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月色朦朧,清雅的秀影籠罩在寂靜的朱窗上。
翊坤宮,姝貴妃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動著。
貼身婢女辛鳶站在一旁靜靜的候著。
姝貴妃一臉不爽快的說道:“不是說聖上在來的路上嗎?怎麼天都黑了,還不見聖上?”
辛鳶小心翼翼地回稟道:“貴妃娘娘,許是皇上有事耽擱了。”
姝貴妃冷冷的喚道:“張孝生。”
張孝生惴惴不安地從殿外走進去。
姝貴妃語氣不爽的朝張孝生問了一句:“不是說聖上要來嗎?”
張孝生埋著頭,眉毛縮成一團,緊張的說道:“貴妃娘娘,聖上……”
姝貴妃眉峰冷冽,語氣清冷道:“說!”
張孝生僵在原地,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聖上去了......姚答應那裡。”
姝貴妃眼眸閃過一絲失落,嘆了口氣,道:“罷了,左右不是去綺貴人那兒。”
辛鳶安慰道:“今年宮中新添了不少人,娘娘如今有公主傍身,又有協理六宮之權,榮寵正盛,娘娘莫要為不值得的人氣壞了身子。”
姝貴妃嘴角一抹冷笑,道:“是啊,本宮如今有協理六宮之權,是時候敲打敲打那些不懂規矩、恃寵而驕的人。”
辛鳶眼神略有不滿的說道:“尤其是那綺貴人,仗著聖上的寵愛越發沒規矩了。”
姝貴妃眼神中閃過一絲慍怒,道:“都是平日裡皇后娘娘太過縱容,才會讓她們一個個的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辛鳶:“整頓後宮這不正之風,還需貴妃娘娘這麼有魄力才行。”
一夜之間,延禧宮門前似火的石榴花兒就拂落一地,枝頭上悄然無聲的長出了石榴果。
早膳過後,張貴人一踏進延禧宮的殿內,就瞧見如妃一臉喜色,道:“今日本宮把你叫來,是因為母親要來宮中。本宮想著你與母親許久未見,定是想念。”
原來早在半月前,蕭謹灝就已經下了旨,擇了今日這個吉利的日子,宣賀萱宜進宮面見如妃。
聞言,張貴人眸中閃耀著光芒,大咧咧的笑道:“姐姐說的可是真的?”
如妃點頭道:“母親這會兒大概也快到了。”
語落,只見心腹太監張凡升領著一個長相約莫三十四五歲模樣得婦人,至此。
張凡升:“如妃娘娘,禮部尚書夫人到了。”
賀萱宜雙目像蒙著霧一般,淚水溼潤了眼眶,跪下身向如妃與張貴人行禮。
如妃將賀萱宜扶起,還沒等賀萱宜起身站穩腳跟。
張貴人就急切的拉著賀萱宜的手,寒暄道:“母親,女兒好想您啊。”
賀萱宜瞧了瞧如妃,忍不住的輕拍了兩下張貴人的手,道:“可兒,你都多大了,還沒個規矩,瞧你姐姐多端莊,多有娘娘風範。”
張貴人嘟著嘴,一臉不以為然,道:“母親,女兒這貴人模樣也不差。”
賀萱宜被張貴人逗笑的合不攏嘴,如妃瞧著賀萱宜與張貴人這般親密無間的模樣,很是羨慕。
如妃:“若是姨娘也能進宮就好了。”
聞言,賀萱宜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慢慢的從袖口中掏出一封寫著如妃親啟的信箋。
如妃見賀萱宜臉色有變,莫名心慌的從賀萱宜手中取過信箋。
開啟信箋,只見上面寫著工整密集的字跡。
如妃仔細的看著信箋上所寫的內容。
大概是說,如妃其實是賀萱宜所生,但卻被姨娘用自已的死胎掉了包。
而這也是為什麼姨娘從小到大都疏離如妃的原因,又為何總是對著一件娃娃衣裳發呆落淚。
最後,姨娘還表示自已很後悔,在將死之際才明白,原來如妃是她生命中最應該珍惜的那一縷曙光。
並希望如妃日後能夠健康安樂,珍惜身邊的人。
如妃恍惚的看著手中的信箋,道:“難怪姨娘總是對我冷言冷語。”
信箋從如妃的手中滑落,張貴人俯身撿起信箋看了看,詫異的看向賀萱宜,賀萱宜用眼神肯定了一切。
張貴人是既激動又驚喜的說道:“姐姐,您是可兒的親姐姐。”
賀萱宜嗚咽的說道:“臣婦也沒想到,親生女兒就在眼前,卻被矇在鼓裡這麼些年,還對娘娘您那般苛待。臣婦,臣婦悔不當初啊!”
如妃將自已悲傷的情緒收了收,看向賀萱宜溫柔的說道:“母親實在不必自責。為人父母,總是為自已兒女著想。母親當年不知本宮是親生,也是情有可原。”
賀萱宜帶著哭腔,道:“筱兒能這般想,母親很是開心。可終究是母親對不住你。”
如妃:“母親,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本宮與張貴人已是聖上妃嬪,從前的種種就不必再提,以免多生事端。”
賀萱宜一臉贊同的說道:“都聽如妃娘娘的。”
如妃倒了一杯松針茶遞到賀萱宜的手中,輕聲叫道:“母親,請用茶。”
賀萱宜知道這一聲母親包含了太多,與從前不同。
賀萱宜接過茶盞小品了一口,喜極而泣道:“恩。”
張貴人看著淚流滿面的賀萱宜,笑道:“今日我們相認,母親應該高興才是。”
賀萱宜看著張貴人一臉歡喜,又有些愁眉的說道:“凡事多聽你姐姐的,你這性子莫要給你姐姐惹禍,母親就心滿意足了。”
如妃笑道:“母親放心,可兒如今乖巧懂事,不似從前那般任性胡鬧了。”
賀萱宜滿臉笑意道:“那就好,如妃娘娘如今身子重,切記甜食要少吃,要多走動。”
此時,身婢女採清進殿稟告道:“如妃娘娘,時辰快到了。”
賀萱宜一臉擔憂的看著如妃與張貴人,囑咐道:“在這深宮,母親希望你們二人莫要為了聖寵而傷了姐妹情分。”
張貴人笑語:“母親放心吧,可兒會加倍對姐姐好的。”
而後,如妃又與賀萱宜寒暄了幾句,讓賀萱宜替自已為姨娘上炷香。
對於如妃而言,姨娘終究是看著她長大的。
那份情雖不深,但真真假假,卻讓她好好的活了下來。
而活著,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如妃。
如妃與張貴人望著賀萱宜離去的背影,心中那份相逢的歡愉也漸漸被別離的愁思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