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榮一見其他人面有期待之色,便摸著鬍子大笑道:“仲義,你和他們說一說吧,到得村民那裡自有我來出頭。”

“好,那我便說說,依我之意這三百兩銀子不能全都平分,雖是遭難得賞,但對大部村民來說這也算是一筆橫財,七十多戶一家約得四兩銀子,我怕是這一冬天賭博的賭本就更大了,所以我認為這銀子得用到刀刃上。”秦仲義一臉認真的說道。

大黑在一旁面有不甘的說道:“那這賞銀都不分,恐怕是會鬧出些言語吧。”

秦仲義一聽擺了擺手說道:“我沒說過一點兒不分,而是不能全部平分,我想著除去傷民、傷馬的藥費外,每家每戶分得二兩銀子即可,其實這也不算少了,而剩下的賞銀咱們花在有用之處,文卿啊,你昨夜放哨的時候覺得咱們寨子還有沒有不足之處呢。”

“不足之處嗎?”高文卿想了想又說道:“說實話,自打吹了號角之外,我在高臺上便幫不上些許忙了,還有就是這寨子四個高臺視線頗偏,如果寨門正中再立兩個高臺,我想情況又會好上許多。”

“不錯,不愧是有學識見地的人啊。”秦仲義誇了高文卿一句,說的高文卿還有些不好意思,緊接著秦仲義又說道:“我的意思是剩下的一百多兩銀子咱們成立個鐵匠鋪,用那錢財購買鐵器,專做那彎弓箭矢,當然其它兵器也會打造,然後再於南北兩門左右各起守哨高臺,那時你想,似昨夜那樣的強人恐怕連寨門處都不敢策馬了吧。”

屋內其他人一聽都覺得秦仲義說的有些道理,雖說銀子沒有全部分發,但是也沒落入哪個私人囊中。

“我、我其實也沒什麼說的,我只是替其他村民問一句,這麼鞏固村寨有什麼用嗎?咱們這村子幾十年也沒經歷過多少次劫村,再用錢打造弓箭兵器是不是有點兒浪費了,我、我替別人問的啊。”大黑在一旁又插嘴道。

“當然有用,我要這麼做就是要防患於未然啊,劫村之事要麼一次都別發生,但凡只要發生一次那都讓村民痛不欲生,大黑哥,我說一句託大的話,昨天夜裡要是沒有我秦仲義在這,後果又會怎樣?”秦仲義問道。

大黑尷尬一笑道:“秦老弟確實是大功勞,沒有秦老弟昨夜,嘿嘿......”

“我也知道平常人皆是見錢眼開,我也不是例外,但既然我落到這永安村中,便早已把這裡當做自已家鄉,我往年犯過許多錯誤,所以我更不希望如此錯誤降臨在永安村內,再說這錢財來路也是抵抗強人得來的,再花到抵禦強人中去又怎麼樣呢,交手的那個頭目我也是剛剛抵擋的住,若是昨夜來個本事大的,可能我就趴在那院子裡了,剛才聽得乾爹說保金村連遭兩劫,這更堅定了我想法,世道混沌,要先以自保為重啊。”秦仲義娓娓說道。

聽到此處大黑也是默不作聲了,於公於私自已實無再出言的臉面了,而正在這時,高珏、喬松、凌然三人進了屋子,剛踏進門坎便聽喬松抱怨的說道:“師父啊,昨夜我娘和柳兒死命拽著我不讓出去,不然的話,那風頭也不會被老三佔了,這小子用這事嚷了我一上午。”

“她們不讓你出來是對的,你還年紀太小,功夫未成,等輪到你逞能的時候,自然會由你出頭的。”秦仲義說道。

高珏一聽立即說道:“聽見沒有二哥,我大舅說你太嫩,哈哈。”

“……”

經過高珏一個插科打諢,屋內氣氛卻也活絡起來,羅榮也是喜笑顏開,又探討幾句之後便帶著眾人去村南敲鐘,經過羅榮一番講述,眾村民也都順從答應,畢竟昨夜財物未損,今日卻還得了二兩,無傷之家固然欣喜,有傷之戶卻也多得,而且不論其他,若說擒賊首功又是羅榮一家的,眾人還有什麼不服的呢,羅榮一見村民贊同,心下大喜,便挨家分發銀兩,至於整錢化零之事,皆由村民自已去想辦法,於是家家戶戶皆感欣喜,男男女女樂上眉梢,卻也自那以後,寨中按部就班,既在南北寨門兩側皆修建了高臺,又在村中設立鐵匠鋪子,打造器具不在話下。

… …

是日黃昏,嘉城縣景陽樓二層閣間,縣獄長郭道由人尋請來至門前,拂簾而進時,只見大桌旁邊坐著一人,見郭道進來時,那人急忙起身相迎,郭道上下掃視一番,見那人四十多歲年紀,面有養尊之色,身穿著墨綠色開敞員外袍,內襯圓領青衫,身形不高,卻別有一番氣派。

“不知員外何人,找郭某來有何事情?”郭道未知來人身份,雙手一拱說道。

“郭節級不要客氣,來,先入座。”那人把郭道請到座位上之後,才面帶微笑的說道:“鄙人綠陽鎮里正劉統,冒昧請得節級到此,還請諒解。”

“哦?”郭道身子一正,未離座位只是一拱手的說道:“我與劉里正可從未相識啊,今天這是唱的哪出啊?”

“明人不說暗話,我這也才從縣衙出來不久,下午被叫去問些事宜,不過我是良戶出身,此事與我並無干係。”劉統說道。

“哈哈,劉里正還說明人不說暗話,方才你這幾句我就甚是不解,還請明示。”

“唉,是這樣,今日縣衙獄內是否關了數十人員?”

“不錯,一繩牽著進來,縣裡居民也有見到的,那又如何?”郭道一挑眉毛的說道。

“是這樣。”說完這句之後劉統轉了一下身子,背對著門簾將郭道擋住,雙指從袖口處夾出一張銀票來,放在桌邊,小聲說道:“望節級行個方便,我想在牢內見上兩人,只說幾句閒話便可,絕不拖累節級,這是小小敬意,還請笑納。”

“這......”郭道斜著眼睛瞧了一下銀票,足有二百兩,立時有些直眼,其實這衙門之吏多屬賤籍,子孫三代之內不得考取功名,雖平時受著百姓節級公人的叫著,卻也知其在百姓心中並無好名,但是“貂進衣帽櫃,全憑一身皮”,有這一身吏服在身,那“人事”卻也時常有之,只要不是私放犯人行徑,遞話傳話,破格見面在這小小縣城卻也不是難事。

“劉里正,你可要知曉這群人不是善類,殺人劫財罪大惡極啊。”

劉統陪著笑說道:“這我也知道,只不過裡面有兩個是我的前任家僕,我今日被傳縣衙也是因為這事,但天地良心,此事與我可絕沒關係,唉,這兩人真是豬油糊了心,沒來由去幹這種事情,但畢竟主僕一場,我想見見二人最後一面,還請節級看在這樣的情面上,私放我進去說幾句話,事我曉得,絕不給節級惹上麻煩。”

聽了劉統一番說辭之後,郭道閉目沉思,半晌不發一言,而劉統在旁眼巴等待,雖心裡暗罵其裝腔作勢,但臉上還得不動聲色。

又過了一會兒,郭道睜開雙眼,瞅著劉統便笑著說道:“劉里正,我得回獄裡去了,不過半個時辰後,我們獄中會有個交接,那陣兒也是我郭某的飯時,如果里正有心,提些酒水肉食等在衙獄門口,那我便不用在去街上尋食了。”

“好,一言為定,半個時辰後,我定帶著好酒好菜,在衙獄門口候著節級。”說完之後,劉統施了一個大禮。

“多謝里正,莫送莫送。”將二百兩銀票揣入懷中,郭道拱了拱手,一挑門簾走出閣外。

等郭道下了樓梯之後,旁邊隔間內便走出了一人,三十六七歲年紀,身穿黑色公衣,斜挎招文袋,正是嘉城縣押司於慶,進了劉統隔間之後便道:“事已妥當了?”

“基本無差,只等時間一到。”劉統說道。

原來這於慶曾也是綠陽鎮百姓,且與劉統關係不錯,後來於慶家姐入嫁城中,給縣裡主簿王通做了老婆,嘉城並非大縣,所以未設縣丞,縣令之下輔佐雜事,上行文書都是王通主辦,後來於慶投奔姐姐,經王通引薦便做了這縣中押司。

“多謝老弟費神,想夜裡還要煩勞老弟,等事情辦妥,誠意一併奉上。”劉統又說道。

“哎,你我說的哪裡話,好了,我也要回縣裡去了,獄中之事你自已考量,晚上去我姐夫家時我再來奉陪。”於慶說道。

“慢走。”

”留步。”

時至約後,縣獄牢中

“大員外,你要救我出去啊。”牢內胡天涕泗橫流的說道。

“胡天,你跟我可有二十年了嗎?”劉統突然問道。

胡天一愣,但隨即說道:“已有二十年了,胡天深感大員外看重,給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也置了家業,還讓我抱了孫子,我胡家都記得大員外的大恩大德。”

“既然要報恩德,現在我便給你一次機會。”

胡天一臉錯愕,不知劉統何意,但還是說道:“我現在牢中,哪有什麼能力報恩,但如果大員外能救我出去,那我胡家一門必以死相報。”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貼耳過來,我告訴你如何報恩。”

胡天附耳過去,便聽劉統講述話語,待聽完之後,體如篩糠抖米,頭似五雷齊轟,一下癱坐於地,眼中再無神采,痴呆片刻後,淚眼婆娑的看著劉統說道:“多謝大員外替我照顧家人,大恩大德胡天來世再報。”

… …

縣獄另一牢房

“姐夫,如此做法確實對胡管事不公啊。”那員外說道。

“韓保啊,如果不看你姐姐面上,我何需這大費周章啊,你如今這事發,待公文發起至回,從犯想是發配各地,但這主犯必是斬立決啊,我讓那胡天把主犯罪責覽於一身,再打點疏通,洗你個從犯文案,發配臨近州縣,你吃些苦頭,打熬些年回來依舊能和你姐姐見面,不然判你極刑,你姐姐可能活命?”

那強人頭目,被胡天稱呼員外之人,名叫韓保,是劉統的妻弟,以前漂泊在外多行不善之舉,打打殺殺流竄江湖,半年之前才算正式投奔姐姐,韓保姐弟年幼便喪雙親,所以姐姐對其寵愛有加,儘管韓保年近不惑,但仍任由他隨意作亂,自打投奔姐夫以來,韓保便手癢難耐,後又結交了許多狐朋狗友,多行那劫道之事,但每有所得財物卻也多孝敬姐姐、姐夫,劉統身為里正,也不太想韓保多生事端,便給韓保在鎮上置了宅院,還把自已的副管事胡天給送去使喚,卻沒想到韓保越幹越大,不但擅養幾十匹馬,多收攏了一些閒漢,竟還把會些粗淺功夫的胡天給拖下了水,兩劫保金村之後,劉統便嚴令韓保莫再去闖大禍,這才讓韓保閒了半月,但終沒想到韓保純是“野貓屬相,家中難閒”,自走腳泡,這才有了今日之禍。

聽了姐夫一頓述說,韓保也不敢再講些什麼,生死攸關之事,自已也不在乎與胡天的半年交情了,等交待完事情之後,劉統也告別了郭道,速速離了縣衙大獄。

至於縣衙主簿王通之處,有同鄉於慶及其家姐相助,劉統見面後又以五百兩銀票為禮,終是讓王通在後來審理之時打了馬虎眼,公文上報時也將胡天定了匪首主犯,後來刑部迴文,主犯胡天罪惡至極,立施斬刑,從犯韓保,披枷戴鎖發配同路齊州,其餘人犯皆有刑罰,來往文書非一日之效,這皆是後話不論。

… …

仙台賢人交趣,周公言我夢稀,青蔥如隙走馬,閒碎何需再提。

渾渾噩噩,朦朦朧朧,晝夜更始,春夏秋冬,時光難復,一晃便過了六年,時至延興三十五年夏季。

如今永安村可說是文武齊秀,後生可畏,昨歲延興三十四年,高珏、鄧禹過了童生三試,成了村中雙秀才,皆做了離稅之人,回村置席時,高文卿嚎啕大哭,眾村民來詢問時,文卿只是擺手不答,四鄰俱以為喜極而泣。

要說武事並非有人入了行伍,而是喬松、凌然二人皆小有所成,雖如今還未正式成年,但功夫槍棒已然頗具門路,便是曾經的靦腆凌然,現在也是雙目有神,常露自信面容。

村寨之外,大路之邊,除了伍騰不在,其餘四人皆坐在道邊,昔日孩童皆成青年,或英姿偉岸,或卷氣書裝,彷彿年少之言漸漸成真,一切因果俱在冥冥。

… …

延興三十五年六月,聖諭傳告,太子玘忽生奇病不愈,恐不能任監國之重,遂傳檄天下,復太子玘為興王,另立之事擇情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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