊，一路走來都是血霧瀰漫，明明是他最厭惡的味道，可因為恨，他不得不走下去。
他其實也很想做一個簡單的人。
和麵前的楚亦一樣，生動鮮活的簡單人。
可他不能。
“楚師弟”，他似嘆了口氣，又好像沒有，“感情，是這天底下最不要緊的事。”
“我不會有喜歡的人。”
“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等他把所有該去地獄的人都拖下去，讓他們和腐爛為伍，撕心裂肺，惡鬼纏身。
他才有資格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