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甲是新做的，鑲著水鑽，上面平鋪著一層淡裸色，微涼細膩。
周今衡輕縮回了手指，對上了舒妮如小鹿的眸子。
“什麼時候出來的？”
他遲鈍了些，剛醒來，聲音乾啞。
舒妮指尖不自然地縮了回來，“……剛才。”
手機還在響。
周今衡顧不上舒妮，接了電話，不知那端說了什麼，結束通話電話，他輕捏眉心，“羅叔，在前面的路口把車停下，我有點事，要回去一趟。”
“啊？”羅叔蒙了下，“現在恐怕不好打車。”
“我讓小蔣來。”
這會兒路上是堵著的。
羅叔考慮道：“要不我先送您過去？”
“不了。”舒妮還在車上，周今衡的周到體會在方方面面，“您停車就好。”
舒妮不傻，不會不知道周今衡的意思，“先送你吧，我又不著急，不然顯得是我佔了你的時間。”
周今衡：“不會。”
“我可不想欠你的。”
言罷。
舒妮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實則卻沒睡著，指尖的屬於周今衡的溫度好似還殘留著，從前不是沒有肢體觸碰過，這次卻好似不太一樣。
周今衡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沒有再堅持，“羅叔，前面調頭，去清雅苑。”
-
清雅苑是周今衡吃飯應酬常去的餐廳。
羅叔常去送周今衡去那裡，熟悉了道路，停進了固定的停車位。
周今衡趕時間，顧不上跟舒妮說什麼，下了車便快步走了進去，聽到關門聲，舒妮才睜開眼睛，在夜色中捕捉到了周今衡的背影。
舒妮託著下巴，一臉八卦得望著，“羅叔，這是會見舊情人啊，這麼著急？”
羅叔忍不住嗤笑了聲，“什麼舊情人，想必是唐先生。”
“唐先生是誰？”舒妮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沒找到姓唐的人，就算有，也絕不是會讓周今衡在疲憊之餘深夜趕來這裡的，“很重要的人嗎？”
“應該是除了老太太之外，在今衡這裡排第二的人了。”
車裡有些透不過氣。
舒妮開啟車門，“羅叔，我下車吹吹風。”
排練了一天，耳邊滿是重複的臺詞，頭疼得要命，偏偏跟她對詞的女二號是總是忘詞，一整天都稀裡糊塗。
她是沒煙癮的。
抽菸就是為了氣一氣家裡，後來是為了氣周今衡。
這會卻是真的想抽。
從包裡拿了煙出來，靠在車旁剛點著，羅叔聞到了味道，探出頭，“小姐，你別抽了要不然等會兒今衡出來了又要生氣了。”
“他出來前我會抽完的，”舒妮站在車旁，車子是周今衡的，很昂貴，與舒妮那張明豔的臉龐是相配的。
豪車旁的美人執著煙，略感疲憊，卻又多了頹廢。
有車子開進來，車窗剛降落一條縫隙，唐清卓便看到了那臺車的牌照，認出了那是周今衡的車，卻沒認出那個女人是誰。
唐清卓靠在座椅，斜睨著舒妮，伸腿踢了踢座椅，“明叔，那誰啊？”
副駕駛的男人望了一眼出去，“不認識。”
唐清卓：“那不是周今衡的車嗎？他有女人了？”
明叔：“今衡都三十出頭了，家裡不知給他介紹了多少個，有女人也是正常的。”
對別人或許正常，可對周今衡是絕對反常的。
尤其這女人竟然敢在周今衡的車旁抽菸，誰不知道周今衡最厭惡抽菸酗酒，他能找這樣的女人，便足夠唐清卓大作文章了。
*
走到垃圾桶旁滅了煙扔進去。
舒妮一轉身險些撞上身後站著的人，退後了一步才看清唐清卓的臉。
夜色茫茫，唐清卓單手埋在口袋裡，以審視的姿態打量著舒妮，是個漂亮女人，他見過不少漂亮女人，舒妮這個級別算是頂級了，難怪周今衡看上了。
“幹什麼？”舒妮可不是軟性子，“讓開，好狗別擋道。”
唐清卓勾唇冷笑，“你知道我是誰？”
舒妮：“擋道的狗，剛才不是說了嗎？”
原本就在周今衡那裡受了氣，又被家裡責罵，今天還被叫到這裡來賠禮道歉。
可不巧，讓他遇到了周今衡的女人。
他可不得出口惡氣。
“一個撈女，你敢跟我橫，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沒了靠山？”
簡直莫名其妙。
舒妮從他這話裡聽出了些端倪，“我說你認錯人了吧？誰是撈女，我尋思著本小姐也不是大眾臉，還是你眼睛裝屁股上了，找人麻煩都能認錯人。”
“你說什麼呢，把你嘴巴放乾淨點。”唐清卓抬起了手指著舒妮，“你剛才不就站在那臺車旁邊？那車不是周今衡的？”
提到周今衡，舒妮臉色微變，“周今衡欠你錢？”
唐清卓：“怎麼可能？！”
“那你廢個屁的話，讓開——”
舒妮表情突變，唐清卓被嚇到。
羅叔坐在車裡，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舒妮被人纏上，忙下車過去，“小姐，小姐。”
舒妮躲開了唐清卓過去，他跟著轉身。
不認識舒妮，可羅叔總歸是認識的。
“卓哥兒？”羅叔認出了他，“您怎麼在這兒？”
唐清卓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怎麼不能在這兒，只准周今衡在這兒嗎？他在這兒也就算了，還帶女人來，好意思對外號稱自己潔身自好。”
羅叔一聽這話就變了臉，“您別胡說，她……”
“有女人就不是潔身自好了？”不知怎麼，聽別人這麼背刺周今衡，舒妮就是不爽，張嘴便是咒罵，“那你們這幫公子哥兒豈不都是爛白菜，身邊的女人數不勝數，難怪……”
舒妮伸手在鼻前扇了扇風，露出嫌棄的表情，“一身腥味，你剛才挨我那麼近，我可得好好去洗洗了，免得沾上你身上的味道！”
罵完了就走，也不管唐清卓的臉色多難看了，他張嘴就要罵，羅叔忙拉著他，“卓哥兒，那不是……那是周家在申城的妹子，不是您想的那種關係。”
“少給我扯淡，你看我信嗎？”
唐清卓被舒妮三兩句罵得摸不著北，他的性子才忍不了，“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