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看不慣的就是周今衡這麼一副目中無人的清高樣子。
唐清卓才不吃這套，“你少假惺惺了，你才比我大幾歲，真當自己高貴了？”
這人嘴真臭。
舒妮強忍著脾氣才沒替周今衡罵回去。
周今衡不會被唐清卓的嘴上功夫惹怒，他照舊不動如山，看唐清卓便如同在看長不大的小孩子，“不用比你大很多，哪怕是大一天也是大，名義上來說，我是你哥哥，理應讓著你。”
袁景山想要說話，一方面卻又想看看，周今衡在面對這種狀況時，會怎樣體面處理。
“上次的事情，你有不對，我也有。”周今衡放下了筷子，用餐巾輕拭嘴角，沒有給唐清卓一眼，拿過了茶杯喝茶，氣定神閒，又平淡如水，“今天姑父叫我來，我原本是不想來的，只因覺得沒有必要罷了，可他堅持，我只好過來。”
他這麼大度，倒顯得唐清卓真像個孩子了。
唐清卓低頭嘀咕著，“裝什麼裝？”
“你覺得我裝也好，是真心的也好，你有你的判斷。”周今衡放下茶杯，下巴輕昂起，哪怕倦意早已覆蓋了眉眼，卻仍舊可以對自己家裡這個不懂事又莽撞的弟弟一個淺淡微笑。
“……我今天來，也是知道你家裡因為這件事在怪你，今天見了面，就當誤會解開了。”
舒妮沒再吃東西了，視線盡數被周今衡吸引。
他這麼義正言辭，卻又溫和動容，周身仿若散發著悲憫慈性的光輝，這是舒妮不曾在別的男人身上見到過的。
“好了。”這樣便夠了，袁景山很是欣慰。
周家許多小輩，有聽話乖巧的，也有唐清卓這樣紈絝張狂的，周今衡這種則是少之又少。
身上擔得起家族重任，又有著一顆寬容心。
袁景山很欣賞他，“清卓，今衡都這麼說了，你還不謝謝人家，看你哥哥對你多好？”
周今衡一番話出來，唐清卓若是再不順著臺階下，便是他不識趣了，可他就是怎麼都不能原諒周今衡，“別人吃你這一套，我不吃，你裝好人，沒脾氣，誰都誇你，可你就是害死了今止。”
“唐清卓！”袁景山一聽這個名字便大驚失色，“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你！”
這個名字舒妮是知道的。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也只是聽說。
在唐清卓將名字脫口而出那一瞬，她在周今衡眉宇中捕捉到了悲痛，再也忍不住，她重重摔下筷子，“卓哥哥，你說小叔叔害死了人，那麼請問他現在為什麼還可以安然無恙坐在這裡？”
唐清卓眉眼沉重，“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如果他真的害死了人，法律會裁定，會抓他去坐牢，你一口一個害死人，究竟是自己的臆想還是揣測？”
唐清卓還沒開口反駁，周今衡卻先一步打斷了舒妮，下顎輕繃住，那張平靜面孔只有微不可察的漣漪，“別再說了，你不知道事情原委，不應該擅自評價。”
舒妮不退縮，堅持自己的觀點，“我是不知道原委，可我知道無憑無據就是造謠。”
袁景山轉而向周今衡道歉，“是清卓口無遮攔。”
“……”
“你要吃就坐下閉嘴，要麼就走！”袁景山沒再給唐清卓好臉色了，“總之你爸媽那裡，我一定會告訴他們讓他們好好管教你。”
這局就算有袁景山在，也沒能讓唐清卓低頭，他站起來，不知是在跟舒妮說話還是周今衡，“法律裁定不了的事情多了，但公道自在人心，當年死的不應該是今止，應該是你才對！”
袁景山怒了站起身來指著唐清卓，“你給我滾——”
“滾就滾。”
唐清卓背過了身，要走時又停下，陰陽怪氣笑道：“不光是我一個人那麼覺得，周家除了老太太，都更喜歡今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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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氣氛要多僵冷有多僵冷。
周今衡隻字未言，進了房子便徑直上樓回了房間。
望著那扇緊閉的門，舒妮頭一回有了愧疚感，學著良姨衝了杯蜂蜜水送上去。
她敲門，等著周今衡來開門。
裡面卻是他沙啞到快要乾裂的音色，“我睡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聊吧。”
舒妮還是沒走。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說那些的，我只是看不下去那個唐清卓那麼罵你，雖然你這個人……是有點討厭，”
門內沒有聲音。
周今衡沒有應答。
舒妮站在門口，踱步猶豫不定，手中的蜂蜜水也快要冷了，等了五分鐘，周今衡還是沒有來開門，她只好訕訕回了房間。
換下衣服衝了澡，舒妮栽倒在柔軟的床褥中，閉上眸子，心亂如麻，摸到了枕頭下的手機。
思來想去，敲下的字刪了又編輯。
最後又轉到了蕭琛的微信頁面。
舒妮：【蕭琛哥哥，你睡了嗎？】
蕭琛回的很快，【沒有，怎麼了？】
舒妮：【有點事想要問問你，是有關周家的，小叔叔那個弟弟，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琛：【怎麼突然問這個？】
舒妮：【好奇。】
好奇是假的。
她不過是想弄清楚，由此也好判斷，以後再有人提起這件事，自己該不該開口。
蕭琛卻沒有全盤托出：【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過你最好不要在今衡面前提起。】
想起了唐清卓提起時周今衡的表情。
舒妮是認同這一點的，思慮萬千，還是又問了一句：【是小叔叔害死了那個人嗎？】
蕭琛：【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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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忙到太晚，又失眠到半夜。
舒妮睡過了頭，醒來時周今衡已經離開，鐘點工剛打掃過他的房間出來跟舒妮在走廊上遇到。
“小姐你醒了？”
舒妮揉了揉眼睛，本打算早上再跟周今衡道個歉的，“小叔叔走了嗎？”
“很早就走了，走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呢。”
鐘點工手中拿著從周今衡房間裡收拾出來的垃圾，“對了，周先生好像受了傷，我剛才不小心打翻了垃圾桶，看到裡面有很多帶血的紗布呢，也不知道嚴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