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麼哪哪都有他？
翌日清晨。
林舒被砸得噼裡啪啦的雪籽吵醒。
用過膳，看顧蓁蓁喝藥時，萬嬤嬤來了。
她回稟投毒兇手已揪出，是膳房一名粗使僕婦。上個月她偷懶被罰月錢，心生怨恨，顧依依親自熬雞湯時假意獻媚，趁其不備，將九爪蘭的粉末投進煲內。
聽說顧蓁蓁暈厥，昨晚她嚇得想逃命，從而露出馬腳！
“賤婢呢？”
顧蓁蓁眸色如雨，氣急敗壞。
萬嬤嬤一愣，恭謹答：“僕害主乃大罪，老祖宗下令杖斃！”
“我還沒聽她親口供認，為什麼這麼快杖斃？”
“蓁姐兒！”
林舒輕叱，彎腰拾起顧蓁蓁砸落的帕子。
“老祖宗和你父親親自出馬，必不會錯！再說，侯府大小事宜自有大人們做主，你一個小姑娘家，聽什麼親口供認，也不怕髒耳朵！嬤嬤去回稟老祖宗吧，蓁姐兒今日好些了。”
“賤婢分明是替罪羊！”
萬嬤嬤一走，顧蓁蓁稀里嘩啦哭開，“母親，我……”
“是不是替罪羊，我還是那句話，你可有證據？”
老虔婆和賤男人要保楚氏，自然得推一個人出來頂罪，林舒並不意外。反正有此一事，顧蓁蓁和顧依依的窩裡鬥肯定免不了。
想到這，她心情不錯，“如果沒證據，便不要胡說，否則會惹你父親和老祖宗不快。”
“母親要女兒忍氣吞聲？”
顧蓁蓁怒極，“是她害我！”
“三小姐，四小姐來了，說來給您請罪道……”
“讓她去死！”
軟枕被顧蓁蓁怒擲出去，示意裁雲親自出去“安撫”顧依依，林舒擰眉：“蓁姐兒，不是母親要說你，你過了。若真相是僕婦蓄意報復，依姐兒冤枉，你方才那話，哪裡像胞姐所言？若真相不是……”
“賤僕賣身契在府中，怎有狗膽以僕害主？”
顧蓁蓁恨聲，“我絕不息事寧人！”
“若真相不是那般，你不息事寧人，只會離真相越遠。”
喟嘆一口，林舒滿臉倦色的起身，“你仔細想想這話。昨晚胡府送來拜帖，我還要想想怎麼好生商議解決行哥兒打架一事，你且養著，晚些再來看你。”
馬氏的約見是兩天後。
知胡家願協商，顧陳氏一番耳提面命，吩咐不管馬氏提什麼要求儘量答應，確保顧行之不退學。當然，胡家小門小戶，實在胡攪蠻纏，顧陳氏原話是：
“且告訴那卑賤潑婦，咱們侯府可不是吃素的！”
林舒領命出門。
馬車裡，裁雲斟出一盞暖甜紅棗茶。
“這兩天顧四吃了苦頭，日日守在西院門口，愣是一句怨言沒有。任憑奴婢和含秋含冬怎麼勸都不肯回東院，非堅持立在風雪中久候，說無論如何都要給顧三當面道歉。奴婢瞧著，她比顧三……沉得住氣。”
顧家這兩對雙胎挺有意思——
兩兄弟雲泥之別，顧蓁蓁和顧依依也這般。
顧蓁蓁自幼生得美，烏髮雪膚，紅唇貝齒，杏眼繁星，活脫脫一美人胚子。否則，小小年紀的她如何引得薛世子一擲千金、前世又怎能入太子法眼？
顧依依相較則顯普通，模樣頂多算秀麗，只是兩人的性子麼……
林舒低哂：“咬人的狗不叫，她比顧三聰明。”
“也是。”
裁雲略一思索，“顧四明面是被陷害，可憐巴巴等在風雪裡兩日求當面道歉，顧三發脾氣不見，老太太肯定出面干涉。如此，顧四既博了委屈含冤的名，又顯懂事得體顧大局，顧三隻怕要吃個暗虧啊！”
“顧三自恃貌美，驕縱張揚，吃的暗虧豈止一個？”
“小姐覺得顧四知曉九爪蘭一事？”
“寶石簪子的事，她並未一道前往，你說她怎麼得知？”
若說顧蓁蓁是一頭張牙舞爪的獸，顧依依便是一條安靜陰毒的蛇。
前世，顧蓁蓁收下寶石簪子林舒一開始根本不知，是教顧依依寫字時無意聽出端倪才核實。想想，小東西前世狀似無意的三兩句，實是故意！
“那……咱們要不要再添把火？”
“不必。”
掀開窗簾一角，林舒伸手接住幾片飛落過來的雪花。
“挑撥離間這事，做得多反易招人懷疑。況且，我們要相信顧蓁蓁的戰鬥力。她仗著美貌和偏寵素愛掐尖攀高，這兩件事下來，她對顧依依只會越看越刺眼。”
說話間，摘星樓到了。
此處頗負盛名，是京城有名的飯館之一。
它最出名的不是各種隨時令變化的菜餚，而是精美可口的特色糕點，或配茶飲，或佐酒酣，拒絕打包外售，僅限堂食，日日食客如雲，生意興隆。聽著外間喧鬧，林舒一時有些拿捏不準馬氏究竟怎麼打算——
假如想通，為何不找個隱蔽處相談？
“曜王殿下大駕光臨，鄙樓蓬蓽生輝啊！”
外面傳來一記殷勤問安。
“怎麼哪哪都有他？”
準備下車的林舒動作一頓，嘀咕著坐回去。
上回白雲寺他無端端罵自已，怎的今日又冤家路窄？
林舒躲回密不透風的車廂，並未看到樓前飛雪中，披著墨色大氅的男人劍眉微微一挑。他是習武之人，耳力靈敏，哪能沒聽到那句嗔怪？
跟著的他一戎也聽見了。
一想到自家王爺今日來的目的，胸口如壓巨石。
摘星樓人來人往，馬氏既然主動約見，怎會對林氏動粗？
偏自家王爺非來湊熱鬧！
這不，被人嫌棄吧？也合該被人嫌棄，人家顧侍郎和林氏青梅竹馬，京城都知道他們夫妻情深，林氏愛重顧侍郎，甚至甘願給他撫養四個庶子\/女，王爺想橫插一腳，簡直……失心瘋！
對，自家爺莫非患了失心瘋？
“收起你對本王的腹誹。”
三樓臨窗的包間，謝臨淵乜斜噘嘴皺眉的親隨。
“屬下哪敢腹誹王爺？這不是……”
一戎搜腸刮肚，“不是給爺打抱不平呢！您特地過來暗中相護，誰知那……”
“噓！”
和謝臨淵噤聲動作同時入耳的，還有一記柔婉女音。
“幾日不見，馬姐姐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