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邊走邊說,涼州城已近在眼前。

“東哥,兄弟們還是希望你能回來。”小唐語氣誠懇地說。

傅東留嘆道:“我也想回去,可這事由不得我。出了這麼大的案子你們接下來要忙一陣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開口。”

進了城小唐直奔府衙,傅東留則一人回家。

一路上他腦子裡想的都是那死去的七十九人,以至於到家後他爹叫了他兩聲他才聽見。

“這兩天怎麼回來這麼早,衙門裡沒事了?”傅東留母親在廚房做飯,父親坐在門檻上抽著旱菸。

傅東留隨口敷衍一句:“對,沒什麼事。”

晚飯時一家三口默不作聲,傅東留感覺情況不太對,就想吃快點。他父親先開口:“我聽衙門裡的小何說你不幹捕頭了?”

傅東留嘴裡塞著飯菜,含糊不清地說:“是。”

他父親把碗筷放一邊,問道:“好好的怎麼就不幹了?”

傅東留毫無保留的,把前因後果說給二老聽。二人聽完沉默了好一陣子,母親夾一塊肉給他,說:“算了,這麼危險的事不幹就不幹吧。”

“兇手到現在還沒抓到?”父親問。

“沒有。”

“換了一個人指揮也沒抓到,那也不能賴你吧……”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上頭不怪罪我,僅僅是革我的職,我已經該感激他們了。”

“那個吳碩吳通判呢,他不是一向很看得上你嗎,你再去找找他。”

“算了吧,他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父親嘆了口氣,好像很失望,問他:“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放心吧,就算不幹捕快了,我也能養活你們。”

一家人各懷心事吃完晚飯。傅東留在房間乾坐,回想晚飯時和父母的對話。

嘴上說得好聽,不幹捕快也能養活他們,可拿什麼養?除了當捕快,我還會幹什麼?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麼好營生。傅東留心頭煩悶,輕手輕腳地走出門,鬼使神差的又到了西城區捕快班房。

班房內還亮著燈,隱約能聽到人說話,應該是裡面還有當值的捕快。

傅東留糾結片刻,還是走了進去。捕快們見是他來了,紛紛和他打招呼,傅東留含笑應承,剛好看見杜輝從裡屋走出來。

杜輝也瞧見了他,他把手頭一摞文件交給旁邊一個捕快,說道:“你怎麼來了。”

傅東留笑道:“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不知怎麼的就走到這裡了。”

“哈哈哈,看來你是放不下兄弟們。”

傅東留說道:“你看起來很累,沒什麼事吧?”

杜輝臉上笑容頓時凝結,示意傅東留出門。

二人站在班房外,杜輝深吸一口氣,說:“我剛從府衙那回來。”

“白天的事報告給知府了?”

“這麼大的事當然要讓他知道了。”

“知府怎麼說?”

杜輝苦笑:“還能怎麼說,要我們挖地三尺也要把兇手抓出來。”

“仵作驗屍可有什麼發現?”

杜輝搖頭:“沒有,和你說的差不多。”

“我們發現的血跡呢,有沒有派人沿河搜尋?”

“搜了,知府幾乎把全涼州的捕快都調動起來了,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了,什麼也沒有。”

“現在是誰接手這個案子?”

“這麼大的案子,你覺得我們這幾塊料能破得了嗎。”

“那就難了……”

杜輝看出傅東留還有話說,於是便問他:“你找我不會就為了問這些吧?”

傅東留面有難色,不知該怎麼開口。杜輝跟他搭檔那麼久,彼此也都有些瞭解,看他這表情,心頭瞭然,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那三個沙遲國人的案子有沒有破。”

二人會心一笑,杜輝說道:“要破了就好了,他趙長利信誓旦旦要審自已兒子,結果什麼都沒審出來,到現在連方向都沒有。”

“那吳大人那邊……”

“不知道。今天發現七十九具屍體,這事弄不好連知府的烏紗帽都保不住,現在他們一定比你更急,我估計暫時想不到你,你也不用愁。”

“我被革職的事,我爹孃知道了。”

杜輝一愣,說道:“哦……那,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不知道……”

杜輝拍拍他肩膀說:“沒事,慢慢想。我這還有不少事,就先不陪你了。”

傅東留忙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開口。”

杜輝說道:“放心,你是咱們西涼道公門裡的第一高手,要真有我搞不定的,我一定會去麻煩你的。”

送走傅東留後,杜輝又去了巡捕司。

除劉司副外,還有南城的林高樂,東城的趙長利,北城的張初一。

四人臉上的表情幾乎一樣——愁眉不展。看杜輝來了,連招呼也沒打。

杜輝找了張椅子坐下,說道:“你們這都是什麼表情,讓孫知府看見了,豈不怪我們沒本事?”

劉司副搖搖頭,喉嚨發苦:“上次殺死三個沙遲人的兇手還沒落網,現在又死了七十九個,我看咱們兄弟的捕快是幹到頭了。”

在場五人裡,只有北城的捕頭張初一沒有參與偵破沙遲商人的案子,但這案子鬧得沸沸揚揚,同在公門的他自然也不會一無所知。

其實這個案子拖拖拉拉到現在也沒取得實質性進展,原本張初一大可以作壁上觀,甚至是暗中取笑幾句,可現在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了。

孫遠明已經放下話,不把殺害七十九名夷郎人的兇手揪出來,他這個知府是鐵定幹不成的,不但幹不成,可能還會掉腦袋。

他掉腦袋,那麼在他手下的這些捕頭們,一個也別想善終。

“咱們涼州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窮兇極惡的人。”張初一環視眾人說道。

林高樂眼前一亮,說道:“你這話倒提醒我了,我覺得我們之前辦案都太被動,這次的兇徒顯然不是一般人,我們為什麼不主動出擊呢。”

劉司副問:“方向呢?”

林高樂說:“就像張兄所說,這等窮兇極惡之人來涼州,絕不會悄無聲息,至少會留下一些能讓我們追查的蛛絲馬跡,我們可以私下派人打聽,看看涼州最近有沒有出現過江湖人士,可以上奏西涼道佈政,讓他們派人調查最近西涼境內有沒有出現過什麼兇狠的匪徒。”

趙長利肯定地說:“能一下殺死七十九個人,絕對不是三三兩兩的團伙,這麼多人不可能來去那麼幹淨。”

杜輝說道:“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那些夷郎人應該是帶著東西來的,要運走大批貨物並不容易,何以涼州城守軍沒有發現,連城外的牧民也說沒看到可疑人物。”

趙長利說:“這很好解釋,他們大可以裝扮成西域商客,大搖大擺進城,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

“難道要故技重施,把城內所有西域商客都盤查一遍?我們連對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查呢。”

“我覺得我們錯了。”張初一忽然說這麼一句。

林高樂問:“哪錯了?”

“誰說兇手就一定是西域人,如果是漢人呢?”

劉司副點頭道:“不錯,初一這個想法很好。”

杜輝說道:“不管是胡人漢人,我們眼下的問題是無法確定對方的行蹤。”

趙長利說道:“我沒聽說西涼最近出了什麼匪徒,不過張兄的說法我很認同,我們大家不妨換個思路,想一想誰最有可能,最有能力做這件事。”

杜輝暗暗點頭,他雖然看不太慣趙長利,但對他提出的這個思路倒很贊同。

林高樂卻不太認可,他說:“這是要我們平白無故去猜測……”

趙長利說道:“案件偵辦已經到了死衚衕,如果不大膽假設,要怎麼破局?”

劉司副說道:“那說說你的猜測吧。”

趙長利整了整思路,目光灼灼地說:“我們暫不考慮兩件案子是否為同一批人所做,只說眼前這個。從仵作驗屍結果來看,當時有過打鬥,這些夷郎人裡不乏會武功的人,傷口一例是刀劍傷,還有徒手擊打傷,這說明兇手不但人多,且武功很高。”

這些案情眾人早就知道,不明白趙長利為什麼還要複述一遍,耐著性子聽他往下講。

趙長利見沒人提出異議,似乎顯得很滿意,接著說道:“據我們推測,這些夷郎人身份非同尋常,很可能帶著一些寶物,兇手殺人之後將他們貨物劫走而沒有引起別人懷疑,至於他們用的什麼方法,我們也暫時不用管……”

林高樂有點忍不住了,說:“趙兄,麻煩你挑重點說,這些我們都知道的。”

趙長利說道:“林捕頭別急,我就要說到重點。就像我剛剛說的,大膽假設,試問西涼境內有誰,或者說有哪個幫派山寨能做到這樣?”

張初一緩緩搖頭:“應該沒有……西涼道武林幫派不少,但要說做出這種大案,他們應該不敢,也沒理由啊。”

林高樂接過話頭:“涼州乃是西涼道重鎮之一,朝廷在此設理番司,又有官軍把守,就算西涼境內有些山寨匪徒,他們也不敢在涼州地面殺人越貨。”

“不錯,這就是我要說的。既然排除我們內部,那麼就只可能是外部了。”

“你什麼意思?”張初一問。

林高樂沉聲說道:“趙兄的意思是,這幫匪徒不是我們西涼人。”

“不可能吧,外地的山賊至於大老遠跑西涼來殺人劫財嗎?”

“你心裡是不是有懷疑的物件了?”劉司副問。

趙長利微微一笑:“果然瞞不過劉老。我懷疑這幫人是西邊來的。”

眾人還是不明白,劉司副說:“別賣關子了,快說說你的猜測吧。”

趙長利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接著問眾人一個問題:“各位久居涼州,應該也聽過有關天山派的事情吧。”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置信。杜輝說道:“你說的是那些玉門關以西,靠打劫過往商客的天山匪徒?”

林高樂說道:“我在南城接觸過很多西域人,他們倒是說過有一個什麼天山派,有不少西域商客都被他們打劫過。據說這幫人來去無蹤,心狠手辣,只要他們出手,西域商客不但留不住財,連命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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