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起風雨
秦氏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方青正拉住了她，低聲勸她別瞎摻和。
他看向江攬月的背影，目光深邃，似是透過衣裙看透了什麼。
堂屋裡，方苒苒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四嬸，要怎麼樣王財主才肯放過我？若是他不肯可怎麼辦？”方苒苒一臉驚慌。
她知道王財主有多狠毒，若落到他的手裡，她肯定是死定了！
“放心，他會同意的。”
“四嬸……”方苒苒狐疑的盯著江攬月，“我有些怕。”
江攬月微微勾唇，“別怕，他定然不會再說要納你為妾，指不定還要去方家鬧上一通。”
方苒苒沉默，她不敢賭。
“你說像王財主這種人家，為何要納你為妾？方家沒錢沒勢，絕對不是為了攀關係。”
“我不知道……”
江攬月搖頭失笑，“見色起意罷了。”
“你鮮少出門去，定是方家人把你吹的天花亂墜了。”
江攬月起身，假裝在一旁的箱子裡翻了翻，實則是從空間內拿出了藥劑注入到了一個瓶子裡。
她轉頭把小瓶子放在了方苒苒的面前。
“我這裡有一種藥，用了以後全身會長滿紅疹。我已經讓君澤他們出去散播謠言了，就說你長相奇醜還身染怪病，王財主定然是不會納你為妾的。”
聞言，方苒苒猛的瞪圓了眼睛，“這個辦法好！四嬸，真的是謝謝你了！”
她很興奮。
抬手就要拿桌上的小瓶子往嘴裡倒，卻被江攬月一把按住。
“你要想清楚，是藥三分毒，這紅疹怕是要長個十天半個月，這些日子你出門也許都會招人非議。”
方苒苒卻很坦蕩：“四嬸，我知道你是為我考慮，但我如今能保住命已然是萬幸了，他們非議我又如何，我又不是為他們活的。”
聽她這麼說，江攬月這才鬆了手。
她無法改變這個時代女子根深地固的想法，這麼大義的事情也輪不到她想。
但方苒苒這個孩子，當真算是豁達了。
其實除了這個方法，江攬月還做了另一手準備。
她不過是想讓方苒苒看看，方家的人到底有多麼醜惡罷了。
方苒苒拿起了手中的小瓶子，一飲而盡。
對別人而言，這可能是毀人容貌的毒藥。但對她來說，這就是救命稻草。
“謝謝你，四嬸。”
江攬月沒有說話，只拿出了一張白紙，寫下了幾個字，遞到了方苒苒的面前。
……
江攬月和方苒苒從堂屋出來的時候，方苒苒的臉上已經戴上了一塊麵紗。
“苒苒吶，你這是怎麼了？”秦氏衝了過來，對著方苒苒就開始打量。
方苒苒把面紗撩開，就露出了滿臉紅疹還帶著一點潰爛的臉頰。
“娘，我沒事。四嬸想了個辦法，這樣王財主就不會納我了，過些時日便會好的。”方苒苒解釋道。
秦氏看著方苒苒滿臉的紅疹和潰爛的面板，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這是她的親生女兒，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沒理由不心疼的。
“娘對不起你……”她緊咬著牙，淚水順著臉龐滑下。
方苒苒趕忙扶著秦氏坐下，又看了看一旁的方青正。
“爹，娘……我們分家吧。”
方青正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從他從方家踏出來的那一刻，他便打定這個主意了。
而秦氏也是一萬個點頭，方家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怕了。
“既然這樣，去找趙里正吧。”江攬月建議道。
方青正有些詫異的看向江攬月。
難道不是直接去方家嗎？
“王財主可以不納苒苒，但方家會放過她嗎？”江攬月的話如同尖刺般刺中了方青正的心中。
他本還對方老漢抱著妄想，那畢竟是他的親爹。
但江攬月這話，將他僅剩的念想徹底斬滅。
方青正閉了閉眼，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他可以一輩子在方家忍著，但方苒苒不行。
“阿芷，你和雲錦在家中等我回來，關好門。”江攬月看向白芷叮囑道。
白芷點頭應是。
江攬月帶著二房一家人一路來到了趙里正家，敲響了他家的院門。
片刻，一個穿著灰撲撲麻布衣的婦人開了院門，一雙眸子閃爍著精光。
“誒！你們怎麼來了，快請進！”她熱切的招呼著，將人迎了進去。
趙里正家在村口，院子不大，但收拾的挺乾淨整齊。
趙里正聽到外面的動靜，也從堂屋走了出來。
他一眼便看見了江攬月，心中暗道：今日怕是又要起風雨啊！
趙裡又看向一旁的方青正，和藹可親的問道：“青正啊，今兒什麼風怎麼把你吹來了！”
“叔，今日我來是有事想請您幫忙。”
“啥事？只管說來聽聽！”
方家和趙里正家雖然交集很少，但趙里正確是打心眼裡喜歡方青正這個踏實的小夥子。
他為人良善，豐收時忙完自已手上的事甚至還會幫鄉親們。田地上的事，村裡鄉親幾乎都受過他的照顧，他們家也不例外。
若不是他家沒有女兒，說不定方青正還會成他家女婿呢。
“叔，不瞞你說，我想分家。”
趙里正愣了，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江攬月。
怎麼前幾日江攬月要分家，沒過多久這方青正也要分家？
方家莫不是趕上了流年不利？
“青正，你跟叔說說，這是為啥？”
方青正頓了頓，提起一口氣又覺得難以啟齒，遲遲沒有開口。
一旁的秦氏見了，一把抓住了方青正的手臂。
“趙里正，是這樣的！那方家大房在外欠了賭債，現在還不起，居然要賣我的女兒去給王財主家做小妾！反正這個家我是待不了了！”
說完，她哭了起來。
“這些個喪盡天良的畜生，那王財主比我的年紀還大啊！我家苒苒真是命苦……那王財主家納了多少個進去，出來的時候哪個不是橫著出來的！我的可憐的女兒……”秦氏邊哭邊罵。
她越說聲音越大，最後乾脆嚎啕大哭了起來。
“還有這事！”趙里正驚訝之餘也有些惱火，“但是這事……還得是你家老爺子做主啊！”
趙里正也聰明，他雖然很想幫忙，但這到底是方家的家事。
他能做的不過就是去做個見證，在恰當的時候幫著說上兩句。
“趙里正不必擔心，我二哥二嫂雖然是要分家，但他們什麼也不要。”江攬月開口解釋道。
他們所有人都很清楚，讓方家放人已然是不易，更別說還想分出點什麼了。
“什麼都不要？”趙里正疑惑的皺眉。
他還是第一次聽人分傢什麼也不分的。
江攬月倒是沒所謂，到時候她再去方家溜一圈，這次絕對什麼都不給他們剩下。
“既如此，我跟你們走一趟吧，但能不能分家……還得看你家老爺子的意思。”
趙里正知曉，這一趟不容易啊……
方苒苒的手緊緊的拉著江攬月的胳膊，似乎唯有靠近她才會安心。
江攬月只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從她讓方君澤他們出去散播謠言的時候她便想好了，此時方家門口定是圍滿了人，這家是不分也得分的。