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怯回到長衍山,躺到躺椅裡,天還沒亮。

她望著遠處隱在黑暗中的山脈輪廓,彷彿匍匐著的龐然大物,靜靜的注視著這世間百態。

她只覺得自己不人不鬼的日子確實是過得有點久了。

哪怕她自己什麼都不想做了。

可她至少不能去影響了別人,至少別讓忙碌的人還要抽出時間來照顧她,至少不能成為別人的負擔。

她起身,來到後山,坐在墓地中,周圍的一座座墓碑,彷彿是她最親近的人們還陪著她似的。

她朝他們舉瓶,卻沒人跟她相碰,她笑了笑,自己仰頭喝盡了瓶中酒。

然後自言自語的跟他們聊著天,一邊聊天,一邊喝酒,一直到了天明。

她站起身,背對著墓碑群揮了揮手:“以後,我不會經常都來看你們了。你們會不會生氣呢?”

她頓了頓,又輕聲問:“莫悔,我要是太久不來看你,你不會哭鼻子吧!”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又靜靜矗立良久,才邁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清晨的陽光撒在臉上,將她的臉渡上一層金邊,微風撫動著她的長髮跟衣襬,跟那個一直只窩在搖椅裡喝酒的她似乎有了一點區別。

她回到院子,就開始給殷渡制解藥了。

一連幾日下來,她都忙忙碌碌的,困了就在藥房裡打個盹,等把一個月的解藥制好了,她把藥瓶收進百寶箱裡,她才窩在躺椅裡,沐浴在陽光下睡了過去。

自從那日她把殷渡給穆箏送去後,殷渡就再沒來找過她了。

倒不是她希望殷渡來找她,只是她以為殷渡至少要來給她解釋解釋他的失態,或者是感謝一下她,還好她把他給穆箏送回去了,再或者跑來責怪她居然把他往木箱裡裝。

結果幾日過去了,他硬是沒來。跟預想的結果有差距的事,就總是格外容易上心些。

還有兩日,殷渡的解藥就要吃完了,那時候他估計會來找她拿解藥,到時候再問問他情況,他到底是怎麼吃到了不乾淨的東西。連他都被算計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他中的是要命的毒藥呢!

結果兩日後,殷渡還是沒來。

莫怯就坐不住了,這傢伙是怎麼回事?不至於忙到解藥都不來拿吧!他是活膩了,還是疼不怕?

她把他裝木箱裡就那麼讓他生氣?她印象中,殷渡還從來沒有跟她置氣這麼久過,還居然解藥都不來拿,就像是要跟她決裂似的。

她不放心把解藥交給別人或是青鳥來送,就只能自己親自去了一趟神宮。

她站在神宮門口,請守衛進去通傳。

不一會兒守衛出來,告訴她殷渡所在的地方,就讓她自己去找他了。

莫怯在殿中見到殷渡時,殷渡垂著頭在看奏摺,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她就知道殷渡確實是還在生她的氣。

她也不喊他,徑直走到他書案前,把藥瓶放在了案上。

“這個月的解藥。”說完,她等了片刻,殷渡也沒有抬眼看她,更沒有回答她的話,就跟她不存在似的。

她就轉身,一邊朝門外慢慢走去,一邊說:“走了,下個月的解藥我下個月再給你送來。”

她步子放得很慢,都走了好遠,殷渡也還是沒有叫住她,她也就不刻意放慢腳步了,稍稍加快了步子。覺得就這樣生氣了也挺好,她以後只要按時給他送解藥來就可以了。

都快走到門口了,一道身影突然擋在她面前。

殷渡擋住了她的去路,垂眸望著她,他臉色不太好,幾日不見似乎又瘦了一些。雖然穿衣得體,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可看上去就是有滄桑的感覺,像是經歷了什麼痛苦的事似的。

莫怯也望著他,不說話。她不知道他怎麼成了這副模樣了。

“若不是給我送解藥,你就不會主動來找我一次嗎?”殷渡皺著眉頭,說的話含著絲絲怒氣,卻又不是雷霆之怒,聲音都不大。不是那種歇斯底里的憤怒,他連發火都是儒雅的。

莫怯就望著他笑了:“你還生氣呢?”

“是啊!”殷渡木著一張臉,又隱隱含著無奈,“我還在生氣。”

“那要怎樣你才消氣?”她歪著頭想了想,“要不你也把我裝木箱裡?”

莫怯說著,就當真取出一個木箱放在地上。

她開啟木箱,自己就鑽進去了,然後蹲在裡面看著殷渡笑:“怎麼樣?消氣了沒?”

殷渡終於不再板著一張臉,他笑了:“我可沒叫你進去,你自己進去的。”

“那你把蓋子蓋上,就算是你把我關進來了。”她知道殷渡一但忍不住笑了,氣就是已經消了,他一向都是那麼好哄。

“我不。”殷渡頓了頓,繼續說,“休想讓我這麼容易就原諒你了。”

莫怯從木箱裡鑽出來,把木箱收了起來,望著殷渡:“那你要怎樣才消氣,你說出來,我保證辦到。”

殷渡攤開手,手裡出現一顆黑漆漆的藥丸:“你把這藥丸吃了,我就勉為其難的消氣了。”

莫怯拿過藥丸在鼻子前嗅了嗅:“這什麼藥?味道怎麼這麼難聞?”

“若是好聞還能叫懲罰?”他說著盯著她笑了一聲,“怎麼?你還怕我害你不成?”

“我能不吃嗎?”莫怯望著殷渡笑了笑,“這東西吃了,我估計幾天都吃不下飯了。”

“你吃了我就原諒你了,不然你以後還是不長記性,依舊把我往木箱裡裝怎麼辦?”殷渡說著就要把藥丸拿回來,“不吃算了。”

莫怯就一把把藥丸塞嘴裡了,然後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把藥丸嚥下去後。

殷渡就遞來一塊糖,莫怯抓了糖,塞糖進嘴的手速度快得都有殘影了。

把嘴裡的怪味抵消後,她才望著殷渡:“你這藥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味道難聞得都聞不出原材料是什麼了。”

“不告訴你。”殷渡對她笑笑,“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行了。”

“氣消了?”莫怯問,她當然知道殷渡不會害她了,他是這世間她僅存的最親近的人了。

“差不多吧!”殷渡高昂著頭顱,微點了下頭,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莫怯看著他這幼稚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還跟沒長大似的?”

“我只在你面前是這樣。別人可沒福氣看到我這副樣子。畢竟在你面前臉早就丟光了。”

“就索性不要臉了是吧?”莫怯好笑。

“是啊!臉拿來做什麼?不能吃不能穿的。”

“能看啊!”莫怯玩笑的說完,突然嚴肅了幾分,“你是怎麼吃到的不乾淨的東西的?你得好好查查了,還好不是要你命的東西?”

“嗯!”殷渡點頭,“已經查過了,沒事,你放心,我已經處理了。”

“好的。”莫怯朝他揮揮手,“那我走了,你不用晚上再來看我了,我不會喝酒了。你放心好了。”

“難道你不喝酒了,我就不能來找你了?我們小時候,不是經常呆在一起的麼?”殷渡面露失望。

“那到不是,你當然什麼時候都能來找我了。”莫怯頓了頓,解釋道,“可我們畢竟不是小時候了,你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成親了,本來就忙,難得有點時間,要多陪陪你愛的人。我嘛!我也要開始忙了,你來找我我也沒時間招待你了。再說了,我們不一樣嘛!愛人要多陪,不然感情會淡,我們怎麼都不會淡啊!我之前不是說了嘛!我們的關係,是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的,就算不用花時間維繫,那聯絡也還是在的,永遠不會斷的。”

“走了啊!”莫怯說完,就揮了揮手,轉身朝門外走。

殷渡深深的望著她的背影,動了動唇,最終什麼也沒說,任由她走了。

莫怯在快出神宮時,遇到了穆箏。

她笑著朝穆箏揮了揮手,不知穆箏是沒有看到她還是怎麼的,沒有理她,徑直就走了。

莫怯只能尷尬的把揮著的手收回來撓了撓頭,把手背在身後,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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