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讓他坐實卸磨殺驢
“不大可能！”
苦臉嚥下一碗藥汁，顧行之嚷嚷。
“胡全以前說過他爹御妻有術，嫡母在家做牛做馬。母親您想哇，要有人心甘情願給您當牛做馬，你會多此一舉弄死嗎？再說，雖然喊一聲嫡母，那孫子一點都不尊重馬氏，經常罵她肥婆蠢貨！”
還好只是孩子間的吹噓！
按住噁心，林舒摸向少年熱烘烘的頭。
“不管真相是什麼，行哥兒，現在這事咱們侯府只怕會成為眾矢之的！你父親到南山堂同老祖宗商議去了，他也吩咐我派出全府的人去找馬氏，要找得到……”
“她死活關咱們什麼事？”
顧行之氣沖斗牛。
他不明白，不過揍個人，怎麼胡家跟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林舒一番掰開揉碎的解釋。
顧行之起初不以為意，當聽到此事會影響襲爵，甚至皇帝可能懷疑侯府大不敬，他圓乎乎的臉慢慢凍結。此事由他而起，要真影響父親前程侯府榮華，自已不得被削死？
脹成茄紫的臉堆滿慌亂，他失措地問：“怎麼辦？父親定會打死我！”
“不會。”
林舒溫淡寬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肯知錯，你父親應當不會再遷怒。只是母親多說一句，你是男子漢，一定記住直面錯誤。俗話說得好，一人做事一人當，對不對？你好好歇著，我去玉照院看看你三妹。”
一人做事一人當。
顧行之趴在床上唸叨這句話很久。
他忍不住想，萬一後果真的十分嚴重，自已……
能怎麼當？
林舒又往玉照院走了一趟。
顧蓁蓁臉色好轉，人還是懨懨的不痛快。前兩天，顧陳氏命她讓顧依依進來道歉，這事令心高氣傲的如鯁在喉。
照例勸說幾句，林舒回悠然居，前腳剛進門，後腳顧承安來了。
他徑直揮退丫鬟，臉色罕見的凝重。
“夫人，為夫有一不情之請！”
斗篷都沒來得及摘，他鄭重作揖。
“夫君這是做什麼？”看來自已的判斷沒錯，果然是老虔婆想把錢搶回來！
“後日除夕，皇上應當照例會在宮中設宴犒勞上下，還請夫人務必隨岳母大人一道，找個合適時機面見皇后，同皇后陳情馬氏一事。”顧承安心裡和嘴上一同長嘆，“老祖宗也是被氣糊塗了，以為能一了百了。”
“馬氏消失，真和老祖宗有關？”
林舒滿臉吃驚，“馬氏是死是活？”
“不知！馬氏並不在老祖宗手裡，她知曉斬草除根的道理，但不知哪裡冒出來一些人把馬氏帶走，現下不知身在何處。為夫已細細斟酌過，要讓皇上不懷疑侯府和將軍府，最好的辦法莫過於……”
顧承安眯眼，“讓他坐實卸磨殺驢！”
“怎麼坐實？”
“夫人聽我細說。”
所謂坐實，其實不過是扔一個替死鬼出來冒充黑衣人，指證胡博殺妻奪財！這種伎倆，康平帝若有心細查，定能查出來！
不過，這話林舒沒說，她巴不得皇帝憎惡侯府！
至於皇帝是否疑心將軍府，只要馬氏不露面，暫時應該不太會——
當然，明日回家，她會和母親再商量！
不過一商量，有些事只怕瞞不住。
激動又焦慮的心情讓林舒一夜輾轉。
第二天臨出門，顧承安領著姐妹倆來了。
他說自已留守侯府，以防胡家再鬧，讓顧蓁蓁和顧依依陪林舒回將軍府，順帶給外祖母和兩位舅母拜個早年。之前，林舒有心讓兩位姐兒在京城貴女圈露臉並長長見識，不管是回將軍府還是各種應酬，都捎上她們。
但現在……
“蓁姐兒身體剛好利索，受風寒不妥，讓她們留家裡吧。”
“也好。”
等馬車一走，特意裝扮得鮮豔動人的顧蓁蓁噘嘴。
“父親，母親是不願帶我們去將軍府嘛？”之前每次去，那位便宜外祖母和兩位便宜舅母皆會打發不少好東西，她原還想著，今日能得幾樣出挑的首飾過年用呢！
“明日除夕，將軍府定忙。”
顧承安也沒想到林舒拒絕得這麼直接乾脆。
不過，他現在滿腦子馬氏和襲爵，沒功夫想旁的。
“你們回院吧，為父還有要事！”
林舒沒錯過顧蓁蓁和顧依依的失望眼神，她們瞧著那樣孺慕可憐，誰能想到日後會心如蛇蠍？想想前世，對她們也沒少引導和教導！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拋諸腦後，因為一下車，林舒便被含淚哽咽的母親擁進溫暖懷抱中！
“舒兒……”
雲氏摟住多日不見的么女，“舒兒回來了！”
“母親！”嗅著熟悉的蓮香，林舒亦淚流滿面。
對母親來說，彼此只是幾個月不曾見面。
於她，卻是一輩子！
“母親快別這樣！”
大嫂衛氏生得一張銀盤臉，笑意綻放，別有從容可親之色，“四妹歸家，您該高興啊，哭得眼睛紅彤彤如兔子，待會兒被棠姐兒和梨姐兒瞧見，也不怕她們笑話您吶？快快快，進去，都進去說話！”
“棠姐兒梨姐兒還在你二弟妹肚子裡呢！”
緊緊攥著女兒的手，雲氏笑嗔，“你這個促狹鬼！”
“有大嫂時常逗母親開懷，女兒放心。”
大嫂衛氏出身寒門，但性情極好，既穩妥能幹，又大方明理。唯一遺憾的是成婚四年，她和大哥林闖一直沒孩子，前世的林楠如今還沒影兒。林舒把淚咽回去，盡情享受闊別一生的團聚之愉。
進到內院，大腹便便的二嫂江氏撐腰候在廊下。
“母親之前唸叨除夕宮宴同四妹不好說話，今日四妹能回，母親高興壞了！”
“二嫂身子可好？”
“身子有點沉，不過一切還好。”
江氏這一胎是雙生，大夫很早便診出來。遠在邊關的二哥寫信，說做夢得了一對軟糯女兒，故取名棠和梨。他和江氏三年前春日成婚，棠和梨又都是春天的花兒，自有一番夫妻間不為外人道的恩愛繾綣。
一番寒暄熱鬧。
衛氏和江氏很快識趣退下，把時間留給母女二人。
雲氏滿腹的話尚未起頭，裁雲打簾入內。
“小姐，長榮來了，說侯府來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