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脈是個什麼玩意兒？
寸步不離的兩個差役立刻追上去！
沒跑多遠，顧行之被逮住！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我不要下獄！你們放開我！”
他掙扎嘶吼，不要命似的扭打，但怎麼可能是兩名嫻熟差役的對手？說了聲得罪，其中一名拿出繩索，徑直將他雙手反剪綁起。
見林舒和顧景之快步過來，另一名差役拱手。
“顧夫人，顧大少爺，顧二少爺我們可能得先帶走。”
“母親救我！”
顧行之拼命朝林舒那邊掙扎，“母親！我要去林家軍！”
聽他這麼一喊，兩個差役面色古怪。
林舒瞧見他們的表情，鎮定坦然，反正小孽畜絕不可能去北境，只是小孩子驚懼下的囈語，做不得什麼數。
反倒是顧景之變了臉色，扭頭看向硯清。
“二少爺有些魔障了，我們親自送他去京兆府，去取我的披風來！”
“顧景之！你混賬！”
顧行之氣得快噴火，“我是你親弟弟，你要送我去坐牢！”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顧景之負手在後，冷睨只給家裡添亂的人，“你是我弟弟，但你犯了錯，便要接受犯錯的懲罰，這也是父親的意思！難不成你還想全家替你承擔嗎？你好好去獄中待著，只要你誠心悔過，念在你尚年幼，必會有公正判決。”
倆差役對氣勢奪人的顧景之交口相贊。
也不知是否多心，林舒總覺得顧景之最後一句在暗示什麼。
“呸！說這麼大公無私，不還是怕我影響到你前程嗎？”
“顧景之！你狼心狗肺心狠手辣，我咒你鄉試落榜！我咒你……”
又怕又怒的顧行之已然失去理智。
眼看他又望向自已，林舒拼命擠出一點眼淚，柔聲勸道：“行哥兒，你父親被御史彈劾，皇上定是不高興才留他問話，你……景哥兒也是沒辦法！是母親不好，雖然有心想幫你，但時間太緊，實在來不及。”
“我不怪母親！”
差役在催促走了。
冷冷望向薄情寡義的顧景之，顧行之彷彿在一剎那成熟。
他咬牙切齒：“我只怪自已不如顧景之優秀，要換成他，父親只怕上心得多！”
“別這麼說，他們終歸是你父親兄長，和你血脈……”
“哈，血脈？是個什麼玩意兒！”
顧行之啐了口唾沫，惡狠狠的眼神讓他圓乎臉看上去有幾分猙獰。前世林舒雖然被他和顧依依聯手送給顧景之，但沒親眼見到他流露惡的一面，此刻看見，有些心驚肉跳。她情不自禁想，難道有些人真是人性本惡嗎？
不過有這一出，他們兄弟反目是一定的了！
被康平帝召進御書房的顧承安午膳時分才回來。
一進悠然居，他立刻癱倒往羅漢床。
“剪霞，給大人上一盞安神茶。”
有些可惜羅漢床上的靠枕軟墊又該丟了，林舒神色憂慮，把顧景之親自送顧行之到衙門的事細細稟告，又問，“皇上說了什麼？”說了什麼把你嚇成這樣，竟連平日端著的翩翩風度也拋棄，活脫脫一嚇破膽的慫樣！
“皇上什麼都沒說。”
官袍下的裡衣全被冷汗打溼，顧承安張大嘴呼吸，像一條缺氧的魚。
他深深嚥下一口茶，“總共只問了兩句話。”
“哪兩句？”
“第一句，皇上問：慶平侯府的爵位，朕想暫時不合適許，你覺得呢？”
顧承安一想起皇帝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便兩腿發軟，他覺得，他一個臣子，能怎麼覺得？他只能趕緊伏地，表示一切但憑聖裁！
頓了頓，他又吞嚥一口茶。
“第二句，皇上又問：御史今日彈劾你縱容包庇罪子，你覺得呢？”
就這麼兩句，顧承安嚇得魂魄不安。
皇帝問臣子怎麼覺得，看似親暱寵信，實則警醒敲打啊！
暗歎康平帝馭下純熟老練，林舒一臉後怕，惴惴不安。
“夫君此時是否喊冤？”
“夫人慧心如蘭！我當然要喊冤，行哥兒又沒跑，我們只接他回家吃個飯洗個澡，怎算包庇？不過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況且，此事還有張家的手筆！”顧承安壓壓還沒止住狂跳的太陽穴，“我好一通陳情哭訴，皇上這才沒再說，還讓王公公送我出御書房。”
皇帝沒再說，是因為不需要再說了。
對顧承安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自得也是嫌棄厭惡，林舒長吁。
“王公公是皇上身邊第一親信，夫君可有同他討教？”
“當然！我當然誠心誠意請教了王公公！”
“他怎麼說？”
林舒也想知道皇帝對慶平侯府的態度。
若無林家這門姻親，侯府在皇帝心裡可有分量？
要有，後面的復仇更得小心謹慎！
“王公公說，讓我回家好好讀一讀上回的聖旨。”
“那道……自省自查的聖旨？”
“對，自省自查，夫人你說，皇上究竟怎麼個意思？”
“聖心難測，我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待……”
“大人，大少爺在書齋等您，說有事相商。”
長榮的聲音打斷敘話。
二兒子不中用了，大兒子在顧景之心裡份量越發沉甸甸。他稍整衣冠，疾步而去。接下來一連三日，顧景之都去了書齋和顧承安關門密談，大概在商量顧行之的事，只是他們不主動袒露，林舒不好主動打探——
而且，她也沒時間打探。
馬上進入農曆二月，還有事得辦！
整整十萬兩的銀票碼在桌上，看得裁雲四個眼睛都直了。
踏雪第一個笑問：“打算帶我們走人？”
“我哪兒都不去。”只等著當寡婦。
後面這句，林舒留在了心裡。
前世，剪霞存露兩個死在侯府，這輩子，得讓她們先避出去，左右不需要那麼多人伺候，有裁雲和踏雪足夠。她把銀票分成四份，三份三萬兩和一個一萬，再把其中兩份推到剪霞存露跟前：“這裡各有三萬，你們……”
“小姐這是幹什麼？”
“小姐要趕我們走嗎？”
剪霞存露大驚失色，雙雙跪下。
“你們自幼跟我，除我也再無旁的親人，怎會趕你們走？”
林舒彎腰扶起兩人，“是要你們給我去辦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