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慢點,躲了開呀!”高珏睡眼惺忪的便聽到外面傳來聲音,接著就是聲聲驚呼,彷彿人還不少,從炕上猛的坐起身來,一看外面天已漸明,父母也都沒了身影。

穿好衣服出門瞧時,才知道聲音是從後山傳來,扒著院牆向後一看,只見同村長輩正在山上伐木,樹倒之後再由人抬下山來,放到一處自有人鋸為等長,看見外公、父親都在人群中忙活,高珏知道這修建村寨之事已然開始,昨晚外公前來家裡通知,說是明天一早便全村活動,讓安娘、羅氏與村中幾個婦人,一起在自家院內做那大鍋食飯,糧米菜蔬也自然是每家均攤,至村寨建成之前,永安村民便一直如此。

踮腳扒在牆頭,看著外面村民忙活,眾人或是相互幫助,亦或齊聲吆喝,高珏只感覺到一股凝聚力栓在眾人之間,心道,即便真有百十強人進村劫掠,恐怕也吃不到好果子,頓感心情愉悅之後,高珏便在村周閒逛,原來不光是隻有北山處幹活,村子東西南三面皆有村民挖溝,以做那定樁之用,走街串巷之時也看有不少婦女老人,坐在門外手搓麻繩,更瞧見安娘等人在外公院中燒火做飯,朝明氣郎,全村共攜,一派融洽之景。

“三哥,起的真早啊。”高珏正來回閒逛之時,迎面碰見了凌然。

“你也不賴啊,幹活也用不到孩子,你起這麼早幹嗎?”

“我幾乎一夜沒睡啊,就怕那強人夜裡過來,但等熬到天剛亮卻也沒有睡意了。”凌然聳肩說道。

“水來土掩嘛,再說,村裡不是有你們幾個武師嗎,怕什麼?”高珏玩笑道。

“三哥,我才多大呀,雖說學了幾個月功夫,那一對一還是敵不過成人啊。”

高珏摸了摸凌然的後背,輕聲說道:“沒事五弟,好好練著,又上私塾又學把勢,你長大也是文武雙全啊,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

聽了高珏鼓勵自已,凌然也是低頭偷笑。

二人互相聊了一會兒之後,就聽得羅家院內銅鑼直響,緊接著便聽安娘高聲喊道:“都互相言語一聲,開飯了,都來村正這裡吃飯,不用回家再取碗筷,早就拿過來了,過來吃飯,都互相言語一聲哎!”

安娘聲音嘹亮,不多時,村民漸漸歸來,盛好粥飯,拿好餅子,三人一夥,五人一道,或蹲或坐,幾乎擠滿衚衕,雖是晚秋清晨,卻無人講冷道寒,自建寨之時一日三餐盡是如此。

……

不知不覺已過半月,羅榮坐在家中,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這強人究竟何在?開工八日之時,山南兩村木寨皆成,事關錢財性命之憂,眾村民無不出力,但這又過七日還是沒甚動靜,村中男女無不洩氣猜疑,那大黑更是每日借酒澆愁。

每當有村民問起羅榮是否真有強人劫村時,都會被羅榮一句“你莫不是盼著有人劫村”給頂了回去,但縣裡沒信兒,羅榮又不敢貿然去縣中打聽,兩村之內又不止大黑一人靠著縣城買賣過活,看著村民成天在寨中捕風捉影,羅榮心中也是沒個主意。

“仲義啊,今天哪家高臺守夜來著?”羅榮坐在桌邊,手揉著太陽穴說道。

“今天是村北西面最後一排,文卿和老喬他們那列村民。”秦仲義回道。

羅榮聽了之後“唉”了一聲,說道:“待會兒告訴文卿,天冷了,晚上多穿點兒衣服,把厚棉被都帶上,夜裡要真看見啥情況,吹那個號就行,一角吹便四角吹,大夥也就都醒了。”

“行,我知道了。”秦仲義停頓一下又說道:“乾爹,文卿都去守夜了,你怎麼不讓我去呢?不怕村民說三道四啊。”

羅榮眯著眼,無奈的說道:“哎呀,現今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不讓你去守是讓你休息好,若是要有個真格的,乾爹可全靠你了,我那還專門給你找了一口單刀,別人可使的都是農具啊。”

秦仲義看著羅榮的表情,心中也感酸楚,現在自已這乾爹完全是被吊著的感覺,就因為這強人劫村一事,面近花甲的老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脾氣和神態了。

晚飯過後,羅榮家裡漸漸擠進了村民,其實之前村落無遮無攔之時,眾人卻也過的舒心,如今寨門緊閉,四方有哨,反倒天天惴惴不安了,而究其原因,便是那個“等”字,縣城傳話,只告說有賊防賊,更可遇賊,但眾村民實不知何時遇此情況,一過半月有餘,強人無蹤,縣衙無影,羅榮怕出事情又不讓村民遠離,正是“御賊防民行,一令擾人心。”

“村正,縣裡還沒訊息嗎?”也是村中一個小販低聲問道。

羅榮抬了抬眼皮,看著屋內湧進了這麼多人,多少也有點兒詫異,但還是說道:“我說諸位啊,咱這寨子一天哪有什麼人進出啊,若是縣裡來了公人,你們不早傳開了?等等吧,啊,現在只能是等等。”

“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改村為寨大夥也都同意,輪番守夜大夥也是贊成,可這不讓去縣,也不讓遠行,我都沒有進賬了,老羅叔。”難得大黑這頓沒喝酒。

“沒進賬餓壞你沒有,啊?實在不行把你屋裡頭那點兒爛貨賣給我,我一文不少的給你,上頭上頭沒信兒,下面下面起鬨,還真要把我這老骨頭逼死不成?”羅榮怒道。

眾村民見羅榮發怒,一時間也不敢繼續發問了,都讓羅榮緩緩別生氣,羅氏見老伴兒如此,也是連忙下地沏了一壺熱茶。

“好了,聽我說一句,我乾爹和眾鄉親一樣,也是心急如焚,你們問長問短,我乾爹實也不知,這樣,明天我一個人去縣城打聽情況,只不過我這右腿怎樣大家也知道,黑哥,明天你得把驢車那套行頭借給我,要不然我還真沒法子走遠路。”秦仲義看著眼前的情形突然說道。

“行,那沒甚說的,我明天一大早就給你套好。”大黑點頭答應,心頭總算是豁亮了一點兒。

眾人見了秦仲義要出頭,便也都吩咐小心,其實眾人對仲義還不算太熟,畢竟秦仲義每日只在院內教習功夫,但如今,見他說要去縣裡打探訊息,即便再是陌生,眾人也是心中感激的。

秦仲義稍微客氣,當眾人之面眼神瞅向羅榮,其意是羅榮將要休息,眾人會意之後,便也都徐徐而退。

待村民都走之後,羅榮對著秦仲義說道:“你不能去縣城,路途危險,再說你之前還有案在身,這譚州與雲州鄰著,你當年的畫影圖形說不準這嘉城縣也有,你去不是......”

秦仲義笑了笑說道:“不礙事,那都是往年的畫像了,我面部又無甚特徵,再說已過七年,案宗早就壓在下面了,我的畫像還能天天貼在牆上嗎,乾爹放心,我也是生死裡打熬出來的人,我自有分寸。”

羅氏在一旁也說道:“仲義,乾孃也不會說啥,真要去的時候,千萬注意。”

“我明白,乾孃。”

… …

見天色已晚,高文卿便多穿了一件棉衣,手裡抱著棉被就出了家門,安娘、高珏在背後反覆叮囑,高文卿點頭稱是。

輪班守臺都是半天一替,從這戌時開始交換,直到次日辰時,高臺之上木棚蓋頂,四面周圍豎板隔欄,多少也有遮風擋雨之用,登臺時只靠著一個梯子直通高臺翻板,蓋上翻板則如同平地,棚柱外側還斜插著兩根火把,守夜之人不僅要聽得響動,還要嚴防失火,責任頗重,和上面打了一聲招呼,高文卿便爬上了高臺,見隔欄處還摞著許多替換火把,一把短號也赫然放在火把之間。

送走了那位村民之後,高文卿便把棉被放到一邊,手扶著木欄向外觀瞧,高文卿所在高臺是東南位置,往東去的大路便通縣城,猛眨了幾下眼睛之後,高文卿不禁苦笑,如此夜色,自已這看書的渺目著實是不太管用,即使有月色相助也看不出太遠,索性就不練那雙金睛,只當個“耳兵”算了。

一晃兩個時辰過去,高文卿面冷耳涼,體如篩糠,立冬時節,夜寒刺骨,那副棉被早就披在身上,但腦袋露在外面,所以凍的高文卿直將身子向火把處靠近。

“爹,我來了,一會兒把翻板掀開。”一下子聽到高珏聲音,高文卿還一愣,隨後對著下面說道:“外面冷,你來幹什麼,回去。”

“我來送點兒東西。”說完話,高珏便動身爬了上去。

父子二人在臺上見面,高珏便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一張油紙裡面包著剛出鍋的燒餅,還有一個水囊灌著燒好的熱水,高文卿瞬感心中一暖,說道:“都是你娘準備的?”

“我娘做的餅,我燒的火。”

高文卿一笑,說道:“行了,我領情了,回去睡覺吧,今晚應該也沒事發生。”

“爹,我揣著熱水燒餅來的,懷中現在還燙,我再待一會兒,感覺冷了我就走。”說完,高珏便走到欄板處,向東西大路兩頭望去。

高文卿搖頭無語,便把棉被給高珏披了上去。

… …

永安村村南小路,有五六十騎正向北來,月黑高夜,玄衣裹身,正是之前落雁林強人之眾,為首那人頭戴璞巾,腰挎短刀,有四十歲上下,留著三牙髭鬚,旁邊近身一人,光頭無發,眼下有胎,年約五旬,二人縱馬在前,其餘之人緊跟其後,皆一手火把,一手持韁。

“員外,今晚咱們只帶這些弟兄,到了村子能成事嗎?”光頭突然說道。

“量那小村有何能耐,我這可是把擅養的馬匹全用上了,趁著夜色,快搶快撤,上次保金村犯下多條人命,隱匿了半個月,老子手都癢了。”

光頭聽了之後又說道:“保金村那事兒確實乾的大了點兒,員外,您姐夫那......”

“姐夫處自有我來去說,你只記得多搶便可,搶的多了,我姐夫也自然高興,哈哈。”員外狂笑一聲,打馬前行。

… …

高文卿吃了兩個燒餅,喝了一口熱水,頓感身上回了些暖氣,估算這時間也應該是子時之內,便叫高珏回家,心想就這麼一個被子,為疼兒子凍在自身啊。

高珏此時還沒覺冷,瞪著眼睛東瞅西望,極其負責,聽了父親叫自已回家之後,心中極不情願,但父命難違,高珏只能離開,臨走前還想幫父親換個火把,可手拿木棍,面朝南方之時,猛然間看到荒地旁小路處有數十處火光閃動,高珏一驚,忙叫父親道:“爹,快吹號,強人來了。”

高文卿見兒子慌張,也急忙向南看去,縱使高文卿眼神再是不濟,那黑夜星火也瞅的瞭然,右手猛抓起短號,鼓起腮幫,用出全力一口吹去。

“嗚——”

黑夜之中一聲低鳴響震村寨,一角吹起,三角附和,好似野牛沉吼,龍出雲端,滿村滿寨眾人皆醒。

只是片刻之後,村路北面便趕來一人,左手持刀,右手壓杖,杖尖點地一杵一行,身法極其迅速,快到村南寨門時,又向東拐去。

“文卿,真來了?”秦仲義到了臺下,仰頭問道。

“南邊火把閃動,正往這邊靠近,想是強人來了,我岳父在哪?”高文卿也頗為激動。

“乾爹就在後面,想是組織眾人呢,你先躲在上面,莫要下來。”

“舅舅,我也在上面呢。”高珏說道。

“如意,你也在上面?好吧,和你爹在上面藏好,不要露頭。”秦仲義說完之後,便回頭去找眾人匯合。

羅榮本就沒睡踏實,這段日子就連躺下時也不脫衣服,聽了號聲立馬下炕,告訴嚴氏切莫出屋後,手中抄起扁擔便出了大院。

到了大路之時,三三兩兩的村民越聚越多,手中各拿鋤頭、鋼叉之類,雖都有些驚慌之色,卻也帶那不吝之風,羅榮組織時,一眼看見大黑,便讓其從北寨門出去報信兒,大黑稍有猶豫,羅榮兩腳便讓其行動。

組織完畢之後,身強力壯者在前,體弱年老者跟隨,也有那不讓鬚眉的婦女,手持長杆兩旁掠陣,呼呼啦啦二百餘人直奔村南寨門。

接頭秦仲義後,羅榮便想問具體如何迎戰,但還未開口之時,就聽得門外人喧馬嘶,隨後有人高聲喊道:“寨中村民聽著,速開大門納好錢糧,不然我燒了你這寨門之後,村中老幼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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