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和親子斷絕關係？！
“孫兒決定……和行哥兒斷了父子之情！”
“夫君？！”
“大哥不可！”
“父親！”
顧承安的話猶如一記炸雷在房內炸裂。
老太太成串的劇烈咳嗽聲裡，幾個人一道吱聲！
尤其林舒，雖然她早料到以顧承安的自私自利應該會放棄顧行之，但他為何選擇在老虔婆剛甦醒時道出？
心裡浮現一絲疑竇，她急說：
“夫君這是為何？老祖宗方才轉醒，此事事關重大，不如後面從長計議吧？”
“咳咳……”
就著萬嬤嬤的手喝了一口梨膏水，顧陳氏喘息急促。
“舒兒說得對，該從長……”
“孫兒何嘗不想從長計議？”
顧承安焦灼難安，俊逸玉面比年前消瘦不少，“只是孫兒也得有時間從長計議！襲爵的事因為那孽畜黃了，雖然皇上後來沒再單獨留孫兒說話，御史也沒再繼續參奏，但老祖宗您瞧，刑部和監察院的決定皇上是首肯的！”
他越說越激動。
激動到眼睛都微微泛紅。
“王公公是皇上最信賴的大太監，他建議孫兒好好讀一讀先前聖旨，那道聖旨上最意味深長的不是那四個字嗎？自省！自查！皇上這是覺得侯府優柔寡斷，處理事情不夠利落！”
“所以……”
這時，周身冰涼的楚蕊再顧不得身份。
她哀怨質問，“大哥要手起刀落，和親子斷絕關係？”
“弟妹有所不知，一個府第家族想要走得長遠，後繼子弟是關鍵。行哥兒天性魯鈍莽撞，夫人同我悉心教導也無用，既如此，不如當斷則斷，至少還能在皇上面前博得一分賞識。此乃我們長房事，弟妹記掛子侄是好，還請休要多參與！”
“夫君莫惱，弟妹也是心疼行哥兒。”
林舒故意插了一句。
果不其然，楚蕊立刻剜過來一眼。
呵，她只怕以為自已是故意裝賢良引顧承安青睞呢！
顧陳氏同時也剜了楚蕊一眼！
她猶猶豫豫問，“你……決定了？”
“是，孫兒已決定！”
顧承安大義凜然，“不管日後行哥兒怨恨孫兒涼薄也好，還是外間傳我自私也罷，孫兒都決定要這麼做！景哥兒蓁姐兒依姐兒都是好孩子，他們三個，斷不能因為老二那個孽畜沾上任何汙點，孫兒寧願獨自揹負所有罵名！”
“父親原是這般用心良苦。”
顧蓁蓁和顧依依當即感動得熱淚盈眶。
林舒也被顧承安的道貌岸然噁心到，但她很快發現，一襲春日青衫的顧景之竟然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個字。他那天大義滅親扭送胞弟的事如今滿京城都知曉，怎的今日竟把表現機會全都相讓？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個月你父親即將回來，他若責問……”
慶平侯顧傑，顧承安的生父，常年外面跑。
既料理侯府名下的莊子和生意，其實也是向皇帝展現退意。
顧承安挺挺胸膛：“父親若要怪，孫兒一力承擔！”
“既如此……”
顧陳氏心闔上眼，狀似心灰意冷的扭頭，“你自已做主即可。他日昭告，你記得通知老家各位叔伯宗親，把行哥兒的名字從族譜劃去。都下去吧，我乏了，這幾日你們也不必過來請安，水嬤嬤萬嬤嬤會照顧我的。”
眾人悉數告退。
回到悠然居，林舒以牙疼的名目召來府醫。
“春日肝氣上升，日常調理須以滋陰養心為主，大夫人諸事煩擾，想來是虛火上升。請大夫人不必憂心，讓小廚房煎兩碗熟地黃水服下，自可引火下行。”
老府醫慢騰騰收起脈枕和帕子，“當然，還請大夫人少思少慮。”
“多謝。”
林舒愁眉不展，“二少爺的事您老也知道，我如何能少思少慮？”
“夫人慈母心腸，但也需謹記身子最重要。”
“是，身子最重要。對了，上回老祖宗突發暈厥，您提醒務必小心她老人家有犯卒中風險，她今日又暈過去，可有卒中早期跡象？她老人家身體最為緊要，您是知道的。除開二少爺，我這心裡總也放心不下她老人家。”
“並無，夫人且安心。”
吩咐裁雲送府醫出去，林舒若有所思的勾唇。
並無？
看來，今日這一出，全是做戲。
只是不知做戲目的是什麼？
想起方才南山堂顧景之一言不發，林舒搭在桌面的手指微微蜷縮。
沒幾日，顧承安和殺人犯兒子斷絕關係的事亦傳出去，馬上成為京城眾人茶餘飯後的新一樁談資，有的誇他大義滅親公正無私，有的則罵他心腸冷硬棄子如履……
旁人說什麼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宮裡。
而宮裡的態度，似乎很快得到驗證——
二月中旬，豔陽高照的一日，鄉試結果公佈！
顧景之的名字，赫然高居第一，如願成為這一屆解元！
喜訊傳來，侯府一改先前陰霾層層的低迷氛圍，從上到下，高興萬分。遠遠望到顧景之和前來道賀的年輕同窗談笑風生，去往南山堂的林舒心口一陣陣發緊。
難道顧景之當真得天厚愛，這一世還要連中三元、問鼎丞相？
“舒兒，你意下如何？”
人逢喜事精神爽，顧陳氏今日一身暗紅雲紋春衫，格外精神。
林舒沒聽到她說了什麼。
不過，藉口很好找。
“老祖宗恕罪，孫媳走神了。”
她起身行禮，“方才過來，遠遠瞧見景哥兒意氣風發的模樣，孫媳不由自主想到行哥兒。他已被下獄，大獄那邊暫時也不讓探望，孫媳總有些牽腸掛肚，不知他在裡面吃得可飽穿得可暖。”
“大喜的日子，先不提他。”
顧陳氏臉色一滯，旋即恢復。
“我說想給景哥兒辦一場生日宴，你意下如何？”
“景哥兒生辰在即，又一舉拿下解元，辦場宴會當然好。”
前世顧景之得解元沒辦什麼宴會，這輩子怎的如此高調？
林舒笑問，“老祖宗想怎麼辦？”
“熱鬧熱鬧即可，不要太隆重鋪張，除開親朋，看看景哥兒想邀請哪些人。”
“成！”
林舒看向鵪鶉般縮頭縮尾的婆母袁氏。
“母親，賬上還有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