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衙役,秦仲義這才從西客房出來,方才正指點二童的時候,餘光瞟到了門口的衙役下馬,秦仲義雖然心中一慌,但面不改色,見西客房留有門縫,手拄木杖三步便到了門前,一推屋門閃了進去,等衙役想具體打聽的時候,只看見院內愣著的喬松、凌然二人,喬松聽過秦仲義之前的故事,所以便高聲喊出了村正羅榮。

待幾人全都進了裡屋之後,羅榮又把事情複述了一遍,說完之後兩眼看著秦仲義,說道:“仲義啊,你有啥想法沒?”

秦仲義知道羅榮因何問得自已,一來自已也有做過強人的經歷,二來自已還算有些功夫,能給羅榮稍增些底氣,想了想便道:“這夥人不知道是不是半年前劫過我和杜大哥的那一批,如果是的話,不知道為什麼銷匿了近半年,難道是杜大哥又回去找他們了?”

“是不是一批有什麼打緊的,關鍵是眼下怎麼辦?縣裡讓村落先佈防自保,我也沒這經驗吶,自打我記事起,這村裡就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羅爺爺,我以前聽我爺爺說過,咱們村南的深坑就和劫村有關啊。”喬松說道。

羅榮聽後襬了擺手,又嘆了口氣道:“那個深坑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但坑底的牆洞我卻知道,那是四十多年前快改朝換代的時候,時不時有來抓壯丁打仗的,同村許多人不想去,便想出挖洞這一法子,那時候我還不到二十,村中也沒有現在的人戶多,為躲被抓,年輕人和精壯漢子都藏那洞裡,我也在裡面躲了很久,每天都是村裡偷偷來送飯,我們就像那坑底的蛤蟆一樣,都沒......唉,說這個幹什麼,這和眼下的事沒啥太大關係,再說那個坑洞也容不下現在這麼多人了。”

“乾爹,最近夜晚縣裡什麼縣尉、馬步都頭肯定會多增人手的,而且那夥人也不一定就會來咱們這裡,你先彆著急。”秦仲義一看羅榮有點亂了陣腳,所以出言安慰。

“唉,說是這麼說啊,可真怕到時候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乾爹,你先喝口水,光著急也沒有用,我想想以前的事。”秦仲義又勸道。

高珏聽著兩人對話,心中卻想著進城那幾個人,亡命之徒劫財可不論黑天白天,若是今天不知道衙役這事還好,但如今知道了,高珏簡直坐立不安。

“外公,我昨晚遇見辛嬸子了,她說今天帶著如嬌,一起坐黑大伯的驢車進城買東西,本來也是常事的,但一聽衙役這麼說,我心裡有些不安,黑大伯平日裡進城幾時能回來?”高珏終於忍不住了,於是說了出來。

“啊?”羅榮一個不注意差點把茶碗摔了,心說真是禍不單行啊,但還是說道:“他平時哪有準點啊,得看山貨賣的怎麼樣,不過他帶著那母女,怎麼說也會早些回來吧,現在估摸著都申時了,你們去看看。”

“好。”答應了一聲,喬松、凌然都跑出去了,過了片刻,凌然便回來說辛家母女還沒回家,又過一會兒喬松回來也是搖了搖頭。

幾人頓時像熱鍋上的螞蟻,左右踱步,唉聲嘆氣,想派人去找尋,但也不知道他們是順大路回還是順小路回,而且眾人也無坐騎,如此盲目的出去尋找,如走遠時碰到強人怎麼辦?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面面相覷,正在幾人躊躇之時, 忽聽外面有驢聲啼叫,眾人心中一喜,皆以為是大黑趕車歸來,但等五人出了屋門來看時卻不是大黑,而是隔壁永平村村正孫業,年已六旬的老頭,騎著黑驢站到院外,幾人一見不是大黑,俱喪氣低頭,愁眉苦臉。

“咋了一個個的,老羅頭,你們村剛被劫完啊?”孫業一瞅眾人表情也不像歡迎自已,反而一個個苦大仇深的。

“趕緊下來吧,多遠個路還騎驢過橋啊,比我沒大幾歲,怎麼兩腿抽抽了?”空歡喜一場,羅榮也沒個好氣兒。

孫業也沒生氣,下驢進院把驢繩綁在了門柱上,走上近前把羅榮一架,說道:“走,進屋,和你商量些事情。”

… …

身在院中,看著日頭漸西,高珏心中彷彿有東西堵住一般,是因為去城中之人有那辛氏母女嗎,想想便搖了搖頭,高珏自忖,即便大黑一人去縣城此時不歸,高珏也會擔心的,但這心口之意是為何呢,好似之前極少有此感覺。

兩個兄弟一左一右蹲其兩旁,見高珏面無表情,不知再想什麼,也不好開口勸說。

“如意,回家把你爹叫來,我找他說點兒事情。”忽然,羅榮手扶門框對著高珏說道。

高珏不知何意,但還是答應了一聲便回家去叫自已父親,喬松、凌然見此也是跟著高珏走了,見前面的高珏耷拉個腦袋,二人也終知是擔心進城的幾人,但身為同村,喬松、凌然也不似他那般無精打采。

走了數步,等三人快要出得衚衕之時,忽地一句“籲”聲傳入眾人耳中,高珏幾人聽罷,趕忙跑出衚衕一看,正是大黑的驢車停在下個衚衕口處,辛氏母女正跳下車,要拿自已買的貨物,高珏見此,心頭大石忽感落地,自覺無與倫比的暢快,什麼強人劫村的事都拋在腦後,幾步來到近前說道:“嬸子,回來路上可遇到麻煩?”說完話,眼神也看向如嬌,瞧她面無慌色,還只把眼來偷瞄自已。

“麻煩倒是沒遇到,只回來時碰到個騎馬的捕快,問了我們籍貫後,便讓我們儘快回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風火嫂說道。

“還好還好,我外公讓我去找我爹,我得趕緊去了,你們沒事就好,二哥、五弟幫嬸子拿點東西。”高珏說了一聲又跑開了,弄得辛氏母女和大黑一頭霧水。

… …

等叫來了高文卿之後,高珏蹲在外公院裡的感覺又不一樣了,如今只覺的日現紅影,光照雲霞,一點也無剛才日落西山的侷促不安之色。

“老三,你小子面帶紅光,一個勁兒的傻笑什麼呢,想媳婦呢?”喬松在一旁說道,自打見高珏一回到院子,就蹲坐在窗臺之下,面露微笑。

“啊?我笑了?不知道啊。”高珏也是一愣,自已確實沒想什麼媳婦,但就是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之感。

凌然見此,突然也面帶微笑的說道:“如嬌姐。”

高珏聽完,一手拍在凌然的腦袋上,說道:“什麼如嬌姐,她回來了,你想見就去她家看她去。”

“哦,哈哈,我都快忘了,這老三和辛如嬌還有一段姻緣呢,平日裡只和咱們廝混,我還以為你挺正經的,咋了,今天露餡了吧。”

高珏沒想到今日能被喬松說個紅臉,一伸手就要去抓喬松,可喬松眼快,一偏身子便躲開了,站起身子在院中大跑大叫。

“撒什麼歡呢,一群臭小子,都拾掇一下,給我跑村口搖鍾去,誰第一個搖的我有賞。”不知何時,羅榮又出現在屋子門口,身後便是那幾個大人。

三個孩子一聽立馬跑出了門,爭先恐後的朝村南大路口的村鍾處跑去,那口鐘正吊在村口西邊的木架上,只在村中有大事要說的時候才會搖鍾,喬松第一個跑到鍾邊,雙手拉住裡面的繩子一搖晃,鍾內吊錘左敲右擊,叮噹作響,就連道東第一家嚴莊院裡的群雞也嚇得“咯咯”直叫。

約有半刻鐘的時間,村口處便站滿了村民,未知發生何事都是交頭接耳,看其場面真是,高矮胖瘦聚此,男女老幼皆存。

羅榮找了個高處站著,下首處站著永平村村正孫業,二人被村民環著,眼眺遠處再無新人過來之後,羅榮便把事情向眾村民敘說了一番。

村民聽說或有強人劫村也都心有懼意,左右相視,來言去語好不熱鬧,羅榮一見如此,趕忙高聲喝止。

“老羅叔啊,聽你這麼一說,我這生意可怎麼辦啊?”大黑站在下面,一臉的苦大仇深。

“怎麼辦?你小子要錢要命啊?特殊時期你先忍一忍,縣衙那邊也查著源頭呢,這種情況誰也不想,但咱們也得先自保啊。”

穩定了大黑之後,羅榮便想把方才屋內商議之事交待給村民,但怕自已口中倒齒,便先讓高文卿說話,高文卿雖然不是村吏身份,但落村十多年,憑著私塾先生並村正女婿的身份,於村中也是頗有威望。

見羅榮點了自已名字,高文卿也是神情莊重,接著登上了高處,看著眾村民說道:“事出緊急,小可......我,我也是剛在岳父家中得知訊息,同著鄰村的孫村正一起制了這麼個措施,首先,永平村離著不遠,本就同處青坪山南,中間只隔了西邊田地與一條彎河,來往救助也算方便,所以這次自保,兩村互聯互助,如真有強人來犯,無論白天黑夜都不可推脫,也不可裝聾作啞。”

眾村民聽後,俱是默不作聲。

高文卿見了,知道眾人想的什麼,本村尚且自身難保,若真到打劫時強人刀劍相向,別說兩村互助,便是一村連抵抗之力都沒有,鄰村來幫時豈不又是羊入虎口。

“眾位村鄰,我知諸位有何憂慮,無非是怕本村不堪一擊,沒有那自保之力,但此事請諸位放心,方才商議時,兩位村正已經討論出來,要將兩村都改村為寨。”

“改村為寨?什麼意思?”眾人議論紛紛。

高文卿一見聲音四起,便抬手壓聲,說道:“不錯,兩地為村時,四方無遮無攔,山上獸類,馬賊強人說進便進,暢通無阻,便要反抗時連個準備之機都無,所以經過村正商議,要各自把本村四周連起木柵圍欄,當然只圍村落,不圍農田,於村柵四角,各築三丈餘高臺,臺上建有木棚木欄以供瞭望者所居,村中南北主路兩頭各設定木門,再準備些農居棍棒,真有禍事爆發之時,關閉木門既可隔阻強人進攻之勢,又可讓咱們有準備武器的時間,也可趁著此時到鄰村報信。”

“高先生,咱們村戶確實是不多,圍個柵欄也說的過去,但這也不是幾天就能成事的,再說真就建成了,誰去高臺值班守夜呢?”下面有的村民打斷問道。

“這個......”高文卿扭頭看向羅榮,羅榮會意,知道女婿代自已發言已經不易,等到具體事宜高文卿是做不了主的,便向上又走一步,高聲說道:“改村為寨也沒說一天就建成啊,再高的酒樓那不也得打地基啊,非得屎頂腚門子才知道要拉屎嗎,先建著唄,咱們永安村在編有七十八戶,人口三百二十九人,丟擲去實在年老不能動的,實在年幼不知事的,那也得有二百大多的人,這些人也包括我在內都得下場幹活,爺們兒放樹鋸梁,娘們兒編繩溜縫,再留一夥做飯的,這麼多人建成也快,建好之時四角兩門每家輪番把守,誰他孃的也不例外,誰要是不答應,拖家帶口的給我去南坑裡藏著去。”

一番話說完看眾村民再無言語出頭的,羅榮說話也柔了下來,道:“我說鄉親們,這寨子不是為我個人建的,那是大家都受益的,我希望誰也別掉隊,誰也別偷懶,而且這寨子也不是過了這段就拆,如是那樣,便純屬是耽誤大家功夫,我在此保證,這次風波過後也不毀壞,世道無常啊,留著它說不準今後也用得上。”

眾村民聽羅榮說的真切,也都附和點頭,慢慢的就有人同意。

“行,我同意村正說的,村子真要有個護欄,我院裡的家禽還能少丟點兒不是。”嚴莊突然說了一句,眾人聽了都哈哈大笑,唯獨秦仲義低頭無語。

羅榮一見目的達成,也跟著笑道:“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家準備吃飯吧,吃完了飯,大夥都把家裡現成的木料給我報一下,事關重大也都別藏著掖著了,明天早上正式動工,我就盼望著那幫天殺的這幾天別來,能讓咱們緩緩,也好建成村寨,不然啊......啊呸,我說的不對,我是盼望著他孃的強人永遠別來,散了散了。”

一聲令下,近三百名村民漸漸退去,羅榮也和孫業互相說了一些事宜後,孫業便去羅榮家騎了黑驢,顛顛的回村了。

… …

夜幕降臨,秋風透涼,落雁林內有八九十人匿於林中,有馬匹者三十多騎,餘下皆是步陣,但無論馬上馬下皆穿黑衣,手持短刀,忽有一人說道:“員外,今天是不是該去青坪山那邊了,我知道有條小路通向那邊,不過二十多里。”

被叫員外之人冷哼一聲說道:“今日縣裡於方圓各處都奔走相告,就連咱們鎮上也有通知,我想青坪山南,那兩個村子都有了防備,暫不去那,索性咱就挑個近處,還去保金村,我想只有那裡剛剛被劫,防備最松。”

“還去保金村?那裡財物也劫的差不多了,還去那兒劫啥啊?”

“還劫啥?”員外聽後一陣淫笑道:“前番劫財,今番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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