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快半個鐘頭。
周今衡很尊敬姑父，可舒妮還在樓下等著。
“姑父，清卓如果不來，我就先走了。”
袁景山氣質儒雅，鬢角摻雜著白髮，可面容卻是年輕的，連皺紋都沒有幾根，他要比周今衡姑姑小上五歲，結婚前便是大學教授，真正吸引周今衡姑姑的，便是他身上的文人氣質。
周今衡同樣欽佩他，才會這麼晚還答應過來。
袁景山是帶了任務來的，答應了妻子，要讓唐清卓跟周今衡和好。
“再等等，這會兒應該到了。”
袁景山剛拿出手機打電話催促，明叔接了電話，“袁先生，您方便下來一趟嗎？這裡出了點問題。”
他忽然站起來，周今衡抬起眸，“怎麼了？”
袁景山：“清卓在樓下跟別人吵起來了，我去看看，你在這裡等下。”
周今衡拿上大衣，“我跟您一起去。”
乘電梯下樓離開了餐廳，找到停車場。
唐清卓還在那裡，他忿忿不平，舒妮原本上了車的，看不下才又下了車，靠在車旁用不屑的眼神打量唐清卓，“原來上次就是你跟周今衡吵起來了，你敢頂撞他我倒是佩服你，不過現在看來，你就是個癟三而已。”
“喂，你罵誰呢？！”唐家的司機跟明叔拉著唐清卓。
明叔知道自家少爺是個衝動不受管制的主兒。
偏偏面前這個女人還是個嘴巴刻薄尖銳的，唐清卓說不過她，氣得面色鐵青，連話都說不出來。
羅叔勸著舒妮別再說下去，舒妮聽不進去，“實話實說也叫罵你嗎？雖然周今衡這人也不怎麼樣，可跟你比起來，他簡直就是個正人君子，你還真是投了個好胎，竟然能跟他坐在一起吃飯。”
她這麼一罵，是將兩個人都給罵了。
袁景山與周今衡站在不遠處，都聽到了。
震驚褪去，袁景山偏過眸，“這就是住在你家那個小姑娘，是個潑辣的，你能鎮住嗎？”
周今衡見慣了這種場合。
“抱歉，是我沒管好她。”
兩人一同上前去。
“清卓。”袁景山輕斥了聲，走到他身邊，滿眼的不解，“你這是在幹什麼，在公開場合丟人現眼，這就是你身為唐家人的教養？”
袁景山一來，唐清卓才不敢再囂張，“叔叔。”
袁景山：“跟她道歉。”
唐清卓錯愕，“憑什麼，我只是誤會了她是……她就那麼罵我，她也罵我了，她是不是應該先道歉？”
眼前的場面讓舒妮反應了過來，這種時候硬碰硬是沒用的。
她向來是個能伸能屈的人。
何況袁景山是長輩，讓他聽到了她那番話，要是傳到了周老太太耳朵裡，她的“弱小無辜人設”就要崩塌了。
“對不起，卓哥哥，實在對不起。”舒妮一改剛才的跋扈模樣，走到唐清卓面前，正正經經地鞠了個躬，“對不起，我剛才還以為你是喝醉酒的流氓來挑事的，因為害怕才會那樣說，真的對不起。”
鞠完躬眸子裡還蓄上了眼淚。
別說是唐清卓，袁景山都有些疑惑。
周今衡卻是見慣了舒妮的變臉能力，原本是她跟唐清卓都不對，這下她先哭，先發制人，倒成了唐清卓小氣狹隘了。
“好了。”袁景山到底是長輩，遇到這種事總要圓下場子，“清卓，人家已經道歉了，你呢？”
唐清卓再憋屈，也要低頭了，“對不起，行了吧？”
袁景山止不住失望，“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
“你是舒妮？”袁景山一身正氣，卻又有長輩的親切體貼感，“早就聽今衡提起過你了，一直沒機會跟你見面，今衡，你也是怎麼不帶舒妮一起上去？”
周今衡淡笑，明白袁景山的意思，“那一起吃吧。”
“可以嗎？”舒妮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她還不專業演員，演技上卻已經爐火純青了，“正好我餓了呢。”
唐清卓偏過臉，“裝模作樣。”
舒妮笑吟吟，卻又委屈，“卓哥哥不歡迎我嗎？”
“別理他。”袁景山側過身，“走吧，都別站在這裡了。”
-
坐在了周今衡身邊的位置。
舒妮很是口渴，拿起一旁的茶杯便倒茶喝。
周今衡沒有看她，只不動聲色推了乾淨的茶杯給舒妮，“這個我用過了。”
唐清卓緊盯著他們，抓到機會便開口，“今衡哥，她為什麼叫你小叔叔，這是你們的情趣嗎？看樣子你們倒是親密，不會……”
“清卓，別在這裡犯渾。”袁景山打斷他，“我讓你來幹什麼的，你不知道嗎？”
那麼難聽的話，舒妮卻沒生氣。
這人顯然是對周今衡有意見。
話裡話外都在揶揄他。
“沒有別的意思啦，只是尊稱，”在長輩面前要演戲，可舒妮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卓哥哥怎麼會這樣想，還是說……你經常玩這種情趣？”
這些聲音太擾耳朵，周今衡卻躲不開，“好了，吃東西吧，不是餓了嗎？”
唐清卓卻氣得咬牙切齒。
“舒妮在這裡讀書，讀哪所學校，怎麼沒去留學？”袁景山斜了唐清卓一眼，讓他噤聲。
舒妮：“在電影學院，讀表演。”
唐清卓哼笑了聲，“讀表演，怎麼，要當明星啊？你別看她們表面光鮮亮麗，背地裡……”
舒妮：“卓哥哥經常跟明星打交道？”
唐清卓：“對啊，你想要誰的簽名照，哥哥給你搞？”
周今衡知道舒妮不是個好欺負的，唐清卓壓根不是她的對手，可跟唐清卓交惡不是好事。
給了舒妮一個眼神，可她沒有接收到。
盛了碗湯給舒妮，試圖堵住她的嘴，“吃東西，別聊了。”
“難得看到今衡知道照顧人呢。”袁景山欣慰不已，看向唐清卓又掉了臉，“你好好跟你哥哥學學，還有上次的事情，必須跟今衡道歉。”
唐清卓不情不願，“叔……”
袁景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你看看你舒妮妹妹，都比你氣量大，說道歉就道歉。”
低頭喝湯，舒妮憋著笑，身邊的周今衡卻阻止了唐清卓的道歉，神色舒緩卻又疏離，“不用，那件事我也有不對，清卓還是小孩子，不用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