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堂。

通臂燭交相輝映,照亮滿桌山珍野味。

一身醬色雲錦襦裙的顧陳氏坐在桌旁,語重心長勸顧承安:“常言道大丈夫能伸能屈,不是祖母多嘴,今兒你確實不妥。老二打架,說破天只是孩子打鬧,大不了花銀子!可你難道忘了襲爵這等大事嗎?”

“孫兒沒忘。”

顧承安悶悶的,“只是覺得林舒變了。”

“哦?”

“襲爵重要,孫兒比誰都清楚。”

他到底沒說昨夜捱了林舒一記耳光的糗事,“不瞞祖母,昨夜把蓁姐兒送去祠堂,孫兒特意去悠然居陪她喝酒,既是替幹下糊塗事兒的蓁姐兒善個後,也下定決心……”

“下決心讓她變成你的女人?”

“嗯!”

男人點頭,“儘管一想起那件事孫兒心中無比膈應……”

“你能這麼想,祖母寬慰。”

老太太輕籲,“這兩年你一直嫌她髒了身子,沒法兒與其同房,祖母老記掛這事,萬一被她發現……以大將軍府的地位,咱們侯府只怕會被她護短的爹孃兄長夷為平地!所謂忍辱負重,祖母其實一直想勸你,只是祖母也理解你,一個被變態……”

“大夫人來了!”

在門口解下斗篷,林舒走進和暖如春的內室。

顧承安在心裡默唸忍辱負重,含笑起身。

“夫人來了?快坐!一路天寒地凍,手爐估計不太熱,長榮,快給夫人的手爐添上幾塊銀絲炭。水嬤嬤,煩您給夫人斟上一盞熱茶,暖暖胃再用膳,方才對身子好。”

“遵命。”

水嬤嬤笑贊,“老奴瞧著,大人對夫人真真兒體貼!”

“是麼?還以為夫君仍在生我的氣,怨我今日沒見到鄒山長。”

林舒的眼神從桌面掠過。

爆鳳舌,蒸熊掌,黃燜魚翅,佛跳牆……

一道道珍饈佳餚好不奢靡,而這份奢靡,皆是自已嫁妝成全的!

“怎會?”

殷勤將一道脆皮烤鴨推到林舒跟前,顧承安訕訕拱手。

“原是我不對,在此給夫人鄭重賠禮,還望夫人莫與為夫計較。”

“舒兒啊,承安大小是個官兒,當官的嘛,有幾個不愛惜面子呢?他今日,著實是被那李監院給惱著了。”

覦著林舒神色仍舊疏淡,顧陳氏心中不滿。

長輩出面還這般拿喬,她不怕被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

說著,她故意拍打顧承安胳膊。

“祖母打他給你出氣,可好?”

“祖母不可!”

輪到自已演了!

暗自譏誚一記,林舒故意描得淡白的臉擠出一絲笑意,“夫君乃朝廷重臣、一府之主,如何打得?祖母莫要這般與孫媳玩笑,孫媳惶恐!方才失神,不過是孫媳想起一樁旁的事,不是還在生氣。”

如何打得?

昨晚你個悍婦還扇自已,忘了?

顧承安胸口堵得厲害!

“何事?”

“蓁姐兒為何被罰,想必夫君已稟告。昨夜細想此事,孫媳夜不能寐,越想越後怕,蓁姐兒如此短視,難不成是平日孫媳苛待她,讓她覺得手頭緊,故收外男重禮?這麼一想,孫媳趕緊翻看賬冊,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

示意裁雲把捧來的匣子開啟,林舒手指賬冊。

“侯府每年開銷,竟高達五千兩!”

嘴裡的魚翅頓時不美了,顧陳氏眼皮一跳。

“那又如何?”

不等她開口,顧承安率先反問。自已每年有俸祿,父親致仕後在打理一些莊子和生意,區區五千兩花銷,算什麼?更何況林舒十里陪嫁,光白銀都有十萬兩。侯府如今,銀錢萬萬不可能短!

林舒抿出一記苦笑。

侯府入不敷出,賤男人不知,老人精也不知?

所以,自已不必開口。

顧陳氏放下銀著,寵溺嗔向孫子:“承安你是幹大事的兒郎,不知收支也正常。你一年俸祿林林總總合計約一千二百兩,你父親那邊嘛,均下來一年大概進項一千餘兩,五千兩開銷確實有些多,不過……”

她目帶讚賞的轉向林舒。

“這也從側面說明,舒兒你從未虧待蓁姐兒他們!”

呵,這是把球往回踢?

“祖母謬讚!從未虧待說不上,孫媳畢竟不是蓁姐兒四人生母,即使做再多,也不能彌補生母不在身旁之苦。孫媳自認疏於管教才導致蓁姐兒行哥兒行差踏錯,所以,行哥兒的事孫媳一定解決,蓁姐兒那根寶石簪子……”

“你有法子退回去?”

東西留在手裡總燙手,退回去再讓薛世子閉嘴,方是上策!

祖孫倆對視一眼,俱看到對方眼裡的盤算。

“法子總是人想出來的,不過……”

彷彿絲毫沒察覺自已被算盤珠子崩了一臉,林舒為難扶額,“孫媳既要想法處理好姐弟兩的事,又要掌管中饋,這眼看過年,大小事儀多如牛毛,孫媳實在獨木難支,想懇求祖母和夫君憐惜一二。”

“你想把管家權交出來?”顧陳氏眯眼。

“祖母明智!管家權是一府當家主母權利的象徵,承蒙祖母、父母親和夫君看重,舒兒一嫁進來便掌家至今,心裡不知多感激。只是孫媳身子還要將養,又怕蓁姐兒行哥兒的事再鬧開,從而影響夫君襲爵……”

祖孫倆俱是心頭一緊!

沉吟幾息,顧陳氏開口:“你把一應對牌送到靜和居去,讓你婆母替管這段時間。”

“孫兒稍後便去靜和居同母親細細解釋。”襲爵,比什麼都重要!

“多謝祖母。”

“一家人說什麼謝?用膳吧。”

飯畢,林舒親自往靜和居去。

她一走,抿著山楂陳皮茶的顧陳氏沉沉喟嘆:“你說得對,林氏確實變了。”

“祖母的意思……”

顧承安腦子轉得還算快,“她是故意交出掌家權,藉此給我顏色?”

“也可能是她見入不敷出,不想再拿嫁妝貼補。”

“她是顧家婦!”顧承安忿忿,“難不成還想貼補旁人?”

“這就是祖母擔心所在,她和你終究不是真正夫妻。”

顧承安神色微變。

還想申辯,一隻皺巴巴的手覆過來。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實在不行,你用點兒法子成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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