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情
林舒把賬冊、對牌、鑰匙等全部送到靜和居。
婆婆袁氏正在佛前做晚課，聞言目瞪口呆。
“這是為何？”她訥訥地問。
“晚些夫君會同母親細細解釋，兒媳不打攪母親禮佛，先行告退。”
臘月的夜風削臉刺骨。
行走在風裡，林舒卻是愉悅勾唇。
顧傑平庸，顧承安眼高手低，侯府又要維持相應體面尊貴，早已入不敷出。前世，嫁妝幾乎有一大半全部貼補進去，如今早撂出掌家權，姓顧的別再想薅走一分錢！
給他們花，不如買肉包子打狗，還圖個樂呵！
“小姐可要把小庫房換把鎖？”
顧家欺人太甚，不怪小姐撂挑子！
林舒搖頭：“鎖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沒必要，嫁妝清單理一理便好。另外，你眼光好，晚點兒悄悄把你看得上的仔細裝箱，先堆在不起眼的角落。外面麼，留一些普通的、打眼的即可，用來釣魚。”
“他們敢動小姐嫁妝？”
別說顯赫高門，便是普通體面人家，也不會私動媳婦嫁妝——
要傳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加戳脊梁骨！
“哼，他們有什麼不敢？”
栽贓、囚禁、滅門，前世哪一樣不比動嫁妝來得狠辣？
裁雲又一陣驚駭！
她總覺得，小姐還知道更多比四孩親孃是楚氏更殘酷嚇人的事。
主僕兩回到悠然居。
進院門，只見披著一襲墨色斗篷的顧承安抄手侯在廊下，伸長脖頸張望，像在等她們。
打算趕緊去清點嫁妝的裁雲臉色微緊。
林舒更是不解又不耐，努力穩住語調：“夫君不是要去跟母親解釋中饋一事，怎……”
“長榮去了，左右母親平日無事，會理解。”
顧承安嗓音溫存，“不放心夫人身子，來瞧瞧。”
立在門口的剪霞突兀問：“大人要留宿？”
她的嗓音有點抖，太氣的緣故。
顧承安只當她激動，伸手去扶上臺階的林舒，“自然。”
“夫人身子不適……”
“夫人明日還要登門拜訪胡……”
裁雲剪霞不約而同開口。
然默契不夠，她們一張嘴，顧承安也多少咂摸出一點別樣意味。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莫非不想本大人留宿？正因夫人身子不適，我當夫君的，自然要親自好生照看！夫人，難道你也不想為夫留宿？”
“怎會？她們不過是心疼我勞累。夫君大人有大量，莫非要和和丫頭們計較？”
示意她們留在門口，林舒垂眸入內。
一股濃郁又陌生的香味撲向鼻尖！
這時，顧承安捧起一錦盒，獻寶似的奉上。
“今日夫人出門後，祖母特地吩咐水嬤嬤去京城百香坊給夫人細細挑的香粉，夫人請看。聽水嬤嬤說，這些全是時下京城貴婦流行之物。你瞧，這盒是夫人喜歡的梔子香。”
帕子幾乎一瞬間掩上鼻尖，林舒腦中警鈴大作！
突然送什麼香粉？！
她睨向舉起一隻纏枝蓮琺琅盒的男人，眼神清凌銳利，猶如一隻箭。
被她這麼一看，心裡有鬼的顧承安有些心虛，以手握拳抵住唇畔，清清嗓子：“夫人這麼看我作甚？是不喜這些嗎？若夫人……”
“哪有女人不喜香粉？”
越發肯定他不安好心，林舒故意拖延時間：
“只是我尚未沐浴更衣，怕糟蹋好東西。夫君既要留宿，容我先沐浴？”
“好！為夫正好有一卷書尚未看完，榻上等夫人。”
摘掉斗篷釵鈿，林舒匆匆去淨房，順帶帶走那盒香粉。
顧承安見狀，眉頭緊皺，少頃又如釋重負的鬆一口氣，吩咐長榮送來一盞茶。不管茶裡還是粉中，都有足夠迷情之物，今夜……
忍辱負重，忍辱負重！
淨房。
伺候在浴桶旁的剪霞心急如焚。
“小姐！怎麼辦？”
“要不小姐說癸水來了？”裁雲也很緊張。
小姐既然暫時不打算和侯府眾人撕破臉皮，定有別的謀算。可這樣，身為正房夫人就沒有名正言順的藉口拒絕同房！否則，別說顧承安，南山堂那老太太第一個就得懷疑，畢竟夫人之前對顧承安十分愛重！
這一刻，林舒心裡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香粉絕對有問題，顧承安又留宿，裡面極大可能是男女用來同房助興的下三濫玩意！顧陳氏為什麼要送這個？難道沒有這物什，顧承安不能與自已同房？兩
年前的洞房花燭，大約只記得昏昏沉沉。
第二日兩腿痠痛難忍，那晚也用過此物嗎？
“小姐！”
存露像陣風一樣捲進來，臉色怒紅。
“奴婢喬裝跑到藥店找大夫說，大夫說香粉裡有迷情媚藥！”
“剪霞姐姐，夫人好了麼？大人那邊遣人來問，說夫人體弱，泡澡不宜太久。”
三個丫鬟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見林舒並不驚訝，裁雲擰眉：“小姐早猜到香粉有異？”
“嗯。”林舒還在想洞房花燭一事。
“那待會兒……”
“急什麼？這不是有現成的藉口嗎？”
正兒八經的夫妻用這種腌臢玩意兒，他顧承安幾個意思？顧陳氏身為長輩，送這些又是幾個意思？若他們否認更好，那是有人想害自已？
反正不管哪個藉口，今晚留宿得黃！
林舒捏著香粉盒往臥房走。
至門口，一記尖利喊叫劃破夜空。
“不好了！大人！夫人！三小姐在祠堂暈倒了！”
“什麼？”
顧承安披著外袍衝出來。
看到林舒，他讓她趕緊收拾穿戴，自已先一步去祠堂。
他一走，裁雲三人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住。
三小姐暈得倒是時機剛剛好！
聽存露這麼說，穿戴整齊的林舒眸色一深：“可不是剛、剛、好？”
“小姐的意思是……”
裁雲第一個會意，“顧三故意暈倒？”
“她是不是故意我不知道，不過有人不想看到顧承安留宿，卻是肯定！”
楚氏為顧承安誕下四個孩子但只得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弟媳之名，心裡當真沒有怨懟麼？拎起特地吩咐剪霞蘸過一點點薑汁的錦帕，林舒揚唇。
“走，咱們去看看顧三究竟是故意還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